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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军校来看我
    爸爸军校来看我

    野营拉练结束后,教学任务紧张有序地开始了,《电工学》、《电话学》、《电路基础》等课程陆续开课了。虽然内容比较多,但这些基础知识以前我在拉萨训练队时曾经学过。因此,没有压力,而且进步挺大。就在我为自己取得的进步感到高兴时,一件让我更加高兴的事情发生了。

    一天中午下课回来,教导员高兴地告诉我“你父亲今天要来学校看你,下午你就不要上课去了,准备迎接你父亲。”听到这样的消息,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是做梦也没想到,爸爸会来军校看我。

    在军校大门口等他老人家时,我的脑海里回想起许多儿时爸爸讲过的往事。爸爸在家排行老幺,读过几年私塾,后因家穷而弃学,十几岁就跟着大人当起了挑夫。1929年他参加了赤卫队,打土豪、分田地,轰轰烈烈的干起了革命。一天清晨,国民党反动派突然偷袭了村子,他和一些赤卫队员被敌人抓住了,就在敌人准备第二天枪毙他们的前夜,他们成功越狱了,从此他参加了红军,拿起了枪杆子,走上了武装夺取政权的道路。

    入伍不久,他便参加了苏区反围剿。那时候红军装备很差,战斗打的非常艰苦,阵地前摆满了敌人的尸首,阵地上杀声不断,激烈的肉搏战,已使他筋疲力尽,此时,一个大个子敌人又端着刺刀冲向了他,就在敌人刺刀向他捅来的瞬间,他扣动了扳机,将最后一发子弹射向了敌人,敌人像面口袋一样倒在了他的面前。回忆当年的战斗,爸爸说“那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生存的本能就逼得你不顾一切,战争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在血与火的战场上,爸爸得到了锻炼和提高,1934年红军长征时,他已是红一方面军三军团六师十六团八连指导员了。长征路上,三军团多次担任狙击敌人掩护主力撤退的任务,每次阻击战都打的非常残酷。爸爸所在的六师打光了,他们合并到五师,五师打没了,他们又合并到四师。仅广西一次狙击战,全营阻击敌人两天,几百人打的仅剩下30余人,撤离阵地时,子弹打中了机枪手杨老喜的腰部,为了掩护断后的爸爸,杨老喜毅然拉响了手榴弹与冲上来的敌人同归于尽。

    残酷的战斗造成大量的减员,和爸爸一起越狱的战友,长征途中全部牺牲,爸爸本家兄弟10人9个战死。和他搭档的连长牺牲了7个,许多重伤员临别时,紧紧拉着爸爸的手久久不愿松开,他们提出的要求,不是留下钱财而是手榴弹。

    长征途中没有粮食没有盐,有时连野菜也没有,经常饿着肚子行军打仗,许多伤员因缺衣少药,加上饥饿而牺牲了。在荒无人烟的雪山草地,爸爸染上了严重的疾病,如果不是政委苏振华把他扶上战马,他是走不出草地的……

    就在我想得出神,突然听见有人叫我,原来是队里的通讯员。“你父亲已经到队部了。”“真的啊。”我和通讯员三步并成二步跑到了队部,此时,队长、教导员正和爸爸交谈着什么。

    爸爸见到我非常高兴,告别了队长和教导员后,我陪着爸爸参观了我们的宿舍,还把下课回来的同班同学介绍给爸爸,爸爸很高兴地嘱咐我们“你们要好好学习,要团结互助,要克服学习上的困难,要学到真本事,只有学到了真本事,才能更好地保卫祖国,报效我们的国家。”

    晚上我陪爸爸吃了晚饭,回到小招待所的房间。爸爸又详细地询问了我的学习和生活情况,他很担心我的文化底子薄,学习跟不上。我告诉爸爸,“这里的教员很好,专门抽时间给我们补课,现在我不仅学习能跟上,而且成绩比较好。”爸爸听了之后非常高兴,“春节放假,你能不能回家?”“现在还不知道,估计不能回家。”“如果不能回家,那就安心部队学习,要听领导和教员的话,要和班里、排里的同学搞好关系,互相取长补短,共同进步。看见你很好,我很高兴,回去后我会把你的情况详细的告诉你妈妈,你就安心部队学习吧。”

    我们正说着话时,校领导来看望爸爸了。副校长是位老八路,得知有位老红军特意从成都来学校看望儿子,出于礼节前来看望一下。爸爸见到副校长时也挺高兴,他和副校长很随意的聊了起来,没想到他们一聊,竟聊出了缘分。

    副校长问爸爸“你是那里人?”“我是江西兴国人,”“红军时期你在……”“我在三军团。”“抗战时期呢?”“八路军115师。”爸爸的回答让副校长显得很兴奋,“我也是115师的。”副校长的回答让爸爸也挺意外,“你也是115师的?”“是的,”“你是那个团的?”“686团。”爸爸听了更是惊讶,“我也是686团的,你是那个连的?”“我是通信连的。”爸爸停了一下,马上就说出了通信连连长的名字,这让副校长大吃一惊,他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给爸爸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爸爸和副校长谁都没有想到,抗战时期他们竟是一个团的老战友,他们越说越起劲,一直聊到营区响起了熄灯号。

    虽然爸爸来军校看我的时间很短,但他老人家的部队情怀和亲切嘱咐,我却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