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着她,眼底那些幽蓝的小火苗在渐渐熄灭。
起身,他走近她,她也起身,向后退了一步,他熄灭火苗后的眼底,有些看不真切的情愫在涌动。
她反咬了一下唇,这当口,窗外,淅淅沥沥开始下起雨来,她往阳台瞧去,顾左右而言让他,轻声:
“下雨了——”
顿了一顿,想说些什么时,突然,一道闪电夹着惊天的劈雷响起,她的脸色一变,想用遥控板将窗帘合上,却在此时,房内一片漆黑。
这座号称有两路电路,永不会断电的鹏城第一智能化豪宅,竟在这一刻,断了电。
她的脚下一绊,但,并没有跌到地上,下跌的身体悬在了半空,源于,他抢先一步接住了她。他的气息萦绕着她,带着点特有的沐浴露的味道,永是那么温馨。
他接住她时,不慎碰到她手上的伤,有点疼,然,她没有轻唤一声,即便是疼的,至少,能让她借着他高大的身影的遮挡,避过令她害怕的现实。
这刹那,时间仿佛停止,空气也不再涌动,只有闪电和着雷声在窗外不停地交相辉映着。
他搂住她的手,能觉到她的身子瑟瑟发抖,更紧地拥住她,语音轻柔:
“你怕闪电?”
以前,所有人,包括洛诚都以为她怕的是打雷,其实,她真正怕的是闪电。
这一点,又被他瞧了出来。
因为,那是她生命最初的一道阴影,闪电和着车灯一起亮起时,尖利的刹车声后,血,就把地上积汇的磅礴雨水一并地染红。
那么地红,红到,从此以后,她对红色都莫名有了种恐惧。
他的手转成拥住她的姿势,她没有拒绝、没有挣离,第一次选择把脸埋进他的怀里。
在他的怀里,那些恐惧似乎都渐渐地离她远去。
她其实也是清楚他的。
一如,她想的,他都知道。他想的呢,她也是能窥见几许的端倪。她只是不知道,象他这样外表花心的人,能有那么深的感情沉淀。
可,由于一个小误会,就这样宣告了彼段感情的结束,到底是不珍惜,还是其他的原因呢?
或许,该说不在这个误会下结束,也会结束于另外一场误会。
因为,他的父亲不达目的,定是不会罢休。
只是,现在呢?
难道,他娶她,他的父亲就会容许吗?
应该是由于她对他无心,所以能坚强地面对任何的阻挠,因此,他选择她成为这场婚姻的另一方。
但,答应或者拒绝,两个字说出口很简单,却在这瞬间,难以启唇。
“明天,我让人把窗帘再加厚一层,夏天到了,鹏城的雷雨天气会越来越多。”
她摇了摇头,这种惧怕是心魔,哪怕再加厚,真能一点光都不透吗?如果有,除非是地下室。
这里,是29层,太高,太高。
“只要你相信我,这一切,我都能办到。”他贴着她的耳垂,用最温柔的嗓音说出这句一语双关的话。
相信?
“但,我不相信我自己。”她的声音响起,很轻,“任何女子面对你这样的柔情,都会缴械投降的。可,一旦放了真情进去,我就做不到你最好的协议缔结者,面对你父亲的阻挠,我做得未必会比如初好。当我和周佩佩她们一样,你是否还会选择娶我呢?”
她,竟是瞧得明白的。
只是,她瞧到的,不过是表面而已。
他的唇贴在她柔软的发丝旁,那弯弯的小卷很妩媚,可,却并不是他所喜欢的样子。
“我愿意娶你,不仅仅是协议的延续。我说过,希望你能尝试喜欢我。”顿了一顿,他的手从她腰际移到她的脸畔,捧起她的脸,让她望向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心闭合起来,呃?”
她想回避他的目光,即便在黑暗里,她依旧清晰地看到,他的目光里,有太多让她害怕的东西,那种东西,叫做情愫。
如果是协议,她因着蓝皓的坦诚,会如那晚所说的那样,加以考虑。
但,如果和感情有关,她不会考虑,或者该说,是害怕考虑。
“蓝总,那天发生的事,你是知道的。也是那天,你第一次替我解了围。为了比赛,我连自己都可以出卖。你认为,我这样的女子,即便有心,占据心的大部分是什么呢?都是利益的交换罢了,所以,我今天才会成为你的协议女友。”
随着这句话,她终是抬起脸,迎向那让她害怕的目光。
听了她这番话,很快,令她害怕的根源就不会存在了吧。
是的,她相信,大部分男人都会有所谓的处女情节,哪怕他先前知道,再次提起这件事,都是不容他回避的事实。
他的目光并没有一丝的厌恶,在下一道闪电亮起时,只再次燃起了他眼底那簇小小的蓝色火苗,他一字一字地道:
“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无可厚非。”他平静的说出这句话,“现在,我倒希望,你对我有些小算盘,这样,反而你会立刻答应做我的妻子,可,你没有,这是不是说明,我在你心里,终究开始有些不同了呢?”
他,在她心里有些不同?
