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愿请旨!”沉默的大殿上,男子洪亮的声音回荡。
“哈哈!好!不愧是我桐华的太子殿下!这才是我君御枫的好儿子!来人,赏!”苍老的不成样子的帝王满意的抚掌大笑。
“皇上英明”附和的群臣谁也没有发现,他们的帝王在那浑浊的眼球里乍地焕发出一种神经质的光彩。
“退朝”小侍洪亮的声音响彻大殿,散发给群臣离开的讯号。
“殿下真的是年少勇猛,大有作为啊。”
“就是就是,殿下真有国之栋梁的风范啊!”
“老夫相信殿下定能为我桐华带来胜利!”
“……”
一群七老八十的肱骨之臣围在君之宏的身边,左一句右一句的夸赞。似乎面对的是自己的小辈一般的亲切和蔼。
“那就多谢各位吉言。为过出征本是皇子的职责。在战场的后方,还要请各位坐好阵才是。”君之宏拱了拱手转身就离开了。矫健的身姿好似狩猎的豹子,优雅且充满危险的气息。
“臣弟见过四皇兄。”身着繁重朝服的青年温润如玉。
“之章何须如此多礼。你我本是兄弟,这些繁文缛节去掉也罢。”一双上挑的桃花眼勾勒着笑意。
“那臣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君之章很是自然的说,“听说内人经常造访皇兄的府邸,小浅生性鲁莽不拘小节,如果给皇兄造成了麻烦,皇弟在这里先陪个不是。”语气中不难听出宠溺。
“啊,慧荷一个人在家也难免孤寂,前日还和我提起六殿下妃直爽可爱呢。看来皇弟是多虑了。”君之允一副好兄长的表情。
“如此,甚好。”
“姐姐,今日怎么了?这样的没精神。”艾浅缓步踏入了杜慧荷的房中。
“怎么这样讲?我并未觉得不适。”杜慧荷看着穿着一身华丽衣裳的姑娘。曾几何时,这个小女孩儿在四皇子府中战战兢兢险中求生。此时此刻,这个女子锦衣华服漫步而来,面上带笑眼中含春,亲厚的面容好似亲生姐妹。那些若有似无的针锋相对,似乎都成了南柯一梦。
“咦?呵呵,姐姐的书拿倒了呢。”艾浅掩唇轻笑,大眼睛弯成月牙儿,看上去既无辜又可爱。
“妹妹这一说,倒是姐姐丢脸了。”杜慧荷还是一身极素的打扮,头上的白玉簪孤孤单单。
“呀,妹妹已经先到了呢,看来是我来晚了。”正说着话,碧莲柔柔弱弱的身姿摇摆至前。
“是妹妹惦念着和姐姐们说说话,来的早了。姐姐才是正点儿呢。”艾浅看着连笑都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风情的碧莲,眼中滑过一抹忧思,快的几乎捕捉不到。
“这桃花儿,都开了呢。”杜慧荷看了眼院中开的热烈的桃树,纷纷扬扬的花瓣飞舞,好似一曲别离的歌。
“咦?姐姐这里怎么种了这么多的桃花?不是应该种些牡丹么?”艾浅好奇。
“呵呵,妹妹有所不知,这可都是四殿下的一片真心呢。”碧莲眼中露出向往,“杜姐姐最喜欢吃桃子,所以呀,四殿下就采买了最好的树苗,聘请了最好的园丁,就为了杜姐姐能够吃的开心,吃的尽兴呢!”
“碧莲妹妹说的夸张了。只是,我不是京都土生土长的闺秀,我儿时生长在草原。最是看不惯那些在院子里种些没用的花花草草。所以求殿下种了这些。好歹也是能吃的不是?唉,到是我的小家子气让妹妹们见笑了。”杜慧荷冷肃的面上难得的带出一抹羞涩。
“姐姐说的哪里的话。姐姐和殿下伉俪情深,妹妹还羡慕不来呢。”碧莲赶忙说道。
“就是就是。”艾浅看着粉面含羞的杜慧荷,心中直呼女神。唉哟喂,这冷冰冰的脸上粉面含春咋就这么萌呢!太可爱了!君之允真是有福气!能娶到这么好看的媳妇。
“殿下。”安静的书房内,一抹黑影快速的闪进,恭敬的跪下。
“不是让你随身保护慧荷吗?怎么私自离开了?”君之允一双桃花眼从书页上移开,看着跪在地上的暗一。
“属下觉得有些事情该告诉殿下才是。”
“恩?那你说说看。”
“近来,王妃和六皇子妃太子府的侍妾碧莲走的很近。”
“恩,这我知道。怎么了?”
