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后面,长栓溜回茂才身边,悄声道:“老先儿,坏了坏了,里头真的全是石头,我亲手——”茂才咳嗽一声,神情自若。长栓一回头,发现商人中有几人很注意地看他们,赶紧住口。他把茂才拉到一边,压低嗓子道:“哎,老先儿,你不是诸葛孔明再世吗?到了节骨眼上,眼看着东家要出丑,你还不想点主意?”茂才故意寒碜他:“我算什么诸葛孔明,要不你怎么一直都瞧不上我呢!说到主意,你最多了,快帮东家想一个!”长栓气极了,被他噎得话也说不出,恨恨地离开,再次挤进人群。
这边众人越发喧闹起来,后面的推挤前面的人,纷纷乱嚷道:“不行!一定要打开银车!不能这么骗我们!你们乔家还讲不讲一点信誉!”致庸干脆跳到柜台上,居高临下喊道:“哎,各位爷,万一我打开银箱,你们说的石头全变成了银子,你们还立马三刻要我复字号还债吗?”众商人只安静了几秒钟,又乱嚷起来。达盛昌二掌柜继续煽动道:“乔东家,你什么意思?你有了银子,当然要还债!”那位焦东家拦了拦后面的人,振臂一呼道:“这样吧,大家都不要乱,若真是银子,我焦百川今天甘愿空手而回。”致庸哈哈笑道:“我吓住诸位了。来人,把银箱打开……哎,诸位,要是里头全是石头,你们多担待,大家的银子,我乔致庸早晚要还的!”众商人又吵吵起来,焦东家也迷惑道:“乔东冢,你到底给我们玩的哪一套,快打开让我们看!”致庸一摆手,铁信石走到众人面前,掏出钥匙,去开银箱。长栓大惊,猛冲过来,伸直双臂反身拦住银车,大声道:“不行!这里人多势乱,不能在这里开银箱!”致庸一惊,铁信石也不由停住了手。长栓继续道:“银箱里都是银子,万一打开以后让人抢了,谁赔得起啊?”致庸嘴角微微现出笑意,对茂才眨一下眼,如获救星般大声道:“对!对了!这里人多眼杂,有没有强盗混在里头也不知道,万一我的银子让人抢了,你们赔得起吗?”达盛昌二掌柜看看致庸,又看看长栓,突做恍然大悟状,回头煽风点火道:“诸位,银箱里没银子!不然不会这样!来,我们一起砸开它,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对,砸开它,看看里头到底装的是什么!”一听此言,不少人立刻嚷嚷着拥了上来。铁信石立刻护住银箱,和长栓拦住众人,厉声道:“不行!看谁敢动!”众人看他们的架势,停住脚步,两方相持起来。致庸在柜台上拍拍手,大笑道:“各位爷,你们让开!长栓,让开!铁信石,把银箱打开,让各位相与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石头?”长栓脸色骤白,还要说什么,茂才挤上前,拉开长栓道:“我说你这孩子平时看着挺机灵的,这会儿怎么就成了一根筋呢,东家说要打开银箱,给众位相与看银子,那就打开嘛!”众人这时都回头看致庸。致庸再次冲铁信石点点头。几个伙计在外围护住银箱,铁信石则掏出钥匙,一个个打开银箱,银箱中立时现出了白花花的银子。一时众皆哗然。长栓也傻了,回头对茂才低声道:“老先儿,怎么回事?怎么变了?”
致庸笑道:“诸位相与,刚才致庸只是和诸位开个玩笑!现在你们再回头看,那又是什么?”他朝众人身后一指,只见又有二十辆银车进门,押车的是三星镖局老镖师戴二闾、高徒阎镇山及镖局众徒弟。众人又是轰然一惊,达盛昌二掌柜也傻了眼,瞅个机会偷偷溜走了。
致庸走过来,对众债主道:“焦东家,各位相与,要不要把这辆银车也打开给大家看看?也许这里头装的真是石头!”焦东家服了软,笑道:“乔东家,你就甭给我们开玩笑了,是我们眼浊,唐突了!”一干债主也都对致庸赔起笑脸。致庸找达盛昌二掌柜:“哎,刚才那位一直嚷嚷着车里是石头的爷呢?这会儿怎么不见了?”马荀挤上来禀道:“东家,刚才那个人我看着眼熟,好像是达盛昌的二掌柜!”致庸一笑道:“原来是他……好了,大家该看的都看了,是银子吧?”众人连连点头。致庸微微一笑,突然变化道:“是银子你们今天也拿不走了!”众人一阵愕然,刚要嚷嚷,致庸道:“今天我累了,谁想要债,明天再来,我一笔笔算给你们。不过诸位,你们这样成群结伙地到我复字号总号门前讨银子,好像乔家真还不起似的,诸位的眼皮子是不是太浅了?行了,想要银子的,明天尽管来吧!况且刚才那位焦东家也已经答应过在下了!”说着他回头对铁信石吩咐道:“把银箱锁上,拉进去入库!”铁信石立刻依言锁上银箱,赶车进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