这话和着雷声一起炸开时,直抵她的心房。
难道,真的开始不同,所以,她会下意识地,把协议和情愫分得那么开。
“你的眼睛泄露了你最真实的想法。”他凝定她的眸子,那里清澈如水,很难想到,一个已进入媒体的女子,还能拥有这么清澈的眼睛,清澈得仿似不夹一丝的瑕疵,“傻丫头,为什么不给自己一次机会呢?那些过去,不该是你逃避的借口。”
闪电再次划过,她却再没了闪躲的意味,只是望着他,忘记了心底深处的魔障。
这个男人,其实更象是一道魔障啊。
“我不会介意你的过去,哪怕,你有了他的孩子,我都会把他当做亲生的一般。汐汐,把孩子留下来,我会是他的父亲。”
这句话,更如雷一样的在她心内震响,只是,这一震,让她的眼底,有了不该有的朦胧。
他说什么?
为了怕她受伤害,哪怕她有了孩子,他都愿意做这个现成父亲?
虽然心里因着这句话,想起另外一名女子时,有一点梗住,但,哪怕置身黑暗,有些东西,却是掩不去的。
这句话的背后,与协议无关。
所以,就容她自私一会,可不可以呢?
在雾气没有溃散前,他的手执起她的左手,那里没有伤口,只有他给她的手镯,现在,手镯在闪电下,湮出银色的华彩,让她的眼睛,有片刻的迷离。
“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么霸道的事,但,你却让我有了霸道的冲动。”他笑了起来,眼睛明亮,笑容很温暖,“嫁给我,好吗?”
她咬了一下唇,眼睛前的迷离未散时,她的脸轻轻地,只轻轻地点了一点。
这一颔首,她眼底的雾气散去,带着释然,更多的是动容。
这一颔首,他漾开更灿烂的笑容。
突然,他把她抱起,她并不重,他轻易地抱着她在客厅内绕了一个圈子,幸好,客厅是宽敞的,幸好,现在房内是暗着的。
被人宠溺地抱起,飘起来的感觉,真的好特别。
从小到大,她没有被人这么抱过,只是看到过,父亲都会这么宠溺地抱起小孩。
可,第一个这么抱她的人,却并不是她的父亲。
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心底突然溢出的笑意,这些许的笑意让她的唇边带出更美的华彩,她的身子轻飘飘地快要下坠时,客厅的灯突然亮起。
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在明亮的灯光下,突然有些局促,她别过脸去,他抱着她的手,终慢慢把她放下。
她的笑靥还未散去,只是添了几分红晕,匆匆挣开他的手,24小时监控中心恰好打来解释电话,他去接了,原是一路电闸跳电,另一路恰逢停电,导致的断电。
可,若不是这片刻的断电,也成全不了他的求婚。
她听到他没头没脑地对来电说了句谢谢,脸越发红间,她往窗帘走去,窗外,不知何时,雷雨已骤然渐渐停歇。
纵然,前面是一望无垠的星光高尔夫,但,她突然有些许的异样感觉,仿佛谁就在与二号楼相对的三号楼的转角处,盯着房内的一幕。
手才覆上窗帘,却是拉不动的,他的笑声在她耳后响起,他的手从她的手中取过一只攥着的遥控板,她松手,却发现,攥得太久,遥控板上满是她手心的汗渍,有些不好意思给他,他却毫不在意地拿了过去,调整角度,轻轻一按,那双层的窗帘便徐徐阖上。
“我很笨,不太会用。”她低了脸,背转身,不去看他的笑意。
“我喜欢你的,就是表面精明,实际只是个傻丫头。”他从后面拥住她,汲取她发际的清香,“好好休息,明天早上,陪我用早餐。”
“呃?”
“既然答应做我的新娘,以后每天的三餐,都必须陪我用。”
她下意识瞧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这个动作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道:
“我回去睡,别担心,婚前,你有绝对的自由,婚后,除了我们会在同一屋檐下,你也有相对的自由。”
真是甜蜜的许诺,她淡淡地笑,竟用了戏谑的语调:
“对蓝总来说,当然越自由越好。”
他自是听得出话语里的含义,他绕到她跟前,同样笑:
“你吃醋了?”
“没。”她断然否认,却是连耳根子都红了起来,天,她怎么会这样?
这样的她,娇柔妩媚,让他竟不舍得就此离开,她把脸越低下:
“很晚了,快回去吧。”
他的注视让她愈发不好意思起来。
“嗯,我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她送他到门口,再叮咛了一句:
“小心开车。”
他回身,凝着她,笑:
“我就住你隔壁。”
她惊愕地抬起头,想起有一次回家,他却是有预见的关照她宵夜,显见是知晓她到家才有的举止,他原是那时就一直在隔壁。
包括,台风那晚,他突然出现,也是同样的原因吧。
“所以,你骗了我一次,那个摄像头根本没人会看,除了你。”她佯做不悦。
“就只骗这一次。”他俯低身,柔意似水。
“真的?”她仰起脸,他却是一滞。
真能做到吗?
