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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挑战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你没有购买前面的章节, 请购买后再阅读。  这些画面断断续续的拼凑成了一个民国戏子的一生,周嘉鱼看的眼花缭乱, 最后当画面归于黑暗时, 他的身上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连带着脸色也白了几分。

    沈一穷见周嘉鱼站在那儿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什么都没看见, 心里念着先生怎么那么关心一个骗子。当然这话他也就自己想想,全然不敢在林逐水面前说出来。

    “看出什么了?”林逐水的声音依旧淡淡, 却将周嘉鱼飘的有些远的神志唤了回来。

    周嘉鱼伸手抹去了自己脸上的冷汗, 低声道:“看到了个男人。”

    在旁边站着的沈一穷闻言蹙眉, 心想怎么可能是男人, 他和沈二白在那怀表上感觉到了的都是女人的阴气。

    风水一学,分阴阳是最基础的, 万物皆分阴阳,人也好,地也罢。女为阴,男为阳, 北面为阴, 南面为阳。地名中上的江阴,洛阳, 便指的是地理位置。若他们连阴阳都分不出, 还学个什么风水。

    沈二白的表情和沈一穷差不多, 显然对周嘉鱼所言极为不赞同, 要不是碍于先生在场, 恐怕早就和周嘉鱼吵起来了。

    林逐水听了并不答对或者不对,他似乎对周围人的情绪完全了然于心,开口便道:“一穷,你觉得不是?”

    沈一穷稍作犹豫,还是说:“先生,那怀表上的的确确附着的是女人的阴气呀。”

    林逐水不语。

    沈二白也点头称是:“对,而且阴气极重,应该是病死,且死前怨念不轻。”

    林逐水没什么表情脸,在听到了沈一穷和沈二白的回答后,瞬间面若寒霜,他说:“我教了你们五年,你们就只学会了这个?”

    沈一穷和沈二白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

    “周嘉鱼,你说。”林逐水声冷如冰。

    周嘉鱼被林逐水的反应吓的有点战战兢兢,他甚至真的觉得有点冷,沈一穷和沈二白不善的眼神都瞪了过来,一副想要把周嘉鱼吃了的模样。

    周嘉鱼:“……”

    “先生叫你说呢。”原本因为美好食物稍微缓和的关系再次回到了冰点,沈一穷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语气在说话。

    也对,和林逐水学了这么多年,却莫名其妙被一个突然出现品行糟糕的骗子压了一头,任谁心里都该有几分火气。

    周嘉鱼甚至强烈怀疑要不是林逐水在场,沈一穷和沈二白这两人真得冲过来把他直接撕了吃肉。

    “就是感觉这怀表是个男人的……”周嘉鱼只能解释,“应该是个唱戏的戏子,我就只能感觉这么多……”其实他还从祭八那里看到了些其他场景,但鉴于目前这凝重的气氛,他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说出口。

    “阴气并非女人独有。”林逐水伸手握住了那怀表,语气冷淡,“你们真当这行的饭好吃?”

    沈一穷和沈二白都息声乖乖听训。

    “怀表的主人叫任子秀,是民国时期的名旦之一。”林逐水的手指摸索着怀表表面,继续道,“他自幼便习青衣,在日常生活里也喜以女装示人。”

    沈一穷和沈二白都微微愣住,似乎没有料到这个。

    “怀表上的确有阴气,只不过这阴气到底从何而来,让你们说,恐怕一个都说不出来。”林逐水冷冷道,“就这个模样还想去凑下个月的热闹,也不怕丢了我林逐水的脸。”

    他说完这话,便顺手将怀表收了,转身便走。

    留下沈一穷和沈二白垂头丧气。

    周嘉鱼见此情形,悄悄转身正欲开溜,结果还没上楼,就被沈一穷从身后狠狠揪住。

    “朋友,去哪儿呢。”沈一穷狞笑:“不和我们聊几句啊?”

    周嘉鱼:“……”你把牙收收行么,靠那么近我都以为你要咬我几口了。

    逃跑未遂的周嘉鱼被揪回了客厅,扔到了沙发上。

    被林逐水批评了的两人瞬间围了上来,一左一右把周嘉鱼夹在中间,道:“周嘉鱼,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周嘉鱼怂成一团,小声道:“看出什么?”

    沈一穷重重拍桌:“当然是怎么看出那个怀表的主人是个男人了。”

    周嘉鱼:“……我猜的。”

    沈一穷冷笑:“哦?怎么猜的?”

