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被他说得害怕,一时忘情地抓住他的手:“孙先生……你有什么办法,快讲出来让我听!”茂才道:“我让曹掌柜给二爷带话,只要他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就可以留下,可我知道二爷不会答应。因此现在只剩下一个办法。记得当年太太将乔家的家事交给二爷时,曾和二爷有过一个约定,二爷只是帮太太暂时掌管乔家的生意,一旦景泰少爷长大,二爷就将乔家的家事交还给太太和景泰,有这话吗?”曹氏迟疑起来:“有倒是有,可是……”茂才打断她:“那就是说,乔家真正的东家仍然是太太和景泰。眼下乔家危若累卵.太太真要为乔家的祖宗和后辈子孙着想,就该将家事从二爷手中收回,自己来经管!”
曹氏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孙先生,你是说,你愿意替我掌管乔家的生意?”茂才单膝跪下:“只要太太信得过茂才,茂才一定帮太太把乔家的生意管好,不但每年帮二爷缴清欠朝廷的一百万两银子,保住二爷的人头,而且还要暗暗扩展乔家的买卖,让乔家银仓满满,却绝对不会引人瞩目,以致引起祸端!”曹氏心头一阵难过:“孙先生是个能人,这我知道,可……致庸怎么办?”
茂才脸上现出复杂的神情,半晌道:“二爷本来就是老庄性情,他愿意读书便读书,不愿意大可遂他心意,游山玩水便是。倘若……倘若太太不愿意收回家业,实在不行还可以分家,因为不管怎样,分家也总比捆在一起,一损俱损的好……”曹氏一言不发,面色凝重,沉思起来。茂才鼓足勇气亲吻曹氏的手道:“太太还看不出茂才的心吗?我不求别的,只求太太能与茂才长相厮守,让茂才这辈子能照顾太太……”曹氏心乱如麻,避开他热烈疯狂的目光,颤声道:“我……只怕做不到……可我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了,不想让你离开我……可是名节,我的名节,都说好女不嫁二夫……”茂才也不说话,只疯狂地去亲吻曹氏的手。曹氏一动不动,一任他亲吻,也不看他,浑身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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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摊牌的时候,茂才突然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他觉得事情能成!曹掌柜显然委婉地和致庸谈过了,在情理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是,致庸同意了他的条件,但前提是茂才必须代替他继续完成汇通天下的计划。茂才坚决不肯,他再三声明,他留下来的第一个要求就是乔家要从票号业全面撤出,不独南方四省的庄要撤,就连大德兴茶票庄的字号,也要改回来!
致庸诚恳地对他言道:“汇通天下本来就是天下人的事,茂才兄若能继续把票号开下去,代替我完成汇通天下的宏愿,我真的愿意把乔家的生意全部托付给你!”茂才闻言又是失望又是恼怒,他想了想,欲擒故纵道:“二爷,如果我们谈不拢,我倒可以帮您推荐一个人。此人名叫潘为严,一个月前还是平遥三江汇票号福州分号的掌柜。去年冬天,因为南北信路一时断绝,这位潘掌柜没有禀告总号大掌柜、广晋源成青崖大掌柜的徒弟李德元李大掌柜,就越权将五十万两银子借给福建将军乌鲁,让后者去活动吏部,谋取刚刚光复的武昌城大帅之位。三江汇的李大掌柜看不出潘掌柜做这笔买卖大有赚头,便发了一封急信,责令潘为严辞号,还要他于辞号之前追回借出的银子。未想到乌鲁活动成功,真的升为武昌城的领兵大帅,五十万两银子如数还给三江汇,还付清了全部利息。此事一毕,虽然李大掌柜多方挽留,潘为严还是坚决辞了号。”
致庸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曹掌柜接过话头道:“我也听说了,据说这位潘掌柜和东家一样,也是一位少年英才,一位不甘屈居人下庸碌无为的帅才!东家,据说这位潘大掌柜和东家一样,也有汇通天下之心,继续留在三江汇票号,已不能让他实现一生的宏愿!”
致庸兴奋起来,道:“有这么优秀的人,你们怎么早不说!这就好了,茂才兄,以后你主持乔家其他的生意,让这位潘先生主管票号生意。”茂才直视着致庸,不依不饶道:“不,我已说过了,只要乔家还开票号,我就退出……”致庸听了,脸立时黑下来。这时就听杏儿过来道:“二爷,大太太请您到她那里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