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不贺乎?”秦王曰:“寡人欲救宋何如?”代答曰:“桀宋犯天下之公怒,天下皆幸其亡,而秦独救之,众怒且移于秦矣。”秦王乃罢兵不救宋。
齐师先至宋郊,楚、魏之兵亦陆续来会。齐将韩聂,楚将唐昧,魏将芒卯,三人做一处商议。唐昧曰:“宋王志大气骄,宜示弱以诱之。”芒卯曰:“宋王淫虐,人心离怨,我三国皆有丧师失地之耻,宣传檄文,布其罪恶,以招故地之民,必有反戈而向宋者。”韩聂曰:“二君之言皆是也。”乃为檄数桀宋十大罪:一、逐兄篡位,得国不正;二、灭滕兼地,桀强凌弱;三、好攻乐战,侵犯大国;四、革囊射天,得罪上帝;五、长夜酣饮,不恤国政;六、夺人qi女,淫荡无耻;七、射杀谏臣,忠良结舌;八、僭拟王号,妄自尊大;九、独媚强秦,结怨邻国;十、慢神虐民,全无君道。
檄文到处,人心耸惧,三国所失之地,其民不乐附宋,皆逐其官吏,登城自守,以待来兵。于是所向皆捷,直逼雎阳。
宋王偃大阅车徒,亲领中军,离城十里结营,以防攻突。韩聂先遣部下将闾丘俭,以五千人挑战。宋兵不出,闾丘俭使军士声洪者数人,登巢车朗诵桀宋十罪。宋王偃大怒,命将军卢曼出敌。略战数合,闾丘俭败走,卢曼追之,俭尽弃其车马器械,狼狈而奔。宋王偃登垒,望见齐师已败,喜曰:“败齐一军,则楚、魏俱丧气矣!”乃悉师出战,直逼齐营。韩聂又让一阵,退二十里下寨,却教唐昧、芒卯二军,左右取路,抄出宋王大营之后。
次日,宋王偃只道齐兵已不能战,拔寨都进,直攻齐营。闾丘俭打着韩聂旗号,列阵相持。自辰至午,合战三十余次。宋王果然英勇,手斩齐将二十余员,兵士死者百余人。宋将卢曼亦死于阵。闾丘俭复大败而奔,委弃车仗器械无数。
宋兵争先掠取。急有探子报道:“敌兵袭攻雎阳城甚急!探是楚、魏二国军马。”
宋王大怒,忙教整队回军。行不上五里,刺斜里一军突出,大叫:“齐国上将韩聂在此!无道昏君,还不速降!”宋王左右将戴直、屈志高,双车齐出。韩聂大展神威,先将屈志高斩于车下。戴直不敢交锋,保护宋王,且战且走。回至雎阳城下,宋将公孙拔认得自家军马,开门放入。三国合兵攻打,昼夜不息。
忽见尘头起处,又有大军到来,乃是齐王恐韩聂不能成功,亲帅大将王太史敫等,引生军三万前来,军势益壮。宋军知齐王亲自领兵,人人丧胆,个个灰心。又兼宋王不恤士卒,昼夜驱率男女守了,绝无恩赏,怨声籍籍。戴直言于王偃曰:“敌势猖狂,人心已变,大王不如弃城,权避河南,更图恢复。”宋王此时,一片图王定霸之心,化为秋水,叹息了一回,与戴直半夜弃城而遁。公孙拔遂竖起降旗,迎王入城。王安抚百姓,一面令诸军追逐宋王。宋王走至温邑,为追兵所及,先擒戴直斩之。宋王自投于神农涧中,不死,被军士牵出,斩首,传送雎阳。齐、楚、魏遂共灭宋国,三分其地。
楚、魏之兵既散,王曰:“伐宋之役,齐力为多;楚、魏安得受地?”遂引兵衔枚尾唐昧之后,袭败楚师于重丘。乘胜逐北,尽收取淮北之地。又西侵三晋,屡败其军。楚、魏恨王之负约,果皆遣使附秦,秦反以为苏代之功矣。
王既兼有宋地,气益骄恣,使嬖臣夷维,往合卫、鲁、邹三国之君,要他称臣入朝。三国惧其侵伐,不敢不从。王曰:“寡人残燕灭宋,辟地千里;败梁割楚,威加诸侯。鲁、卫尽已称臣,泗上无不恐惧。旦晚提一旅兼并二周,迁九鼎于临淄,正号天子,以令天下,谁敢违者!”孟尝君田文谏曰:“宋王偃惟骄,故齐得而乘之,愿大王以宋为戒!夫周虽微弱,然号为共主。七国攻战,不敢及周,畏其名也。大王前去帝号不称,天下以此多齐之让。今忽萌代周之志,恐非齐福!”王曰:“汤放桀,武王伐纣,桀、纣非其主乎?寡人何不如汤、武?惜子非伊尹、太公耳!”于是复收孟尝君相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