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入天台路转迷,吃虚心事有谁知?
风飘落叶防消息,香解重衿善护持。
凭我惊疑情更好,怜卿羞怯兴偏痴。
明宴密约须重订,只在星移斗转时。
瑞雪何曾到岭南,秋风依旧卷层岚。
菊花突向壶中绽,海气横随笔底酣。
笑我登高逢白露,阿谁携酒买黄柑。
只应愁绝江湖客,旅馆回头最不堪。
笑官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众人多未起身,忙穿上衣服,望园中竟走。因恐怕先生回来,两步当一步的,飞奔至楼下。
这楼门却是开的,听得楼上毫无响动,轻轻的上了胡梯,推开房门。素馨已经睡醒起身,心中也要打算趁着无人,好候笑官到来,告诉昨夜的原委,披着一件大红绵纱短袄,还没穿好,坐在床沿上兜鞋。只听得房门一响,笑官已至面前,也不做声,倒在素馨怀里,簌落落泪下如珠。素馨一手抱住他,一手将汗巾替他拭泪,低低的说道:“好兄弟,不要伤心,你昨晚受了委曲了。”因告诉他,如此这般原故,”你不要怪我无情。”笑官收了眼泪,说道:“我呢,怎敢怪姐姐,只怪自己缘浅,千巴万巴,巴得先生去了,谁料又是这样!”因探手入怀,扪着胸前道:“可惜姐姐这等人材,我却没福消受。”素馨道:“不要说断头话,我们须要从容计较。”笑官道:“我也想来,今天不是初七了?迟了四五天,先生一定放学,我只说要在这里读书,那时就可进来了。”素馨道:“我因昨日阻碍,也仔细想来,这里紧靠着妹子的房,他虽然年纪小,却也不便,不如我们约定日子,在折桂轩中相叙,你道如何?”笑官道:“很好,只是难为姐姐受风露了。”素馨笑道:“你昨日经了雨,我难道不好受风露么?”笑官道:“好姐姐,我的魂都掉在你身上了。”又伸手摸到下边,说道:“我们后会还远哩,今天先给我略尝一尝罢。”素馨道:“此刻使不得的,丫头们要起来了。”笑官只是歪厮缠。素馨道:“你不听见那边楼板响么?我送你到园中去罢。”因起身系上裙子,挽一挽乌云,携手出房,佯唤道:“你们还不起来?”那丫头们应道:“都在此穿衣了。”二人同下楼来,进了园门,走到迎春坞侧。素馨道:“你去罢,我不送你了。”笑官道:“姐姐,这里再坐一坐罢。”素馨道:“他们要来寻我的。”笑官不由分说,一把拖到坞中,双手抱住,推倒在榻。素馨道:“使不得的。”笑官也不做声,扯下他的裙裤,自己也连忙扯下了,露出这个三寸以长的小曹交。就像英雄出少年,有个跃马出阵的光景。素馨忙将两手撑拒,道:“好兄弟,不是我一定不依,一来恐怕丫头来寻我,二来恐怕你先生回来,有人寻你,这不是闹破了头,你我都见不得人了?还是依计而行的好。”这笑官究竟年轻胆小,听见先生二字,早已麻木半边,况日上三竿,正是先生回来的时候了,两手略松一松,素馨已立起来,穿好裙裤。因见他还未有穿,说道:“你看这个,什么样子!还不穿好了去?”笑官因扯他手道:“你替我穿一穿,你看这个不可怜么?”素馨把指头在他脸上印了一印,摇着头道:“未必。”洒脱了手,飞跑出去。
笑官忙穿了裤,赶出来道:“不可失约的噱虐!”素馨回头道:“晓得了。”笑官急急回至书房,却巧先生也到,分付了课程,笑官回道:“学生因感冒风寒,腹中时时作痛,求先生减些功课,至中秋节下补码罢。”匠山道:“中秋散馆之期,你不肯顽,还能补偿功课,这很使得。但是,到了临时,不要又推别故。”笑官道:“学生一人在此清静读书,自当尽心竭力,不敢有误的。”正是:只为书中原有女,不妨座右暂无师。李匠山到了八月十四日散了学,自与申荫之回广粮署中,约定二十四日重来,又分付笑官道:“你在此潜心读书,到十八日我还来,同你去送你父亲移居。”笑官唯唯惟命。
送了先生出门,回到书房,分付苏邦道:“你回去告诉老爷说,我因欠了功课,在此补偿,节间不得回家。你就在家伺候差遣,我这里有阿青伏侍。”苏邦答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