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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 宋襄公假仁失众 齐姜氏乘醉遣夫(4)
    姜氏曰:“自公子出亡以来,晋国未有宁岁。夷吾无道,兵败身辱,国人不悦,邻国不亲。此天所以待公子也。公子此行,必得晋国,万勿迟疑!”重耳迷恋姜氏,犹弗肯。

    次早,赵衰、狐偃、臼季、魏四人,立宫门之外,传语:“请公子郊外射猎!”重耳尚高卧未起,使宫人报曰:“公子偶有微恙,尚未梳栉,不能往也。”

    齐姜闻言,急使人单召狐偃入宫。姜氏屏去左右,问其来意。狐偃曰:“公子向在翟国,无日不驰车骤马,伐狐击兔。今在齐,久不出猎,恐其四肢懒惰,故来相请,别无他意。”姜氏微笑曰:“此番出猎,非宋即秦、楚耶?”狐偃大惊曰:“一猎安得如此之远?”姜氏曰:“汝等欲劫公子逃归,吾已尽知,不得讳也。

    吾夜来亦曾苦劝公子,奈彼执意不从。今晚吾当设宴,灌醉公子,汝等以车夜载出城,事必谐矣。”狐偃顿首曰:“夫人割房闱之爱,以成公子之名,贤德千古罕有!”狐偃辞出,与赵衰等说知其事。凡车马人众鞭刀糗Я之类,收拾一一完备,赵衰、狐毛等先押往郊外停泊。只留狐偃、魏、颠颉三人,将小车二乘,伏于宫门左右,专等姜氏送信,即便行事。正是:“要为天下奇男子,须历人间万里程。”

    是晚,姜氏置酒宫中,与公子把盏。重耳曰:“此酒为何而设?”姜氏曰:“知公子有四方之志,特具一杯饯行耳。”重耳曰:“人生如白驹过隙,苟可适志,何必他求?”姜氏曰:“纵欲怀安,非丈夫之事也。从者乃忠谋,子必从之!”

    重耳勃然变色,搁杯不饮。姜氏曰:“子真不欲行乎?抑诳妾也?”重耳曰:“吾不行。谁诳汝!”姜氏带笑言曰:“行者,公子之志,不行者,公子之情。

    此酒为饯公子,今且以留公子矣。愿与公子尽欢,可乎?”重耳大喜,夫妇交酢,更使侍女歌舞进觞。重耳已不胜饮,再四强之,不觉酩酊大醉,倒于席上。姜氏覆之以衾,使人召狐偃。狐偃知公子已醉,急引魏、颠颉二人入宫,和衾连席,抬出宫中。先用重褥衬贴,安顿车上停当。狐偃拜辞姜氏,姜氏不觉泪流。有词为证。

    公子贪欢乐,佳人慕远行;要成鸿鹄志,生割凤鸾情。

    狐偃等催趱小车二乘,赶黄昏离了齐城,与赵衰等合做一处,连夜驱驰。约行五六十里,但闻得鸡声四起,东方微白。重耳方才在车儿上翻身,唤宫人取水解渴。时狐偃执辔在傍,对曰:“要水须待天明。”重耳自觉摇动不安,曰:“可扶我下床。”狐偃曰:“非床也,车也。”重耳张目曰:“汝为谁?”对曰:“狐偃。”重耳心下恍然,知为偃等所算。推衾而起,大骂子犯:“汝等如何不通知我,将我出城,意欲何为?”狐偃曰:“将以晋国奉公子也。”重耳曰:“未得晋,先失齐,吾不愿行!”狐偃诳曰:“离齐已百里矣。齐侯知公子之逃,必发兵来追,不可复也。”重耳勃然发怒,见魏执戈侍卫,乃夺其戈以刺狐偃。

    不知生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