“其中,六皇子妃有很明显的讨好倾向。属下以为,可以利用。”
“我知道了。你去吧。记得贴身保护,不要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君之允顿了顿,说道。
“是。”
看着又变得空寂的书房,久久回不过神来。
艾浅……那个丫头么?短短几年时间竟变的这样多了。他脑中回忆起那个一言一笑单纯活泼的女子,心下莫名的不舒服。经历了那样大的变故……可是,那样大的变故,不都是他亲手给予的么。
想着近日总是心不在焉的杜慧荷,君之允不由的皱了皱眉。慧荷……我做的,到底对不对?
不,应该是没错的。我怎会出错?
儿时的记忆犹新,历历在目。父皇的冷漠,母后的厌恶,兄长的欺侮。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心头挥之不去的伤,和恨。
那个红衣似火,明艳动人的少女。
如果他败了,便是万劫不复。
“太子殿下。”苍老的声音洪亮。
“看来您身子骨很是健朗啊。外公。”君之宏有些阴鸷的眉眼透着亲切的笑意。
“唉,老啦。比不了你们小辈啦。”季凌绝叹气。但眼中的神色很是得意,看来很是受用君之宏的恭维。
“外公,您哪里老了?前些日子还有您杖责家里小辈的传闻呢。”
“哈哈,那点小事也都传到你们耳朵里啦?”
“哪里是小事,外公的事情,都是大事呢。这次我去出征番邦,待孙儿得胜归来,给外公带上最好的药材,听说那里盛产人参乌头等药物呢。”
“哈哈,太子有心啦。”季凌绝话锋一转,“不过,之宏啊,转眼间你都这样大了。也该过了争强好胜的年纪啦。外公老了,你母后,这季家,都是要依靠了你的。”
“恩,外公放心,孙儿定然不负外公厚望。”君之宏性子古怪,但对着入了自己心的,还是很坦诚的。
“之宏啊,四殿下和六殿下此时也是绷紧了一根弦儿,就等着那最后的一日呐。”
“外公?”君之宏握住了季凌绝的手。手有些苍老,皮肤是再如何保养也不能改变的松弛。
“之宏,那君之章身边陈家杜家都是跃跃待试,不可不防啊。君之允一直以来拉拢了不少我朝权贵,又有杜慧荷的财力帮衬着,也是一大威胁。虽然我一直不喜欢他,但是他确是个有能力的。”季凌绝像是喘气的停顿了一下,“之宏,听闻你有个侍妾,原是是君之章府上的?”
“是,是孙儿向六弟讨要的。那女子确实美貌,而且也可以给六弟敲个响钟。敲打敲打。”
“之宏啊,你怎地如此天真?你可曾详细调查过那女人的底细?她原是天香楼的一名头牌,在天香楼之时便已和陈家白虎过从甚密。”
“不可能!如若如此,那君之章为何还要讲碧莲供养在府中?依他的性子绝不可能沾染别人的女人!”
“之宏,外公还能害你不成?依我之见,你还是速速将那女子打发走为妙。”
“不,碧莲不会害我的。她在我府中三年有余,并未做过一件不利于我的事情。温良贤淑,善解人意,绝不会做那等事情!”
“唉,痴儿啊痴儿!外公言尽于此。剩下的,就看造化吧……”季凌绝疲惫的离开了。君之宏激烈的反应出乎他的预料。那架势和当初季惜香死活非要进宫为妃是如出一辙。季凌绝也知道自己这把老骨头是挡不住了。君之章,真真是走了一步好棋啊。
“殿下?”艾浅回头,对于君之章的进入有些惊讶。平时这人不是只热衷于人前装温柔吗?怎地今日人后也跑来做功课了呢?
“小浅。”君之章看着长发散开,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少女。目光有些恍惚,似乎,在什么时候,也有一名少女,如此诧异的看向自己。那女孩儿说什么来着?
‘章子俊!你怎么随便进人家的屋子!快给我出去!’恩,声势十足的狂吼。一点也不温柔,更是和京都时下众多的贤惠淑女相差甚远。在他清晰的印象中也全然没有前因后果。但,确确实实的,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那样突兀却又自然的出现了。
“殿下。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艾浅放下手中的梳子,奇怪的打量着目光恍惚眼神迷离的君之章。这人是怎么了?中邪了不成?
“恩,过来看看你。”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疏远的。她应该是更跳脱一点,更有生气一点,恩,眼睛也不应该是这样淡淡的透着奇怪,应该是瞪的圆圆大大的,带着亲切的笑意。
“谢殿下关心。”艾浅摸不准这人的意思。
“恩,娘子。”君之章温润的声音透着性感的磁性,在夜色中很是迷人。
“殿下可有事情询问?”
“娘子,你要仔细回答我。”
“殿下请问。艾浅知无不答。”
“你我……我们之前可曾见过?”
“殿下这话好生奇怪,我们不是在京郊见过吗?”艾浅心下漏跳了一拍,面上故作奇怪的歪了歪头。恰到好处的疑惑不知情。
“……夜深了,娘子好生歇息吧。”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想着朝堂上的风风雨雨,君之章定了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