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臣有诗云:郑人反覆似猱狙,晋伯偏将诈力锄。
二十四年归宇下,方知忠信胜兵戈。
时秦景公伐晋以救郑,败晋师于栎,闻郑已降晋,乃还。
明年为周灵王十一年,吴子寿梦病笃,召其四子诸樊、馀祭、夷昧、季札至床前,谓曰:“汝兄弟四人,惟札最贤,若立之,必能昌大吴国。我一向欲立为世子,奈札固辞不肯。我死之后,诸樊传馀祭,馀祭传夷昧,夷昧传季札,传弟不传孙。务使季札为君,社稷有幸。违吾命者,即为不孝,上天不佑!”言讫而绝。诸樊让国于季札,曰:“此父志也。”季札曰:“弟辞世子之位于父生之日,肯受君位于父死之后乎?兄若再逊,弟当逃之他国矣。”诸樊不得已,乃宣明次传之约,以父命即位。晋悼公遣使吊贺。不在话下。
又明年为周灵王十二年,晋将智、士鲂、魏相,相继而卒。悼公复治兵于绵山,欲使士モ将中军,モ辞曰:“伯游长。”乃使中行荀偃代智之任,士モ为副。又欲使韩起将上军,起曰:“臣不如赵武之贤。”乃使赵武代荀偃之任,韩起为副。栾将下军如故,魏绛为副。其新军尚无帅。悼公曰:“宁可虚位以待人,不可以人而滥位。”乃使其军吏率官属卒乘,以附于下军。诸大夫皆曰:“君之慎于名器如此。”乃各修其职,弗敢懈怠。晋国大治,复兴文、襄之业。
未几,废新军,并入三军,以守侯国之礼。
是年秋九月,楚共王审薨,世子昭立,是为康王。吴王诸樊,命大将公子党帅师伐楚。楚将养繇基迎敌,射杀公子党,吴师败还。诸樊遣使告败于晋,悼公合诸侯于向以谋之。晋大夫羊舌兮进曰:“吴伐楚之丧,自取其败,不足恤也。
秦、晋邻国,世有姻好,今附楚救郑,败我师于栎,此宜先报。若伐秦有功,则楚势益孤矣。”悼公以为然。使荀偃率三军之众,同鲁、宋、齐、卫、郑、曹、莒、邾、滕、薛、杞、小邾十二国大夫伐秦。晋悼公待于境上。秦景公闻晋师将至,使人以毒药数囊,沉于泾水之上流。鲁大夫叔孙豹,同莒师先济,军士饮水中毒,多有死者。各军遂不肯济。郑大夫公子乔谓卫大夫北宫括曰:“既已从人,敢观望乎?”公子乔帅郑师渡泾,北宫括继之。于是诸侯之师皆进,营于或林。谍报:“秦军相去不远。”荀偃令各军:“鸡鸣驾车,视我马首所向而行!”下军元帅栾大,素不服中行偃,及闻令,怒曰:“军旅之事,当集众谋,即使偃能独断,亦宜明示进退,乌有使三军之众,视其马首者?我亦下军之帅也,我马首欲东。”遂帅本部东归。副将魏绛曰:“吾职在从帅,不敢俟中行伯矣。”
亦随栾班师。早有人报知中行偃。偃曰:“出令不明,吾实有过。令既不行,何望成功?”乃命诸侯之师,各归本国,晋师亦还。时栾钅咸为下军戎右,独不肯归,谓范モ之子范鞅曰:“今日这役,本为报秦,若无功而返,是益耻也。吾兄弟二人,并在军中,岂可一时皆返?子能与我同赴秦师乎?”范鞅曰:“子以国耻为念,鞅敢不从!”乃各引本部驰入秦军。
却说秦景公引大将嬴詹及公子无地,帅车四百乘,离或林五十里安营,正遣人探听晋兵进止。忽见东角尘头起处,一彪车马飞来,急使公子无地率军迎敌。
栾钅咸奋勇上前,范鞅助之,连刺杀甲将十余人。秦军披靡欲走,望其后军无继,复鸣鼓合兵围之。范鞅曰:“秦兵势大,不可当也!”栾钅咸不听。嬴詹大军又到,栾钅咸复手杀数人,身中七箭,力尽而死。范鞅脱甲,乘单车疾驰得免,栾见范鞅独归,问曰:“吾弟何在?”鞅曰:“已没于秦军矣!”大怒,拔戈直刺范鞅。鞅不敢相抗,走入中军。随后赶到,鞅避去。其父范鞅迎谓曰:“贤婿何怒之甚也?”——妻栾祁,乃范モ之女,故以婿呼之。——怒气勃勃,不能制,大声答曰:“汝子诱吾弟同入秦师,吾弟战死,而汝子生还,是汝子杀吾弟也。汝必逐鞅,犹可恕,不然,我必杀鞅,以偿吾弟之命!”范モ曰:“此事老夫不知也,今当逐之。”范鞅闻其语,遂从幕后出奔秦国。秦景公问其来意,范鞅叙述始末。景公大喜,待以客卿之礼。一日,问曰:“晋君何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