    周嘉鱼道:“那怀表明显是个男士表,哪个姑娘会用那么大的……”

    沈一穷:“……”

    沈二白:“……”

    周嘉鱼编:“而且表盖翻过去背面不是刻着章瑜两个字么?你们不知道章瑜是任子秀的字号?根据这些提示我就随口一猜……”

    旁边两人陷入了迷之沉默。

    周嘉鱼小声道:“所以我真是猜的呀……”事实上他在林逐水说出任这个姓氏后,才知道了怀表主人的身份,正巧他有朋友也是个戏剧迷,他也连带着知道了些戏剧方便的事儿。怀表主人任子秀是那时候的青衣名旦,接触京剧的人都得知道的那种。

    沈二白安静了好久,才幽幽的来了句:“怪不得你能当骗子。”

    周嘉鱼:“……”

    沈一穷长叹一声站起来转身走了,沈二白跟在他后面,两人的背影看起来颇为沧桑。

    留在周嘉鱼一人坐在沙发上哭笑不得。

    其实他穿到这个身体后,一直有点茫然,甚至不能确定和自己死去的那个世界是不是同一个。直到今天从林逐水嘴里听到任子秀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他才确定这件事,并且发现自己的的确确是重生了,周嘉鱼在沙发上呆坐了着想。

    脑子里的祭八出声道:“你在想什么呢?”

    周嘉鱼说:“我在想我原来的身体死了没有。”

    祭八道:“自然是死了,不然我不会招到你的魂儿。”

    周嘉鱼苦笑叹气:“也对……”万幸的是他本来就是孤家寡人,幼时便父母双亡,自幼跟着奶奶长大。前几年奶奶因病去世,他便算是彻底断了挂念,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人。而且最惨的是他这次出车祸死了,还不知道又要麻烦谁帮他处理后事。

    “好好干吧,等到把林逐水的命盘活了,你想去干嘛都没人拦你。”祭八道。

    周嘉鱼想着好像也只能这么干了。

    因为白天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沈一穷和沈二白两人都蔫嗒嗒的。

    周嘉鱼因为祭八开的金手指伤害到了他们也有点心存内疚,于是用今天刚送来的饭菜做了一顿大餐。

    心情不好的沈一穷吃了周嘉鱼做的香煎小羊排,赞道:“叫他们送羊肉来果然是对的,我就说你肯定会弄。”这羊排烤的外焦里嫩,火候正好,咬下去满口都是浓郁的肉汁,羊羔肉本就不会太膻,配上调料之后只余下独属羊肉的肉香。

    周嘉鱼好奇道:“我没来之前你们就天天吃面条?”

    沈一穷脸色难看:“对,还有炒饭。”

    周嘉鱼道:“是这里不能叫外卖么……”

    沈一穷道:“没,先生让我们少吃外面的东西。”

    周嘉鱼哦了声,算是明白了他们为什么提到做饭就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沈二白的心没沈一穷那么大,经过白天林逐水的事情后此时脸色还阴着。周嘉鱼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份问某些问题好像不太合适,但他到底是没忍住,小声道:“林先生说的下个月的事到底是什么啊?”

    沈一穷正在啃小羊排,含糊的说:“风水界的大事儿。”

    周嘉鱼说:“大事儿……?”

    沈一穷皱了皱眉,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个详细解释给周嘉鱼听,沈二白倒是冷笑着说:“风水界的比赛,你打听这个做什么,难不成是打算也去骗几个姑娘回来?”

    周嘉鱼面露无奈,他这骗子的身份,看来一时半会儿是甩不掉了。不过风水界也有比赛?这听起来真是相当的厉害啊……

    沈一穷把羊排骨头吐出,吸了吸手指上的汁水,叹道:“这应该和你没什么关系,知道了太多不是好事。”

    周嘉鱼只能点头称好。

    虽然重生在了同一个世界,周嘉鱼却发现自己重生的地方和自己生活的地方简直像两个不同的次元了。沈一穷和沈二白聊天的内容他也只能听得个半懂不懂,风水玄学对于刚入门的周嘉鱼而言实在是门太过生涩玄妙的学科。

    因为林逐水的事情,接下来的几天沈一穷和沈二白的心情看起来都不太好,周嘉鱼还注意到沈一穷手里多了个造型古朴的罗盘,经常在客厅里神神叨叨,要不是周嘉鱼自己都是重生的,估计会真的以为沈一穷被脑子出了问题。

