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亲自种树给我看。
他拿着一把铁锄,先将一块地锄松,然后拂开泥土,将树苗置入其间,覆上土,用脚踩紧,再用水浇上。
他的动作看起来非常娴熟。
但是我注意到他拿铁锄的手,是那样洁白光滑啊,哪里像一个经常干重活的人的手。
他问我:“小月你知道我种的是什么树吗?”
我走过去仔细地看了看,不知。
他便得意地笑了:“小月,这是就是夜流离啊。”
夜流离?我皱起眉头。那棵树苗的叶子小小的,尖尖的,不过是普通的绿色,和我那天所见的夜流离树看起来并不像。
小星说:“每一棵夜流离树苗要沾上土壤它的叶子才能变成蓝色,土壤是它的灵魂啊。”
后来在小星的帮助下,我也自己动手种了一棵夜流离。
两株夜流离并排在一起,我种的那棵有点斜。
小星说:“树的寿命比人的长,当世上已没有我们的时候,这两株树说不定还在这里呢。或许这便可称之为永恒?”他抬头哈哈地笑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
始终不相信他只是云府里一个低贱的奴仆。一个奴仆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几日我也暗中调查过。云府的确在前不久买进过一批下人,也有几个是专管种树的,其中一个就是小星。
我问小星的来历。
管事的笑笑,说小星的来历很简单,他是何家村何三的五儿子,家里穷,出来做点活路。
我要离开的时候,管事的在后面说了一句:“清小姐,有些事情,就是查也查不出个名堂出来的,还会徒惹不必要的麻烦。”
我站在原地停了一秒。
能让云府管事之人如此说话的,应该不是平常之人。
我没有对这件事再深究下去。
***
那日,云泷来找我下棋。
看到天气和暖,我们便在杏芜居前的青石凳上坐下,晚晚沏上梅花茶,我端起来轻轻抿着。
她捏着那枚黑子在指尖把玩,眼神有些涣散,似乎这步棋良久都下不了决心该如何落子。
我轻笑道:“姐姐似乎有心事?”
看到她幽幽地将子搁下,“妹妹的棋艺越发精湛了,这一步委实想不出来该如何是好。”
我接过她的子轻轻搁在一个位置上:“其实,这一步的余地尚有许多,姐姐是顾忌太多了。”
“怎能不顾忌呢……”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听她言辞似有深意,我禁不住抬眼仔细打量了她一下。
只见她身穿一件淡绿百叶挑花小褶裙,头上懒懒插着一枚翠玉雏凤钗,面色却是苍白的,显得有些瘦弱疲惫。只颊间一抹淡红略微动人。
“数日不见,姐姐竟清减了好多呢!”
她不语,但颊间的那抹淡红却更加明显了。我觉出她似乎有些紧张,欲言又止的样子。
“姐姐有事不妨直说。”我尽量柔和地笑着。
“清,我……”她说了一半,忽又咽住,转而叹气道:“前几日,清的及笄之礼好是隆重啊。”
“两年前姐姐的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的,”她幽幽地看着我,“只怕现在整个荷泽城都知道了,云府二小姐的及笄,是有皇上亲驾的。”
我面上有些冷:“那又怎样?”
云泷的脸愈加绯红了,她突然凑近我,犹犹豫豫地说:“清,你喜不喜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