幸好,她并不再问下去,只是轻声:
“我在Macau检查的结果,是没有怀孕,不过是慢性胃炎。但仁心医院的验血报告却证实我有了身孕,并因此引来了记者的那篇报道。”
她有些踌躇,顿了一顿,复道:
“你说得对,媒体除了光鲜,还有不为人知的地方。”
告诉他,她所知道的一切,是她现在的选择,纵然。连她都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
“我信你说的一切,媒体确实远比你想象中复杂。”他在她的额际烙下属于他的吻。
他的眉心一蹙,不过只是一蹙,旋即散开,低徊的目光,看到她的脸上,有淡淡的华彩笼着,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有这份华彩。
是他让她绽放出这种华彩吗?
真美,只是不知道,他能让她绽放多久呢?
但,在那之前,他很想知道,墨沧获悉他会娶她时的表情。
Macau一定发生了些许她和墨沧之间的纠葛,不过,这些纠葛,并不会影响,他娶她的心情。
※※※※※《不嫁豪门》※※※※※作者:风宸雪※※※※※
在钟划过午夜十二点时,Alice走进总经理办公室:
“小姐,您喝太多酒了。”
记者会后,林若并没有多大的失常,在走出会议室时,她和往常一样进行着日程安排上的一项项事务,但,却在结束一天的工作后,她第一次没有回去,选择在总经理办公室内,一个人默默的待着。
接近凌点时,她开始喝酒,喝得很凶,半小时不到,已喝掉一小瓶黑方,这种酒的劲道很足,而一直在办公室外的Alice透过没有拉合的百叶窗,看到林若这般样子,终究忍不住,在敲了三记门没有应声后,径直开门进去。
“你能不能闭嘴!烦不烦啊?”林若将手中的空瓶往Alice的脚边砸去。
这么多年,压抑住的大小姐脾气在此刻暴露无遗。
是啊,五年了,她一步一步蜕变,只为了他,可是最后呢?
等来的,换来的,是他在媒体面前公然宣布,会娶另外一名女子。
今日媒体记者的尖刻提问,矛头已直指向她,这更让她知道,西汐如今在林氏的发展,已经引起了媒体极大的关注,她倘若对西汐有一点的不好,只会被扩大无限倍放到媒体,变成她的因爱生恨,故意刁难。
蓝皓,他真的算到了每一步,算到她即便再难受,也仅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其实,五年前,她不也是被他算到吗?
那场看似完美的化妆舞会,是他正式借着她的话,向她宣告了名存实亡的订婚关系。
五年后,他的算计让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正式结束。
包括,刚才父亲的电话,也是婉转地向她传递了这个讯息,说是,没必要在这样的男子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以她的条件,找到更好的世家子弟显然是容易的。
是啊,以她的条件,确实能找到和蓝皓相似,或是比蓝皓更好的。
可,那有什么用,那都不是蓝皓呀!
五年的感情,一点一点,随着对他的关注,随着潜意识里想要征服他的念头存在,哪怕没有回应,终是蓄积了起来。
而她企盼会有所转机的德国之行,该不过只是蓝皓和他父亲蓝翦就这桩门当户对的联姻结束达成了一致。
五年的耗费,结果,仍是如此不堪!
真是讨厌啊!
喝了一瓶酒,思绪竟还这么清明,也罢,再多喝一瓶,是否就能昏睡不醒呢?
今晚,这一刻,在窗外雷声乍起的现在,她想沉醉不醒。
Alice看到林若痛苦地闭上眼睛,继续灌进下一瓶酒,身为林若的助理,更身为林家多年的老助理,她再是忍不住,上得前去,顾不得林若是她的上司,将酒瓶劈手从林若手中夺下。
“小姐,您清醒一点!”
“连你都要来管我?!”林若一挥手,恰把桌上水晶的纸镇拍落地上,那水晶纸镇是当年,她大学毕业时,小雅送给她的。
晶莹剔透的纸镇就象彼时的她一样。
但现在呢?
林氏姐妹再不能相聚,也不能相见。
谁都没有得到最初的那份的感情,小雅选择了另一条路,她呢?
谁能告诉她,她该怎么办?
Alice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将她手中的酒瓶放回酒架上,并将地上散落的酒瓶玻璃小心的收拾到一半。
林若半趴在台上,似呓语般地道:
“到底我要怎么办?为什么他宁愿娶那个西汐,都不要我,我哪里比不上她啊?”