    气氛就这么压抑了四五天,某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林逐水又出现了。

    这天气热,他从外面进来却好像一滴汗都没有出,闭着眼睛不说话的模样,简直像一尊散发着冷气的冰雕。

    沈一穷和沈二白乖乖的并排坐在沙发上,乖的像两个见到班主任的小学生。周嘉鱼刚从楼上下来,见到这一幕悄咪咪的转过身,打算不去参合。

    哪知道他还没往上走几步,耳朵就飘来了个不咸不淡的声音:“过来。”

    周嘉鱼整个人都僵住,慢慢扭过,伸手指了指自己,怂道:“我吗?”

    林逐水面无表情的点头。

    周嘉鱼整个人都僵了,他艰难的转身,艰难的下楼梯,活像得了小儿麻痹症,最惨的是下到楼梯最底层时,还差点踉跄的摔了一跤。

    沈一穷低着头,用手虚掩住嘴,毫无疑问,要不是因为林逐水在这儿,他估计已经笑出声了。

    周嘉鱼垂头丧气的走到林逐水面前,小声的叫了句:“林先生。”

    林逐水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薄唇轻启,却是说出了一句让大家都傻眼的话,他说:“下个月,你去。”

    沈一穷和沈二白都露出如同被雷劈过一样的震惊之色。

    周嘉鱼一双桃花眼瞪的溜圆,不敢置信道:“我?”

    林逐水说:“嗯。”

    周嘉鱼瞬间死死被两道眼神盯住,如果说之前说沈一穷和沈二白想把他撕了吃肉是个比喻,那么现在两人显然是想把这种想法身体力行的做出来了。

    周嘉鱼简直都想哭出来了,他绝望道:“可、可是林先生,我什么都、都不懂啊……”

    林逐水淡淡道:“不需要你懂。”风水这一行,几十年修习的老手却都抵不上有天分的新人。世间本就并非事事公平,在风水一事上更是格外的明显。

    周嘉鱼还欲再辩驳,但看着林逐水的表情,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林逐水说:“一穷,你明晚带着他来我住所一趟。”

    沈一穷虽然气的眼睛都红了,跟头喘着粗气的牛似得,但听了林逐水的吩咐,还是乖乖称是,不敢出声反驳。

    说完这话,林逐水转身走了,留下一屋子寂静。

    周嘉鱼和沈一穷对视一眼,没敢说话,转身就跑。刚进屋子,就听到沈一穷在外面咚咚的砸门,沈一穷怒道:“周嘉鱼,你这个可恶的骗子,你到底给先生灌了什么**药——”

    周嘉鱼:“……”

    沈一穷道:“你有本事勾搭先生,有本事开门啊!周嘉鱼,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

    周嘉鱼听着这台词莫名的觉得耳熟。

    沈一穷似乎也察觉哪里不太对,沉默片刻后,在外面幽幽的来了句:“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周嘉鱼说:“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是无辜的!”

    沈一穷冷漠:“哦。”

    周嘉鱼说:“你信我!”

    沈一穷说:“我信你——才有鬼了!!”

    于是又是一通叽哩哇啦的吵架,最后周嘉鱼没力气了,坐在床上哼哼:“我真做什么,天天就在楼里待着你还不知道么。”

    沈一穷是知道的,但是他就是气,这比赛四年一次,之前那次是朝三去的,这次本该慕四了,结果慕四有事情回不来……他和沈二白都以为先生会从他们之中选一个,哪知道突然蹦出来一个周嘉鱼。

    最后沈一穷愤怒的走了,周嘉鱼问祭八,说林逐水看上了他什么。

    祭八说:“可能是看上了你脑子里的我。”

    周嘉鱼说:“哦,原来是看上了我的祭八啊。”他说完这句话,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品了一会儿品出点黄色的味道,绝望道,“你就不能改个名字吗?”

