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把鸡毛掸子反握,拿杠子往她头上打来。
不是第一次被这么打过,很疼。
然,只是身体疼痛而已,可,今天她不能挂彩,否则,等于失去了大赛的资格。
她下意识地往蓝皓怀里缩去。
疼痛没有如期而至。
只听得沉闷的声音响起,但,并不是来自于她的身上。
稍侧了目光望去时,那一记鸡毛掸的杠子,结结实实地打在蓝皓替她挡住的胳膊上。
他,竟替她挡了这一下,哪怕她并不那么自私地缩进他怀里。
因为,这一系列的动作几乎是发生在同时的。
母亲见没打到她,拿起掸子,下一记越过蓝皓的胳膊,就要打来。
“够了!”西汐再忍不住,伸手握住母亲握杆的手。
“反了!有这个混蛋男人给你撑腰,你就反了?好啊,你有本事跟他走,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我只当没生过你这种下贱的女儿!看到男人有几个钱,就贴着上去!贱!”
“是,我就是贱,丢了你的脸。其实,我们姐弟从出生那天开始,就是你的眼中钉,对不对?”
她看到母亲的脸在她说出这句话时变得煞白,那种煞白的意味她看地懂。
原来,真的这样啊。
‘眼中钉’,骨肉血缘,却只落了这三个字。
不过,她早该明白了,这么多年,母亲一直没给过她好脸色看,对小潮大部分时间也不管不问。
如若不是从她进入大学开始,母亲热络于给她找个好对象,每日不会同她说超过三句话。
“从今天开始,我会把小潮接走,当然,你养了我们十五年,我不会让你白养,只要你活着,每个月我会给你三千元生活费。”继续说出这句话,不带任何感情。
母亲的嘴唇在哆嗦,她狠下心来,把最后一句话说完:
“就此,我们两清!”
她本就是凉薄的人,不介意这一面给蓝皓看到。
因为,他替她捱了那一下,让她突然不舒服起来。
她不要这种感觉,不要!
“好,好!果然,女儿是靠不住的,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连亲妈都可以不要,好,真好!”母亲激越的情绪刹那消逝无踪,以一种喃喃的声音道。
接着,手中的鸡毛掸子落地,在这突然变得安静的走廊内,却是刺耳的。
西汐吸了一口气,望向蓝皓,才要开口,蓝皓淡淡道:
“稍后,我会派人把——小潮暂时先接走。”
她想说的,他都知道。
只是,这是最后一次,她请他帮忙协议外的事。
而这一句,引起了母亲带着咒骂的话语:
“他现在对你好,不过看中你这张年轻的脸,等把你玩厌,就会把你甩了!到时候,我就笑着看你哭!”
“伯母,我不会抛弃西汐。这点,您可以放心。”一直沉默的蓝皓突然开口道,他的手轻柔地拥住西汐,把她带往客厅。
只是不抛弃,如此罢了,一年协议结束,和抛弃无关。
“不抛弃?你会娶她?哈哈,你们这种富家子弟,说出的话,和放屁真没啥区别!”
娶?这个字离他确是极远的一个字,或者该说,是最陌生又熟悉的字。
这句说得极其粗鲁,西汐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只停了步子,一字一句道:
“我和你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我将来如何,靠的永远是我自个,而绝不依赖男人。你会为今天说过的这些话后悔,而不是我。”
“滚!滚得越远越好!别以为我没了你们两个扫把星,就活不下去了!”随着房门砰地甩上,她知道,母亲定是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那间房。
那间房,母亲从来不让她进去。
她知道,里面定有着一些母亲不愿让她发现的秘密。
小时候,对这些秘密,她还有着好奇。
可现在,不会了。
欠身避过蓝皓的相拥,走出大门的最后,她回身望了一眼这个‘家’,终是,再不回头的走进电梯。
电梯红色数字闪烁间,她没有望向蓝皓,只低声道:
“谢谢。”
“你知道,我需要的,不是你的谢意。”
“我知道,一年的协议,我会免去一个月的协议费用。”她清冷地说出这句话,双手环抱住自个的手臂。
这个姿势,会让她觉得温暖,安全。也是她每每内心脆弱时的一种安慰方式。
他走近她,声音慵懒,又带了几分蛊惑味道:
“这一年内,你的心,也要在我这边。记着。”
她抬起脸,有些不明所以他这句话的意思。
其实,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曾真的明白彼时这句话的意思。
明白的那日,终究,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