Alice收拾玻璃的手微微一颤,一颤间,玻璃的锋口迅速地割破指尖,有殷红的鲜血渗出,刺痛人的眼,Alice冷冷一笑,却并不处理伤口,只迅速地把那些碎玻璃挪开。
玻璃上的血,干涸得会很慢,保持着新鲜的流淌,妖冶而残忍。
此时,林若的声音已渐渐轻下去,她的长发披垂在姣好的脸畔,蝶翼般的睫毛下,隐约有晶莹的泪珠闪烁。
这样的她,任谁看了,都会有几分怜惜。
可,她喜欢的那个人,不会看到。
Alice走到一旁,从内间的休息室取出薄毯,轻轻盖在林若的身上,嘴里喃喃地说着话,但,不会有人听到。
※※※※※《不嫁豪门》※※※※※作者:风宸雪※※※※※
这场后半夜的雷雨下得很突兀,惊醒了睡眠不深的人。
小雅从梦魇中醒来,冷汗涔涔。
方才的噩梦里,她看到邢沧满身是血的跪在那,两条腿的关节处血肉模糊成一片。
喉口压抑地发出一声惊喊,她蓦地从床上坐起。
床边垂挂着粉白的纱幔,此时,偶尔有闪电在粉白上划过,只映出她双眼的落寞。
五年了,这个男人仍会不时闯进她的梦里,让她无法忘怀。
而现在,她已是邢达的太太,那个男人的继母,真滑稽的关系,她的手抚上额际,山茶花的坠子一闪一闪地,冰冷冷地贴在她的腕口,下面,是血液寂寞的汩汩流动着。
外面的雨下得越发大起来,不时有雷声响起,让她觉得莫名的惧怕。
每周只有周五晚上,邢达会到白楼来,其余的时间,她都习惯了一个人睡。但,今晚,她忽然不想一个人睡。
赤着足,足踝透出瓷一样的细腻青色,踏进粉白的拖鞋里,那拖鞋的白却都是抵不过这份皎皎的洁白,只是,终究是不会再无暇了。
她落足极轻,出得房外,走廊上,除了奶妈仍在唱着童谣哄惊醒的小海入睡外,再无其他的声响。
这份相对的安静里,她顺着楼梯下到地下室,那里可以直通主楼。
此处设计,当年的考虑就是雨天从白楼往主楼去时,都可以足不沾上花园的泥污。
撇开年龄以及感情不谈,邢达对她却是好到令旁人艳羡的地步。
微微拢了肩上的披肩,纵是盛夏的深夜,仍让她觉到一阵清冷,一路走去,快到主楼时,突然,在转角的吧台,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
她几乎要以为是在梦境中,凝神一看,那身影已回过身来,手里握着小半杯伏特加,眼底有让人不可忽视的落寞。
是他,真的是他。
指嵌近指腹,柔软疼痛。
这不是梦,而她宁愿是梦。
她的唇动了一下,却是连说一句话都不能够。
她该劝他别喝酒,至少在背上受了这么重的伤情况下,喝酒显然是百害无一利的。不论出于什么身份,说这句话不会太难。
可是,五年后再见,她发现,面对他的时候,沉默成了唯一的语言。
他看着她,神情一顿,旋即将杯内的伏特加饮尽,转身,出得吧台,就要往楼上行去,擦身而过的刹那,她的手,终是颤抖着拉住他的手,相触的手心,冰冷是唯一的感觉。
“阿沧……”嘴唇费力嚅动,只吐出了两个字。
和他父亲一样唤他的方式。
墨沧停住步子,这么近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头发,哪怕是深夜,都一丝不苟地盘着,再不似以往那样率性。
五年了,五年带给她的,是成熟,是韵味,是身为邢宅女主人的尊越生活。
这些,他现在都能给。
五年,是,只有五年,他把财富创造出了一个神话,超过邢达的神话。
所以,他根本不在乎邢达的财产,只是,所有人都以为,有了邢达的财产,对他来说是锦上添花。
念及此,他的唇边浮起一抹笑弧:
“雅姨,这么晚,有事么?”
一句雅姨,让眼前的女子脸色一片煞白,煞白后,她的手陡然放开他的:
“阿沧,你的伤势还未痊愈,酒对恢复没有任何益处。”
“谢谢雅姨的关心,今晚我不会再喝了。若没有事,我先行一步。”带着尊称,也带着疏远说出这句话,他抽身就要离开。
哪怕,他和她去的地方该是一样的,可,再不能够同行。
“阿沧——”她唤了他一声,看到他的步子再次停下,问出那一句话,“那个女孩对你是不是很重要?”
问出来,就让自己的心彻底死去吧。
以前的他,不会为任何人把自己置身在危险,这一次,确实出乎意料。
可,如果,这份出乎意料置在深爱的后面,那也就顺理成章了。
没有她,他还会爱。
而她没有他,原来是去的,就是爱的能力。
可惜,他不会知道。
“这,与雅姨有什么关系?”
是,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名义上的继母,而在五年前,他就宣布与邢达脱离父子关系。
“这么多年了,我和老爷当然也希望你能早日成家,为邢家开枝散叶。”冠冕地说出这句话,她让自己的僵硬的表情带出一抹笑来,“老爷一直都很关心你的。”
“是吗?可惜,五年前,我就不再姓邢了。”他迈步,继续往前走去,许是牵扯到背部的伤口,他走得有些踉跄。
受了那么重的棒伤,哪怕当中有些转圜,岂会真能那么快行动自如呢?
他,还是逞强!
为了避开下人,选择到地下室的吧台找酒喝,走了那么远的路,再用酒烫灼心,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的心更被灼到呢?
她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看着他的身影离去,许久许久,才抬起脸来,继续露出笑靥,随后,慢慢地往楼上走去。
客厅内,除了几盏壁灯寂寞地亮着,早空无一人。
她深深吸进一口气,随后,一步一步,往二楼走去。
那里,是邢达的卧室,结婚以来,她去那的次数不会超过十次,然,今晚,她不想一个人,或许,邢达的怀里,终是她可以依赖的,但,却并不是她最想要的。
仅是容得她逃避的地方……
※※※※※《不嫁豪门》※※※※※作者:风宸雪※※※※※
西汐是在晨光微露中醒来的。
暖暖的太阳光,金色闪闪的从窗帘的缝隙里透出来。
真奇怪,第一次,她竟会觉得太阳光是金的,伸出手,慢慢地握住,眯起眼,那缕缕的金光仿似就被她的手握住。
纵是虚无,却让她觉到充实。
拥着薄毯,看到钟上荧光针指向的时间已是早上六点,虽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睡眠质量同样出奇地好。
确切说,是从来没有过的好。
他说会陪她一起用早餐,那,是否她该起来,为他预备早餐呢?