    祭八说:“不可以,我们家族都姓祭,我是老八。”

    周嘉鱼:“……”还好你家不姓王。

    楼下好不容易被周嘉鱼食物软化态度的两人,再次硬的像祭八脚下的乌龟壳。

    晚上他下楼做饭,沈一穷冷笑着敲了敲桌子,说:“周嘉鱼,我再也不要吃你做的东西了。”

    沈二白说:“没事,他不吃,我吃。”

    沈一穷:“……”

    周嘉鱼觉得自己实在是躺着也中枪,甚至心理暗戳戳的怀疑是不是林逐水故意这么做好让沈一穷和沈二白讨厌他。但说实话,林逐水全然没有要这么干的动机,毕竟把他拖出去灌水泥,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虽然嘴上说着不吃,沈一穷身体却很诚实,周嘉鱼也不想和他们关系闹的太僵,跟哄孩子的似得把沈一穷哄上了餐桌。

    从外表判断,周嘉鱼猜测沈一穷应该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后来他和沈一穷熟了之后才知道他猜的差不多,因为他们两个刚见面的时候沈一穷还有两个多月满十八。

    小孩子嘛,哄哄就好了,周嘉鱼也没多想什么。不过他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林逐水会选择他去参加那个什么比赛,他现在可是个东南西北都还得靠指南针分辨的。

    之前林逐水临走时说了一句,让沈一穷第二天晚上带周嘉鱼去他的住所。周嘉鱼没把这话放在心上,沈一穷却是记清楚了。

    于是第二天傍晚,沈一穷把周嘉鱼从屋子里揪出来,道:“先生叫我今天带你过去,走吧。”

    周嘉鱼惴惴不安,觉得自己像头被拖出去杀了吃肉的猪。

    沈一穷带着周嘉鱼离开了他们住的三层木楼,这也是周嘉鱼到这里后,第一次能好好看看周围的景色——之前都是被拖出拖进的。

    园子里的风景的确很好,就算是周嘉鱼这种不懂风水的人,也能感到心旷神怡。

    绕过了苍翠茂密的松柏,沈一穷带着周嘉鱼走到了一个用栅栏围着的小院,小院里种的全是竹子,竹林之下还有潺潺溪流,从其中穿行而过。

    周嘉鱼不安的询问:“沈一穷,你说先生叫你带我去做什么啊?”

    沈一穷没好气道:“我哪儿知道,说不定是看你不顺眼想打你一顿呢。”

    周嘉鱼:“……”

    沈一穷显然还对林逐水最后选了周嘉鱼这件事耿耿于怀,嘟囔着:“什么都不懂可真好,要是先生选我,别说打我一顿了,就是揍死我我都乐意。”

    周嘉鱼心想林逐水还好不是搞传销的,不然沈一穷肯定就是那种骗亲戚一起进去的失足大学生。

    两人走进了竹林后面,经过石子小路后,周嘉鱼看到了一栋掩映在竹林里的古朴小楼,下楼也是木质结构,看起来有些年岁,但并不觉得陈旧。沈一穷敲了敲小楼的门,唤道:“先生。”

    “进来。”林逐水的声音遥遥传来。

    沈一穷推开木门,带着周嘉鱼进了屋子。

    屋内十分宽敞,即便没有开灯也很明亮。也不知是不是周嘉鱼的错觉,他总觉得屋子里有点冷,特别是脚下的地板,在透出阵阵寒气,站一会儿就觉得浑身发冷。

    林逐水从屋后慢慢走出,他手上还沾着水,正在细细的用毛巾擦拭,他对着沈一穷道了声:“去吧。”

    沈一穷点点头,转身便要走,周嘉鱼看着他的背影,眼神相当的可怜,直到门咚的一声关上,他才颤声唤了句:“林先生。”

    林逐水在周嘉鱼面前坐定,随手将毛巾放到了桌子上,他语气淡淡和平日并无二致:“周嘉鱼?”

    周嘉鱼道:“嗯……”

    林逐水说:“我本没打算留你一命。”

    周嘉鱼哑然。

    林逐水道:“你做的那些事,已经足够你死上千百次。”

    周嘉鱼反驳不了,因为林逐水说的是事实。祭八给周嘉鱼看了那些关于原主的记忆后,就连周嘉鱼自己都觉得这人该死。

    林逐水道:“但你既然能见瑞气,同风水这行有几分渊源,我便饶你一命。”

    周嘉鱼艰涩道:“谢谢林先生。”

    林逐水站起:“同我来。”

    此时靠林逐水近了,周嘉鱼才发现他居然高自己半个脑袋,之前他还觉得林逐水像是漂亮的玉器一样精致纤细,现在看来,脆的那个估计是他自己……

    往前走的时候,周嘉鱼惴惴不安的的问祭八,说:“你说要是林逐水要弄死我怎么办啊。”

    祭八说:“不会的啦,我算了,你肯定今天不会死的。”

    周嘉鱼道:“真的?”

