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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恼与快乐
    烦恼与快乐

    回到拉萨三周了,家信却一直没来,就在我感到纳闷时,家信终于到了。我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得到的消息竟是妻子骑车上班途中摔了一跤,怀上的儿子流产了。

    看完来信,我心急火燎地立刻给妻子打去了电话,单位同事告诉我“她因流产在家休息,现在还没来上班”。紧接着我又给父母打去了电话,并把情况告诉了他们。

    当天晚上,父母和二姐就提着母鸡、团鱼去看望她,可她却连句谢谢的话也没有。如果家里人知道她流产了,不去关心,她发发牢骚,耍耍态度,我都无话可说,但情况并非这样。

    此后,我又陆续收到了她的几封来信,每封信里除了抱怨还是抱怨,她把流产的事情,都归罪于家里没给她26女式自行车,除此之外,似乎再无别的可说。她的作法让我感到非常恼火,以至于后来我连信都懒得回了。

    这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好,那边的问题又来了。自从我调到拉萨通讯站,机房里熟悉情况的技师不是转业就是调走,现有的技师仅剩下我一个人了。前不久,连长又提拔去了四营,刚接任的副连长又上军校离开了,业务上的事情一下全都甩给了我。那时候的我,心情又不好,做什么事都像吃了辣椒一样肝精火旺的。

    由于行政主管缺编,不久上级工作组来到了连队。按说上级选派行政主管与我这技术干部并不相干,但机房里的技术力量实在是太薄弱了,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得了啊。

    领导找我谈话时,我非常认真地谈了自己的想法“作为西藏最大的通讯枢纽站,通信保障任务非常繁重,希望上级选派的行政主管最好是懂专业的干部,那些不懂技术,只会踢正步的干部最好别弄来。”谁知领导听了我的话之后很不以为然,说什么“不要看到别人晋升了、进步了,自己心里就不满。”真是活见鬼,我说的是老实话,怎么就成了嫉妒别人了。

    “行政主管不懂专业,怎么抓技术,怎么抓学习,作为通信保障连队,其他事情做的再好,通讯出了问题一切都白搭!”我的顶撞让领导火冒三丈“有些人,不要自以为是,不要骄傲自满,否则,组织上会让他当铺路石的!”当时我也不知那根筋短路了,竟然跟领导针尖对麦芒的干上了,“当铺路石又怎样?大不了转业回成都,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我们的谈话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按说领导有领导的考虑,根本用不着我去咸吃萝卜淡操心,领导找我谈话不过是走走过场,结果我把自己当回事了,傻了吧唧的还和领导干上了。那时候,我是真不知道领导本人就不懂专业技术,要是知道也就不会和他去扯这些了。

    那段时间我的心情很郁闷,话都懒得说,他们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吧。为了排遣心里的烦闷,我常和几个老战友一起敞开嗓子唱京戏,管他好听不好听,要不就到机房里转转,只要一进机房,一看到那些设备,我的心情一下就好了。因为这些设备没有是非,只有科学与智慧。

    一天晚上我又来到了机房,不知怎么搞的,脑子突发奇想,竟然想要试试拉萨到哈尔滨的长途电话质量如何。拉萨到哈尔滨至少有5千公里,可以说是贯穿祖国的南北,国产长途电话设备质量能行吗?

    我怀着好奇的心情把北京长途台叫了出来,没想到北京话务员挺热情,哈尔滨一下就接通了,长话质量好的就像是在大城市里打市话。听说我的电话是从拉萨打来的,哈尔滨的话务员们非常惊讶,她们询问了许多西藏的情况。由于是夜深人静,军队长途话路大多数都处在空闲状态,许多话务员都闲着没事。我们一叫,北京的话务员就加了进来,随后又把福州军区、南海舰队的总机叫了出来,再后来又把其他大军区的总机叫了进来。

    乌鲁木齐的话务员说“欢迎大家来新疆吃羊肉串!”广州军区的话务员说“我们这里要下雨了。”我则告诉大家“西藏不仅风光非常美,而且牦牛尾巴特别好,欢迎大家有机会来西藏看看。”

    那天夜里,几乎各大军区的总机都加了进来,大家聊的好不热闹。虽然远隔万水千山,彼此并不相识,但长途电话却把我们这群80年代的通信兵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

    要知道80年代的初期,内地大城市里的老百姓打电话都很困难,然而,我们却能在西藏拉萨,使用国产长途载波通信设备与全国各地的战友们海聊,那种心里的快乐,那种职业的感受,那种现代化通信手段带来的无穷乐趣,外人是无法体会到的。

    那一刻,我的心里真是痛快极了,那一刻,所有的烦恼都从雪域高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