心思方动,她立刻从床上起身,才准备洗漱一下,去厨房准备早餐,却看见床头的手机亮了一下,有种错觉,她以为是那苹果手机亮了,但,事实告诉她,因为要充电的关系,床头接近电板的位置,放的只是那款老式手机。
为什么,这当口,又想起苹果手机呢?
她摇了摇脸,是睡糊涂了吧,拿起老款手机,上面有一条未读信息,翻开,是蓝皓的:
‘我的傻丫头,醒了告诉我一声,今天的早餐由我来做。’
他做?
想起‘海边餐厅的粥’,他的手艺其实真的是很不错呢。
回了一个笑脸,以及一句简短的话:
‘刚起,等你。’
信息发出后,至多隔了一分钟,门铃声就如约响起。
哪怕,他有密码有门卡,在这点上,却一直是守着规矩的。
她的唇边浮起笑意,这样的清晨,怎会不阳光灿烂呢?
还好,她的洗漱速度还算快,披上睡袍,迅速打开门:
“早安。”
她仰起脸,脸上是在他跟前从来没有过的灿烂笑容。
这刹那,他有些神恍,这样的她,是陌生的。
而他,却是喜欢这份陌生。
喜欢——
这两个字从他心头滚过时,他有些不自然,借着把手里的暖兜递给她,掩去这份不自然。
“给。”
她伸手接过,蛮有些份量的。
“是什么?”
“我亲手做的早点。”他颇为自傲地说。
她走到餐桌旁,打开盖子,里面是熬得很软的粥,仍是那晚在海边,他带给她的燕窝粥。
“谢谢。”她低下脸,一个男子,能做到这么细心体贴的份上,总归是让人动容的。
他笑了一笑,径直走到厨房取出碗筷,并且把粥分好,她也起身,走到厨房,拿了一碟酱菜,一起放到桌上。
“我等的就是这碗酱菜,那天,吃过这酱菜,觉得很是开胃。”
“那以后就用你的粥来换这酱菜啊。”未加思索,她对上这句话。
是的,如果她思考,话语都会说得缜密无比,象这样率性而说,是第一次。
觉到有些许的唐突时,她低下脸,舀了一勺粥,并不立刻**口中。
她知道,这么一碗粥熬出来,起码得耗费一个半小时的火侯,也就是说,他基本没睡几个小时,就起来为她熬了这份粥。
而她在他发高烧时,却是并不曾这么做过的。
她倒真真心安理得地享受他对她的这许多好。
心底,是感动弥漫。
“怎么,不好喝?”他瞧她顿了一顿,问。
“很好喝,只是,这粥总归有喝完的时候。”她信口说出这句话,又完全没有经过任何思考。
今天,她是怎么了呢?
“你愿意的话,以后,我每天熬给你喝。”他也未假思索地说出这句话,话语出口,换来她惊愕地抬眸凝向他。
视线在空气无声胶着,似乎都望进了彼此的眼底深处,但,却又都看不真切。
直到她的唇边漾起笑意,她才将勺中的粥一口喝下,方道:
“别说得太动听,我会当真的。”
“那就当真。”
她舀粥的手轻轻一震,唇边的笑意却是一直漾进了眼底。
今天,是周一,台里的惯例休息日,对于林氏缺的两天班,也只能明天再去急补了。
而锦典广告那边,也是实打实地缺了两天的班。
用完早餐,蓝皓将碗碟放到洗碗机中,这个空档,她拨通冯董的电话,冯董很快接了电话,听是她的声音,忙道,墨总交代过,西小姐身体不适,暂替她请了两天假。
墨沧受了这般重的伤,竟还记得她的事?
当然,由于墨沧的交代,冯董很慷慨地说,西小姐可以明天晚上进棚,再休息一天,因为慕小姐今日也有通告,加上最近西小姐的状态不错,按进度,再和慕小姐合拍两个小节,完全来得及按时杀青的。
一席话说得十分关切,自然,背后该都是墨沧的指示。
挂了电话,蓝皓已从厨房出来,他身上好闻的沐浴乳味道包裹着她,她不用回身,就知道,他离她的距离,很近。
既然,不需要她去广告棚,今日过HK去陪小潮的时间就不受影响了。
“看来,今天没人安排你做事?”他在她耳后说出这句话,他的呼吸热热地喷在那,带起一点点的酥麻。
“嗯。”
“不妨,我们去办点结婚前的准备事项?”他的手拥住她的,很熟稔的拥住,仿佛,这个动作,他已做了无数次般熟稔。
照着电视上常演的,她该转身,把脸靠进他怀中,再配合地用甜到发腻的声音说好。
这才符合偶像剧中,灰姑娘嫁入豪门前的经典恩爱片段。
可,临到她这,却只是变成了有些僵硬的举止,以及涩涩的语音:
“我想去HK的济慈医院看小潮。”
“我送你去,这样还快些。”
“你今天不用去公司?”