    祭八道:“真的。”

    他刚松一口气,就见林逐水停下脚步,推开了面前一扇门。

    门之后,是翻滚着的热气,周嘉鱼这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一件浴室,浴室里有一个巨大的石制浴池,里面热气腾腾,空气中散发着有些奇怪的药味。

    虽然浴室就摆在面前,但周嘉鱼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他莫名的脸红了,嗫嚅道:“林、林先生……”

    林逐水说:“进去。”

    周嘉鱼道:“进、进去?”

    林逐水说:“浴巾在旁边,在里面泡一个小时,不要嫌热,不然吃苦的还得是你自己。”

    周嘉鱼听的茫然,他说:“这是让我进去泡泡吗?”

    林逐水点点头,没有再说话,直接转身走了,留下周嘉鱼对着这一池子的水满脸懵逼。

    周嘉鱼道:“林逐水这什么意思啊?”

    祭八道:“赶紧进去吧,他不会害你的……嗯,害你也不会用这么麻烦的办法。”

    周嘉鱼震惊了,他道:“可是我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祭八说:“可能是嫌弃你脏?”

    周嘉鱼:“……”

    祭八用奶黄色的爪子抓了抓嫩黄色的小尖嘴:“好吧,我也不知道了。”

    周嘉鱼看着一池子的洗澡水,犹豫片刻后,还是慢慢脱光了衣服,走进了浴池里。

    祭八想了半天想不出来,蹲在乌龟壳上闷闷不乐。

    周嘉鱼看着它不高兴的模样,心中正升起一分怜爱,却见它用爪子掏了掏嘴儿,疑惑的小声嘟囔着:“让人洗澡……好像只有侍寝皇帝之前的妃子会这么干了,不过你不用怕,林逐水的眼光不会那么差的。”

    周嘉鱼:“……”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算太糟糕的身材,幽幽道:“可是林逐水看不见东西啊。”模样长得好看,有钱,还瞎,林逐水已经达到了当老公的最佳标准。

    祭八:“……”

    周嘉鱼说:“万一他突然想尝尝鲜……”

    祭八:“……”

    周嘉鱼脸红了:“那我该怎么拒绝呢。”

    祭八如果此时是个人,表情一定是那种狐疑中带点嫌弃,但奈何它是只鸟儿,所以很难表达出准确的情感,只能道:“你不要想太多。”

    周嘉鱼其实也是开两句玩笑,虽然林逐水的厌恶没有像沈一穷他们那样表达的那么明显,但他身上那种冷漠的味道,却也让周嘉鱼知道他是不受欢迎的。周嘉鱼性向是男,但从高中发现自己的性向开始,至今都没有谈过恋爱,作为一只孤独的单身狗,他并不敢真的肖想林逐水这样的高岭之花。

    洗澡水里应该放了不少药物,但不知药物的具体成分,但周嘉鱼泡了一个小时后整个人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皮肤嫩的像刚剥掉的鸡蛋,连他自己都没忍住狠狠摸了几下。

    洗完后,周嘉鱼穿好衣服,乖乖的去客厅找林逐水。

    林逐水坐在客厅里把玩着一件玉器,听到周嘉鱼的脚步声,起身道:“过来。”

    周嘉鱼虽然十分好奇,却并不敢发问,跟在林逐水的身后乖乖往前走。绕过了几条走廊,两人上了二楼,林逐水最终在一间屋子面前停下脚步,推开门后带着周嘉鱼走了进去。

    周嘉鱼看到屋子里的床铺后整个人都懵了,颤声的对着祭八道:“祭八,难道,林先生,真的要……”

    祭八整只鸟僵硬的简直像是要和身下的乌龟壳融为一体。

    周嘉鱼说:“可是我还没准备好啊!”

    林逐水全然不知道周嘉鱼剧烈的内心波动,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趴在床上。”

    周嘉鱼面露惊恐之色,他到底是没忍住,开口道:“林、林先生,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林逐水闭着眼睛,语气淡淡:“问那么多做什么,还怕我占你便宜不成。”

    周嘉鱼心想林先生我不是怕你占我便宜,我是怕占了你便宜……

    怀着紧张害怕又有点羞涩的小情绪,周嘉鱼深吸一口气,慢慢的趴到了床上。床头的香炉里烧着熏香,味道并不浓,萦绕在人鼻间,让他紧张的心情稍微舒缓。

    周嘉鱼身体僵硬,感到林逐水靠他越来越近。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从林逐水的身上居然感到了一股子凉意,就好似是一个巨大的冰块在散发着冷气……周嘉鱼还没来得及细想,便感到林逐水伸手重重的在他身上拍了几下。

    随即周嘉鱼的身体便动弹不得,然而这并不是结束,因为林逐水的下一个动作,竟是将周嘉鱼的裤子褪下了一半……

    周嘉鱼对着祭八惊恐道:“祭八,你的林先生不会对我真的要做什么吧?”

