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庸、茂才在复盛公大掌柜室内端坐着,长栓、高瑞则一边侍立。顾天顺将一封辞呈放到致庸面前,一边察言观色,一边故作痛心道:“东家,这是我和二掌柜、三掌柜的辞呈。复字号造成今日的局面,虽说是致广东家执意要我们和达盛昌争霸盘造成的,但我们到底是这儿的掌柜,尤其是我,作为大掌柜,实在难辞其咎。请东家准许我们辞号。”致庸想了想,对长栓和高瑞道:“啊,你们在外头看着点,不要让人进来。”长栓很神气地对高瑞道:“你到门外头站着去。”高瑞看看他,没敢说什么,赶紧出门。致庸皱皱眉道:“啊,长栓外头站着,高瑞留下。”长栓大不乐意道:“二爷,您……”致庸瞪他一眼道:“没听见我的话?”茂才见状微微一笑。长栓对高瑞恨恨哼一声,跺脚就走。
致庸看了茂才一眼。茂才不接茬,反而一语不发地闭上了眼睛。致庸笑笑,想了想,回头将辞呈推给顾天顺,道:“顾爷,你这是干什么?我和孙先生刚到包头,你们就要辞号,不是要我的好看吗?就是你真想辞号,也不能在这时候,让相与们看着我们复字号好像真有了麻烦似的!你说是不是?”顾天顺赶忙顺水推舟道:“既是东家这么说,我们眼下就不辞号。东家这一来,想来必有办法令复字号起死回生。”致庸客气道:“顾爷,我初来乍到,和全包头的相与都不熟,我打算请他们吃饭,认识认识。这样,你让人遍发请柬,替我请相关的相与赴宴!”顾天顺有点摸不着头脑:“东家,您是要请包头商界的名流呢,还是请和我们有关系的相与?”致庸胸有成竹道:“名流要请,有生意来往的相与也要请,人越多越好。一定要在包头最好的酒楼请!”顾天顺有点犯难:“这事容易,我这就让人去办。不过东家,您明天已约了相与们来复盛公清账。”致庸一笑道:“顾爷,只要你明天一大早就把请柬送出去,说我有要紧的话在酒席上对大家讲,相与们怎么还有机会来我复盛公清账?”
顾天顺有点恍然,道:“噢,我懂了。东家这是……”致庸打断他:“不要多想,相与们的账我还是要清的。”顾天顺想了想,又问:“东家,邱天骏请不请?”致庸哼一声道:“包头地面上,但凡是个商界的人物都要给我请到,独独不请他!”顾天顺还是有点迷惑,但仍旧连连点头。
一阵商议后,众人都已退去。长栓又进门,却不说话。致庸回头伸一下懒腰道:“哎,你不困呀,还不去睡觉?”长栓噘嘴道:“二爷,您干吗胳膊肘朝外拐,对他那么好,让我在外人面前丢脸?”致庸笑起来:“是不是说高瑞?我问你,干吗老欺负人家?”长栓支吾道:“我没,没欺负他!”致庸不乐意了:“你敢说没有?欺负人家新来乍到,瞅冷子净给人家下套儿,有没有这些事?”长栓低头不语。致庸赶他:“去睡吧,啥时候这毛病改好了,我啥时候不让你在外人面前丢人。”长栓也不出声,噘着嘴走出去。致庸叹道:“他也想欺负比他弱小的人,人真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