“HK那边的分公司也有点事,这边的公司都在忙着一个应标,我去和不去,或许结果没有两样。”他有些黯然地说出这句话。
她听得出这分黯淡,但只以为,他的工作很繁忙的缘故。
“谢谢。”
“以后,别再对我说这两个字。我不喜欢你这么见外。”
好吧,在这瞬间,她选择噤了声,脸稍稍往后靠一靠,他却在此时,松开她的手,准备转身,她身子收不住,轻唤了一声,他已仓促地复抱住她,这一抱,她恰是转了身,整个人缩进了他的怀里,小脸上,再不见得体的表情,只是,惊怕后旋即转成的晕红。
平时,她和他算是够得上默契有加,今日,偏是这样。
但,怪得了谁,只怪她靠的不是时候,然,现在,这样被他抱着,为什么,她的心竟跳得那么快呢,快到好似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她的手,因怕摔倒,下意识地攀在他的肩上,那只银色的手镯在初升的阳光下,湮出别样的光彩,绚丽了人的心。
而今天,他开的车同样是绚丽,是她从没有见过的一部,一部红色的极其拉风的跑车,他看到她惊奇的神态,告诉她,这款车的名字是道奇HennesseyViperVenom,可,即便他告诉了她,她对这种车,仍是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是这部车拥有鹏城HK两地牌照,所以可以由西部通道直接过去。
从那走,过关很快,远远胜过她以前从福田口岸走。
上午十点的时候,她已经在济慈医院的加护病房。
再过一周的这个时间,是看全面报告的时间,也在那时,Mr.Ray会给出小潮的具体治疗方案。
她的手握着小潮的,象以前一样,轻轻说着小时候的事,任何有助于小潮苏醒的事,她都会去做。
这一陪,直到中午十二点,有专职护士进来替小潮打营养素。这件本来一直由她做的事,现在,由专职护士在做,做得却是比她更为细致。
此时,门口突然有护士轻声道:
“西小姐,有位先生替您送来了午餐。”
先生?
是蓝皓。
他送她到医院门口,就开车去了HK分部,没想到,两个小时,他倒又回来。
她走到病房外,蓝皓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冲她晃了晃,道:
“新鲜出炉的HK稳记海鲜饭。”
她走到跟前,才要说谢谢,想起一早他说的话,只笑着接了过来,换一句:
“你吃了?”
“嗯,吃过了。”他指了指一旁空了的袋子,是归心老婆饼,他送她回家的那天早晨,他所用的早餐。
但,现在,这里是尖沙咀,元朗距离这里的路程,算上周一的堵车,来回需要一个多小时吧。也就是说,他根本没去HK分部,或者该这么说,他今天纯粹是陪着她来HK。
接过海鲜饭,饭盒还是温暖的,因为外面包了一层锡纸。
她没有打开,突然道:
“去外面吃吧,这里是病区,不太好。”
“都好。”他笑起来,笑意背后的东西,是她不会看懂的。
她随他走到医院的庭院里,他带她回到车里用,毕竟,炎炎夏日,她不想被晒黑,这是最好的选择。
车上,打着最适宜的空调,很快,她把海鲜饭用完后,抬起脸来望了望车外的天气,叹道:
“今天的天气真好。”
这句话纯属废话,还是没话找话的那种。
天气不仅好,还好到很热,很晒。
说出口,她觉得自己真是矫情得可以。
“天气是很好。”他居然还应了她这句话,“刚问了护士,济慈医院下午有一个小时不容许家属进去,是医生的例行检查。不如,我带你到尖沙咀走走?”
“好。”她答应地很痛快,这么痛快无疑泄露了一点小心思。
这一个小时,她自然是知道的。
刚刚提出要出来用午餐,不就是这一个小时最早的铺垫吗?
他笑着从车的后备箱拿出一把遮阳伞,她手上打着绷带,他体贴地替她撑开,并做了一个邀请她下车的姿势。
她也学着电影里演的那样,将手放在他邀请的手中,他将她的小手紧紧攥在手里,她的高跟鞋甫下车的刹那,突然想起什么,要折回去拿墨镜,他却用力一收,把她带下车来:
“难得在HK,那些八卦记者应该不会这么起劲跟到这吧?”
是啊,她并不是什么大牌,总不至于,来趟HK,都被他们跟上吧。
欣然一笑,随他往尖沙咀行去。
尖沙咀是繁华的商业区,他带着她走过各大名牌专卖店,她却只是看了看橱窗的样品,然后摇头表示不喜欢。
以前,看这杂志,她是喜欢的,但,当那天因一场不堪的意外弄坏了林若得礼服,再用了那么一大笔钱去赔时,她才发现,这些东西,拥有了不过是一种奢华的象征,一旦到了用坏的那天,会觉得不值。
如今,如果她要,他会送她。
可,既然答应他的求婚,她对他在意的,就不是钱的问题。
因为这次,他的允诺,同样和协议无关。
所以,绕了一圈,从Hermes走到Chanel,再到CD,她竟是一家都不愿进去。
他牵着她的手,只在路过冰店时,看她流连的目光,给她买了一份大号的香草冰激凌,对于这个,她倒是吃得开心。
在开心中,他带她进入了一家店,Tiffany,绝对的珠宝大牌,尤以婚戒闻名。
她并不知道这类珠宝大牌,一如她不知道手镯是卡地亚一样,只是看到橱窗外的戒指,怔了一怔间,听到他道:
“既然路过这,我们把结婚的东西准备一下。”
这是路过,还是他刻意带着她绕过来的呢?
