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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内客厅里,致庸表面上神闲气定地喝茶,内心却如同熊熊大火般燃烧,炙烤得他五内俱焚。过了好半天,才见陆大可气呼呼地走进来。致庸赶紧站起向陆大可施礼。陆大可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乔致庸,我闺女才到你们家三天,你对她施了什么法术?今天来回门,就开口向我借银子,你们就不能让我多舒坦几天?”致庸连忙赔笑道:“岳父大人,您的话小婿不明白……至于借银子的事,小婿确实急需一笔银子,还望岳父大人成全!
“好了,我把闺女嫁给你,就算是有把的烧饼攥到你手里了!你说吧,打算借多少银子,拿什么作抵押?”陆大可满心不痛快道。
致庸赶紧一拱手道:“岳父,我想请岳父暂时周济小婿二十万两银子!”“乔致庸呀乔致庸,二十万两银子就能救了你乔家之急?我都替你算过了,二十万两,只够你稳住包头复字号的生意。经过这场风波,你乔家在祁县、太原、京津一带的信誉尽失,万一水家、元家,还有你大德兴的那些中小债主一起向你讨债,你乔家还是顶不住!到时,是不是还想向我借银子?”致庸又是一惊:“岳父,这一层我还真没想到。”陆大可“哼”一声:“我可以借给你五十万两银子,但你得拿你们乔家口内口外全部十七处生意做抵押。你是我女婿,我不要你一个月三分利,你半年内还给我,月息两分五,到时候不能还我的本钱和利息,除了你们的老宅,我会收掉你所有的生意!”致庸闻言陡然变色。陆大可看看他,呷了口茶道:“怎么,你还做不了主?你要是做不了主,就回去商量好再说吧!”致庸的内心斗争异常激烈,半晌,破釜沉舟道:“不,岳父,这银子,我借!”陆大可上下打量了致庸几眼,随后便向侯管家吩咐了几句,让他们一起去账房订合约。致庸赶紧起身,随侯掌柜一起出门。刚走了两步,陆大可突然喊住他,道:“乔致庸你记住,我是看我闺女的面才帮你这一把的,是我闺女救了你们乔家,以后你要好好待她!”说完,他一转身走了。致庸站着,心中忽然热腾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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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傍晚,曹掌柜和茂才在乔家书房看到了这份合约。曹掌柜大惊:“东家,真没想到,陆老东家也在打乔家的主意!”茂才沉吟半晌,放下合约道:“曹掌柜,我觉得东家和陆家这一纸合约签得不错!”致庸眉头一耸,曹掌柜也有点不解。茂才笑着解释道:“东家,如果你是陆老东家,你会连一纸这样的合约也不签,让你的女婿白白借走你五十万两银子?”致庸一拍脑袋道:“对!岳父大人和我签这一份合约,是要将我逼到悬崖边上,横下一条心,把乔家的败局扳回来!可他又不明说!”曹掌柜也笑起来道:“东家,月息二分五,借期半年,这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条件款。况且万一咱们半年内不能还清陆家的本息,想来陆东家也不会收走乔家的生意和房产。”致庸摇摇头,想了想,神色凝重,道:“错!岳父只是给了我半年的时间,如果乔致庸能在这段时间内力挽狂澜,让乔家的生意在我手中转危为安,他是理所当然地本利双收;若是我不能,他准会毫不犹豫地收走乔家的生意和房产……他是一个商人,就是和自己的女婿做生意,也不可能随便亏掉自己的本钱。更何况于情于理,我也该让他收走!”曹掌柜闻言,脸上的笑容又凝固起来。茂才看看两人,笑着冲致庸一躬到地道:“恭喜东家,银子有了,又是半年的借期。下一步,就看东家如何施展自己的鸿鹄之志!”致庸笑起来,心里一片畅亮。曹掌柜想想,毕竟是有了银子,也有了半年的缓冲时间,也跟着笑了起来。书房内多日来的郁气总算暂时消散。
玉菡打陆家一回来,就开始收拾新房里的东西。明珠见状,急问为什么。玉菡道:“啊,明天咱们回家。”明珠大惊失色。玉菡也不理,想了想又道:“掌灯后去请二爷进来,说我有事要和他商量。”明珠害怕地点点头,和她一起收拾起来。
夜色渐浓,玉菡收拾完东西,茫然四顾这间又爱又恨的新房,一时间再也忍不住,伏桌无声地恸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