    祭八也在尖叫道:“我不信——”

    周嘉鱼趴在床上,心情格外复杂,他安慰自己,说林逐水这么好看,和他试试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接着,他便感到了腰部微疼……

    周嘉鱼僵硬的扭头,发现事情完全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旖旎暧昧,只见林逐水面无表情,右手捏着一根针,手边还放着一个托盘,周嘉鱼认识上面的东西,似乎全是纹身要用的工具。

    周嘉鱼:“……”他竟是有一丢丢的失落。

    祭八比周嘉鱼激动多了,三只奶黄色的小爪子在乌龟上面蹦蹦跳跳,道:“我就知道,林逐水绝对不会对你产生非分之想!”

    周嘉鱼:“……”

    祭八说:“看吧,我就说他眼光没那么差的。”

    周嘉鱼只能说:“谢谢你啊。”谢谢你努力提醒我,让我对自身的定位有清晰的认识,不至于产生不该有的联想,感恩,比心。

    就在祭八和周嘉鱼鬼扯的时候,林逐水下了第二针。

    大约是之前的药浴起了作用,周嘉鱼到底没感觉自己有多疼,林逐水选的位置大约是在后背尾椎的地方,也不知道到底要纹个什么图案。

    周嘉鱼趴在床上,问了句:“林、林先生,您给我纹身是做什么……”

    林逐水微微偏了偏脸,并不回答。

    周嘉鱼尾椎的地方酥酥麻麻,果然如他预想的那般,林逐水的体温低于旁人,连指尖都是冰的。甚至于针刺在皮肤上的感觉都不太明显,周嘉鱼更多感到的却是林逐水指尖冰冷的温度。

    周嘉鱼趴了一会儿,便来了睡意,眼皮开始往下耷拉,却听到林逐水冷冷清清的声音:“别睡。”

    周嘉鱼猛地惊醒,发现自己差点睡着了。

    林逐水说:“接下来可能有点疼,忍着些。”

    周嘉鱼刚说了句好,就感到自己尾椎的那块皮肤上被浇上了什么液体,皮肤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林逐水似乎在进行最后上色的步骤,动作比之前慢了许多。

    香炉里的香烧到了底,林逐水的纹身也开始收尾。

    周嘉鱼额头上因为疼痛起了层薄薄的冷汗,死死的咬住后槽牙没怎么叫疼。他这表现倒让林逐水有些惊讶,林逐水本以为周嘉鱼会不住叫嚷,没想到他居然忍下来了。

    只可惜周嘉鱼背着林逐水看不见他,不然或许会发现,林逐水脸上的冷漠少了几分,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但好歹不那么让人瑟缩了。

    纹身上完色后,林逐水又伸手在周嘉鱼的身上轻拍了几下。周嘉鱼感到浑身一松,原本不能动弹的身体软了下来。

    “趴着。”林逐水道。

    虽然他的语气依旧冷淡,但周嘉鱼默默的将他的话语转换为了对自己的关心,他说:“看来林逐水其实心肠还是挺软的。”

    脑子里的祭八闻言没吭声。

    周嘉鱼本来还在想祭八怎么没趁着这个机会吹一波林逐水,结果两分钟后他就发现了原因。

    因为他纹上纹身的部位开始发冷,就好像倒了一瓶风油精在屁股上面还开着冷气一个劲的吹。

    整个降温过程极快,周嘉鱼起初还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但当他的身体开始因为寒冷抽筋的时候,他才确定他的确是冷的快要晕过去了。

    周嘉鱼正欲蜷成一团,腰上却被林逐水不轻不重的伸手按住。

    “呜呜……好冷啊……”周嘉鱼瑟瑟发抖,口中呜咽。

    林逐水垂着眸,手指顺着周嘉鱼的脊椎缓缓下滑,直到腰和臀部相接的部位。此时那里一片冰凉,虽然他看不见东西,却能凭借着其他感官,知晓纹身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