深吸一口气,进到这家店。
“有什么可以帮到二位的?”专柜小姐笑容满面的问。
“之前,我在你们店定了一枚Setting钻戒。”他启唇,话语更是让她有些惊讶。
这件事,他是交给小爱去办的,按着时间应该是办得差不多了。
“是蓝先生。”小姐接过蓝皓递过去的凭证单,笑得愈是灿烂,立刻转身从里面取出一款钻戒。
一旁,西汐面对满目琳琅的饰品,只是注意上面的标价。哪怕很普通的一个环,都得近万,更别说镶钻了,而小姐拿出来的这枚钻戒,克拉真是大啊,属于戴在手上,绝对是鸽子蛋一样的效果。
蓝皓将牵住的手放到桂台上,预备让她试一下指环,她却把手一缩,嗫嚅:
“这款戴着,不方便做事。”
“蓝夫人,这款是结婚钻戒,是具有收藏意义的呢。”
蓝夫人,这三个字好陌生,但,似乎听起来,真不错呢。
可不错归不错,她才不要戴这种戒指。
“我不太喜欢,我想要的是对戒。”她转望向蓝皓,干脆直截了当地道。
“那你喜欢哪款?”蓝皓笑着说。
西汐快速在柜台前走了一遍,突然,一个较低的价格跳到她的眼里,1800HKD,虽然对她来说,也是很贵了,但一眼扫过去,这是最低的,毕竟如果她看得太细,明显会引起蓝皓的怀疑。
“就这款。”她的手一点,眉眼笑得弯弯。
其实这款戒指真的很好看,当中是一个心形的设计,不仅价格让她欢喜,款式,同样不错。
“蓝夫人,这款是ElsaPerettiopenheart,是银戒指哦。”小姐特意注明了一下材质,“并且,没有蓝先生适合的款呢。”
银得都要上千?
大牌果然是用钱堆起来的。
“这款要了。”蓝皓道。
“好的,蓝先生。但您要的是结婚对戒,这款是不太适合的。”
“再把店里其他的对戒款拿出来。”蓝皓轻描淡写地道。
西汐想要阻止却再没有合适的理由,谁让她没事去选一个没有对戒的款呢?
看着面前一字摆开的对戒,她只能凭款式的简单,以及不镶钻做为判断价格的唯一标准。
“这对好看。”她点了一对看上去式样最简单,也没有镶钻的款式。
“蓝夫人眼光不错,这是Lucida款呢,最简洁大方的设计。”小姐赞赏地道。
“都要了。”蓝皓取出信用卡递给小姐。
“好的,蓝先生。”
西汐看到那位小姐把之前她点的,还有那枚钻戒,以及对戒都包了起来,终于忍不住,道:
“那枚钻戒,我真的不喜欢。”
这句话说得很决断,没有任何余地的决断。
蓝皓凝向她,她咬了咬唇,起身,主动牵起他的手,走到店的一角:
“你说这是为结婚准备的,对不对?”
“是。”
“倘若我是你的协议女友,那么我会选择最大的钻戒,但,既然,你选我做你的夫人,我选择省下该省的钱。”
这句话让他的心突然地,顿了一顿,他凝着眼前的女子,他是知道她节省的,可,她对他说出这句话,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
以往交往的女友,除了感情方面的吝啬,其他方面,他都是很阔绰的,譬如,陪那些女友来这些大牌珠宝店选购。
大部分的女友会挑选最贵的珠宝让他买单,也有极个别的刻意选择便宜的珠宝,或者是干脆不要珠宝,推拒的理由也往往听起来很美,说陪在他的身边比这些珠宝更是她们所要的。
通常,面对这么美的理由,他会说,这是分手的纪念礼物。
接下来的情形,那些推拒要么变成接纳最贵的珠宝,要么变成立刻扬长而去,在媒体面前一番哭诉。
五年下来,没有人跳得出这个怪圈。
除了五年前的纪如初,那时他根本不会用珠宝区标榜爱情,自然,也不会带她来。
以及才分手的周佩佩,周佩佩当时要的是一枚戒指,可惜,他送的珠宝中,除了今天之外,从来不会包括戒指。
是啊,他对她终究是有所不同的,今日,他只想送她戒指。
所以,她对他说的话,也应该和那些女子有些不一样吧。
许是他只凝定她,却不说话,她有些脸红地讪讪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是真的愿意娶我,那枚钻戒我不想要。”
简单的一句话,说得真是很费力,她说完,回身就要走出店去,手,却被他攥住,这一刻,他的手心能触到她因为紧张,小手有点发凉,他下意识地攥得更紧,想要把她的冰冷捂热。
“好,就要对戒,和你后来选的那只。”他应允她,复加了一句,“这是我的底限了。”
她低垂下脸,点了点头。
出得专卖店,他攥着她的手,径直走进一家店面不大,装修却颇为考究的店铺。
她只低着头走,忘记去看店铺的牌子,进得店里,出了看上去就十分舒适的沙发外,有一名戴着眼镜的女子立刻迎了上来:
“蓝先生、蓝夫人,这边请。”
这家店的名字是格木站,是世界知名服饰品牌国内集中地,专门负责替国内的尊贵客户定制各类世界品牌的服饰,并承担国际修改往返的运输。
这些,西汐当然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从里面又走出两名女子迎她走向一侧的女宾部,并专业细致的替她量完一些定制礼服必须的尺码,末了,赞道:
“蓝夫人的身材真的很好呢。”
究竟是她的身材好,还是蓝皓付得起这客观的钱更好呢?
