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换新装备
时间过的真快,不知不觉中1972年的秋天已经悄悄地来临了。山谷里的树叶也由绿色变成了橘红色,漫山遍野的红叶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摆着,高原的秋色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如诗如画。
随着深秋步步逼近,红叶渐渐地变成了金黄色,那金黄色的树叶,在秋风中飘飘洒洒的回到了大地的怀抱。在这令人陶醉的季节里,我们第一次迎来了更换新装备的任务。
9月初,汽车团运来了各种改造线路所需的器材,连队的院子里堆满了一筐筐白色的隔电子(瓷瓶),一捆捆棕色的木担和一圈圈麻布裹着的铜包钢明线。运来的器材中还有几只很大的木箱,那是我国自行设计制造的新型载波通信设备,原来使用的苏联OB-3型载波设备将被淘汰。
突然增加的施工部队,引起了驻地附近印度间谍的注意,夜空中不时升起红色信号弹,河对岸的间谍也打出绿色信号弹回应着。虽然我们很想抓住这些间谍,但要在山谷密林中找到他们却是非常困难的。不久前,印巴战争爆发时,野战部队进行了调动,当他们路过我们这里时,也曾发生过间谍发射信号弹的事情。此次信号弹再一次出现,说明印度间谍时刻都在注意着我们的动向。为了防止印度间谍的破坏,连队加强了必要的戒备,载波机房、油机房成为了重点保护目标。
按照军区的安排,施工部队所需的器材由我们各维护段的连队负责运输到施工点上。开始几天运送距离比较近,后来越送越远。一天我和几个战友运送器材去了80多公里外的施工点,去的时候比较顺利,返回的途中汽车抛锚在了大山上。
早上出发时,为了装卸方便,我们没穿棉衣、棉裤,也没戴棉帽,仅穿了件皮大衣,戴了双线手套,谁也没想到汽车会在这荒凉的大山上抛锚。天渐渐黑了,风越来越大,高原深秋的夜晚气温非常低,虽然我们把皮大衣紧紧地裹在身上,但仍然无法抵御刺骨的严寒。
指导员和连长见我们没有按时回来,估计我们可能遇到了麻烦,于是派出了救援车。当救援汽车赶到时,我们几个早已被冻的手脚发木、头皮发麻了。
回到连里的第二天,我的膝关节肿得像个大馒头,透亮的皮肤下面有许多液体,手指一按一个坑,半天弹不起来。虽然勉强可以站立,但却不能行走,只要一迈步,膝关节的骨头之间就像针刺一样疼痛。医助给我拿来了消炎止痛药,还把烤热的膏药贴在我的膝关节上,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我的膝关节渐渐恢复了健康,但额头怕风、膝盖怕冷的毛病从此就伴随了我。
在野外施工部队中,有的战士遭受的痛苦比我还严重。记得一天中午,一辆吉普车飞快地开进了我们连队的院子,一位呻吟着的伤员被搀扶着下了汽车。原来这名战士上杆作业前,没有发现电杆根部已被白蚂蚁蛀空,当他爬上电杆作业时,电杆突然折断,他随着电杆一起摔倒在地上,电杆上的穿钉戳进了他的眼眶。
伤员不停的呻吟着,嘴里都囔着说“我要躺下,我要喝水。”大伙七手八脚的将他抬到了床上,并拿来了糖水喂他,医助和卫生员迅速对伤员的伤口进行了紧急处理。这么严重的眼外伤我是第一次看到,伤员不仅血流满面痛苦不堪,而且眼框塌陷,被戳伤挤压的眼球,此刻已翻出眼眶,看上去血肉模糊、红白混杂在一起非常恐怖。伤员痛苦的呻吟声,紧紧地揪着大伙的心,在作了紧急处理后,吉普车载着伤员飞一样的朝着部队医院狂奔而去。
在色季拉山高海拔无人区,施工部队发现了印度间谍安放在线路上的窃听器,这些窃听器被巧妙地安置在隔电子里(瓷瓶),印度间谍用假瓷瓶换下了我们的真瓷瓶,假瓷瓶上还印有中国人民解放军太阳能研究所的字样。如果不是进行线路彻底改造,要想发现这些印度间谍安放的窃听器,还是很不容易的。
通过这些事,我们不仅看到了边境斗争的复杂性、特殊性,同时也促使我们进一步加强了防范的措施和手段。
经过施工部队官兵几个月的艰苦奋斗,川藏线西藏境内的架空明线焕然一新,许多高山、草原、无人区、飞石区、雪崩区,原来的架空明线都换成了铜包钢线路。一些先进的仪器也装备了部队,其中最让人引以自豪的是国产“线路故障脉冲测试仪”,它的工作原理和雷达及其相似,利用脉冲遇到线路故障后的回波测定故障点,其准确率非常高,因此受到了广大官兵的热烈欢迎。
在架空明线改造的同时,新型载波设备的安装工作也顺利的展开了。那时候,部队没有专业装机队,设备安装全靠自己。我们连长是科班出身,不仅理论功底深厚,而且实际动手能力很强,再难的事情摆在他面前,好像都不算什么了。在他的统一指挥下,立机架、安设备、布电缆、捆线把,一切都进行的井井有条。
设备安好之后,连长一边调试,一边给我们讲解,在新设备调试成功的同时,我们的实际动手能力也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多少年过去了,我始终记得我的老连长,是他手把手的教我们技术,是他帮助我们健康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