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他种下的那两株树还并排地长在旁边。

    两株小小的树苗，竟已有些枝叶互相牵绊？

    小星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惊醒，他在树上俯下身体，惊讶地看着下方的我正在毫不留情地将那两株树牵绊在一起的枝叶纷纷折断。

    残枝败叶下雨一边纷纷落在我的脚底。

    我还在折，手臂却已经被小星握住。

    “你在做什么？”他冷冷地问着我。

    “这两株树，不该长在一起。”

    “该，与不该，是你能决定的吗？小月？”尽管这话他是半笑着说的，我却依然能感觉到一种噬骨的冷。

    “我能够，决定自己的命运！”我在裙底紧紧地握着拳，倔强地说着。

    他深思地看着我。

    “没人告诉你吗？小月。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决定自己的命运。就像那夜流离的花朵，尽管开放得如此璀璨，如此绚烂，却也有颓败的一天。而且，它一生，只会开一次花。颓败终究会来，并且是永远的，它，又能如何呢？”

    我浑身冰冷地看着他，语气都有些颤抖，“你在说什么？”

    小星弯腰从地上拾起一枚圆滚滚的石子，“还记得这粒石子吗？小月。当你与他乐舞相合的时候，有人扔出了一枚石子，刚好落在了你的脚底。”

    他浅笑着把石子抛到我的脚前，“扔那枚石子的人，是我！”

    随即他的笑容消失了，脸色是我从未见过的清冷，“清，你与他，是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

    我震惊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叫“清”的？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凭什么要说我与云晟不可能？

    男子魆黑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仿佛穿透了我似的。我感觉自己好像赤裸裸地站在他的面前。

    “你到底是谁？”忍不住退了一步，警惕地问。

    而他转身面向那片夜流离树林，“夜流离的花也开过了。那么，这也许是你最后一次见到我……当然，是以‘小星’的身份……”

    他的唇角在阳光下勾出一丝邪魅的笑容。

    当我第二天再次来到这夜流离树林时，空荡荡的树林里静无一人。小星，果然再不出现了。

    而云泷，在十日之后，被正式地迎入宫中。入宫当晚，皇上便召她侍寝。之后，赐名为“弱泷”，得修容之位。

    晚晚告诉了我云泷的消息之后，有长时间的沉默。

    我知道她为什么沉默。

    只因云泷在入宫的前夜，曾亲自来我的杏芜居找过我。

    那夜，下着小雨。云泷在我的杏芜居前，直直地跪了一夜。

    杏芜居众人脸上都是惊惶，不停地跑来问我，为什么不让泷小姐进来。

    我只冷冷地命道：“任何人都不许私自放进她，也不许去告诉其他人。”

    我让他们紧闭大门，放任她在那雨地里跪着。

    直到寅时，云泷才终于站了起来，疲惫地离去。

    她离开的时候，孤碧曾隐隐地听见她小声地说了一句话。我让孤碧把那句话复述出来，她颤抖了好久也不敢开口。只是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不过是一句秽言，何必去理它呢？”

    我冷哼了一声。孤碧说得对，我的确没有必要去理它。但是，我还是命她说了出来。

    只是想要知道，云泷恨我，到什么样的程度。

    那只是半句话：“清，你毁了我的幸福，我……”

    剩下的半句，孤碧说她，没有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