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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家大院 第十一章(7)
    达庆哪里沉得住气,跳着脚就往外走,一边说道:“真叫这个致庸给骗了,我早说过陆大可一个小钱也能攥出水来,怎么可能拿这么多银子帮乔家填无底的窟窿?我得问问致庸去,他到底安的什么心!”崔鸣九一把拉住他:“四爷,您怎么走哇,咱们还没谈完呢!”达庆急道:“还有什么好谈的,我……”崔鸣九看看他,摇头叹道:“四爷真是读书人,我问您,万一福广聚的大掌柜说的是假话,明天陆大可真的给乔致庸拉去银子呢?”达庆闻言又一怔,这次他真的有点糊涂了。崔鸣九压着心中的怀疑和烦乱,清清嗓子道:“四爷,我是这么想的,陆大可虽然为人吝啬,可乔致庸毕竟是他的女婿,他再抠门,为了自个儿的闺女,也不至于眼看着乔致庸明天就被众相与逼得破家还债,您说是不是?”达庆怔怔地看他,半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既然你说来说去,陆大可明天还是会给致庸拉银子,我也就不愁我的银子了!老崔,谢了!阿弥陀佛!”崔鸣九哼一声道:“可要是明天陆家的银子拉不进乔家呢?”达庆一惊:“你什么意思?”崔鸣九轻描淡写道:“我是说,眼下兵荒马乱、匪盗肆虐,万一陆家的银车在路上有个闪失呢?”达庆闻言大骇,一惊一乍道:“哎我说老崔,你甭吓我!”他看看崔鸣九,又急道:“哎,对了老崔,事情若变成那样,致庸就还得破产还债,等我的银股收回来,我还得人股你们达盛昌,你可不能食言啊!”

    崔鸣九哈哈一笑道:“四爷,想入股我们达盛昌也容易。可是您得帮我打听一件事。”达庆赶紧接口:“什么事?”崔鸣九沉住气,不动声色道:“您就帮我打听打听,陆家的银车什么时候解往乔家堡,走哪条路。”达庆一愣,警觉起来,问道:“哎老崔,你打听这个干啥?莫不是达盛昌不经商了,改了劫道?”崔鸣九一听,赶紧打着哈哈道:“四爷您可真能开玩笑,我们也没本事发那劫道的财啊。实话告诉您,我就是想知道明天的戏乔致庸到底怎么唱!我就不信,陆大可真舍得五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去帮一个没进过生意场的花架子女婿。他真这么做,一定是疯了!”达庆想了想道:“老崔,我要是不帮你做这事呢?”崔鸣九稳当当地笑道:“四爷不帮我也没啥。在我,不过是明天午时三刻,不去乔家堡凑这个热闹;在你,也不过是日后要不到银子,以后也不用再入股我们达盛昌!”达庆一听又急了:“你甭这么说。好,这事我可以帮你问问。不过咱们可得说好,你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千万不能传出去,万一让刘黑七知道了……”崔鸣九打断他道:“四爷,这话还用您老嘱咐吗?这样,明天陆家的银车进了乔家,那就啥也甭说了;万一是假的,我仍旧要您这个中人说话,替我顶下乔致庸的老宅!”达庆赶紧点头:“行,那我再说一遍,若事情变成那样,我还得入股你们达盛昌!”崔鸣九笑着与他击掌,道:“一言为定!”达庆不知怎的想起今儿已经与人两度击掌为誓,忍不住擦擦脑门汗,转身慌慌地走出。崔鸣九望着他离去,神情立马变得阴霾起来。

    达庆又一次赶到乔家大院,致庸和茂才忍不住相视会意地一笑。致庸走到院中,笑着对长栓道:“来得好,就请他到院中一见。”很快达庆故作镇定地走进来。致庸一镖正中靶心,头也不回道:“四哥,看我的镖法如何?”达庆心不在焉,道:“不错,到底小时候受过形义拳名师指点;不像我,从小就多病,只顾死读书,到今儿还是手无缚鸡之力呀。”致庸练镖不歇手,笑道:“四哥,我是有力吃力,你是有智吃智,我跟你哪能比呀。你有事吗?”达庆故作忧愁,道:“致庸,早上打这儿回去,四哥对明天东口和陆家银车的事儿还是放心不下。哎,你告诉我,这银车的事有没有个准儿,啥时候能到,走哪条路?眼下土匪横行,地面上不靖,你又惹上了刘黑七,可得多加防备哇!”一旁的长栓闻言将致庸拉到一旁.悄声说了一句什么话。致庸大笑。达庆心下忐忑,问道:“哎你笑什么?”致庸道:“四哥,刚才长栓这狗头提醒我,不让我把银车走哪条路告诉你。我还没信不过你呢,他先就信不过你了!”达庆脸一阵红一阵白,佯怒道:“那……那你就别说,我不过是白替你操心罢了!”致庸回头笑道:“四哥看你说哪儿去了。这样,我就告诉你一个人,你可别告诉别人。”达庆紧张地点头道:“那不会,那不会。”这边长栓生气地叫了一声:“二爷,您的嘴上就不能安个把门的?什么人您都信哪!”致庸佯怒道:“你给我住嘴!这里哪有你插话的份,快给我干正经的去!”长栓看看他,装作赌气离开。致庸“哼”一声,对达庆道:“来,四哥,耳朵伸过来,我今儿还非告诉你不可了!”达庆赶紧把耳朵伸过来,致庸对他耳语两句,又正色道:“四哥,这事可不能讲给任何人听,讲出去会出大事!”达庆微微变色,连连点头。致庸望着他笑,猛拍一下他的肩膀,套近乎道:“对你四哥,我当然放心了!”

    达庆匆匆离去。致庸望着这个慌张离去的身影,神色严峻。茂才走过来,望着达庆远去。致庸轻声道:“我在想,四哥这么容易就从我这儿得到了消息,人家会信吗?”茂才沉吟道:“崔鸣九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他一定不会相信你四哥的话,可他也不相信自己,这样一来,他还是会听从我们的安排,而我们这次也确实可以试出他们与刘黑七有没有勾连。”致庸凝思想了一会,笑道:“好!咱们就给他来个以疑治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