她猜出这是定制结婚礼服,也猜出价格必然是不菲的。
可,刚刚那句‘最后的底限’犹在耳,她却是不能再做反对了。
量好尺码,出去时,蓝皓已坐在那边等着,温柔地笑:
“累了吗?隔壁有家不错的糖水店,坐一会,我再送你回医院?”
她不说话,还是点头,只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把她的小手悉数包拢在内,就像彼时大赛演奏钢琴一样。
在店内女子甜美的道十日后可以试穿礼服的话语中,他牵这她走到店外。
外面的阳光很晒,隔壁的糖水店里却很是阴凉,他选了临街的位置,给她点了雪蛤木瓜糖水,自己则点了糖不甩。
和他在一起,倒是把她的胃养得越来越刁了。
一想到胃,再念及墨沧口中的她得了胃炎,心底仍是有几分的欷歔。
那半月,确实她三餐没有定数,加上心里始终存着那个坎,别人一往那引,自己就先着了道。
其实,或许不过一场虚惊,因着虚惊,又生出些许的误会来。
有些微微出神,却听得蓝皓的声音温柔地在她耳边响起:
“不好喝?”
“不是,等凉了再喝。”她低下脸,只用勺子边搅着糖水,边轻轻吹着气。
低回的眸光,却看到一团土黄的东西递到跟前:
“尝尝这个。”他笑着说。
是他的糖不甩,类似汤团的甜点,上面撒着碾碎的炒花生,很是喷香诱人。
她看了一下店内,稀稀落落坐了几个人,他选的位置虽前面挂了一串珠帘,但毕竟是临街的,HK的街头人流哪怕在这么炽热的午后,都是熙熙攘攘的,所以叫她怎么好意思凑近去吃那糖不甩呢?
“没事,这里光线暗,外面看不到我们。”他瞧了她的顾虑,柔声道,“真的很好吃,快尝一口。”
她当然知道是好吃的,毕竟是这有名的甜点。
微凑过脸去,轻轻咬了一口,果真是酥滑香甜的,但这么大一个,她若只咬一口,却是占了他的勺子,可,若是整个吃下去,怕是非噎到不可。
踌躇间,她一口还没咬下,他却突然凑过脸来,把另外半个咬起,她一惊,没有料到他会这般,忙向后一缩,旦见糖不甩在俩人当中被拉得长长的,他稍一用力,终是分做了两半,只留下她满颊绯红。
急急把那糖不甩囫囵咽下,开口微嗔:
“怎么这样。”
她真是不习惯这么亲昵的举止。
“若不这样,你非得为咬一口还是全部咽下犹豫半天。”
他是说中了她的心思,脸越发红了,听见旁边有人的笑声传来,伴着掀开珠帘的声音:
“我还以为是谁在这上演亲热的一幕,原来是你。”
男子的声音有些低暗,但很好听,她窘迫地抬起脸,进来的是一男一女,女的,她认识,正是辰颜,男的,一袭黑色的衬衫,配一条磨旧的水黑仔裤,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眼镜后,是一双任何人看过一眼,就不会忘记的漆黑如墨的眼睛。
“Yanni。”蓝皓招呼道,笑得越发灿烂,“今儿个太阳西边出来?竟然看到堂堂司徒总裁,工作日陪这娇妻逛街?”
蓝皓的目光没有错过唤作Yanni男子手中提着的大大小小的包,显见是刚刚购物完毕,还没有来得及放到车上。
辰颜淡淡一笑,小鸟依人般靠在男子的怀里:
“看来,各大报刊的报道是真的啰,我们的蓝大总裁总算有收心的一天。”
说完这句,瞧着蓝皓含笑默认的神色,她转向西汐:
“恭喜你,西小姐。”
看到辰颜,西汐不禁想起仁心医院这件事,那么辰颜旁边的,应该就是她的丈夫,也就是仁心医院所属集团的总裁司徒霄。
现在,一提起仁心医院,她就不自在。
虽然,和她的主观臆断也有关系。可,验血不该是很准确的吗?
念及此,她礼节性地笑了一笑,继续埋首喝起糖水来。
喜形于色是不好的,但,她却在此时,不想做无谓的伪装。
“可惜,仁心医院的诊断水平真令人失望。”蓝皓偏是提了一句。
“怎么说?”
司徒霄替辰颜细心地拉开西汐旁边的座椅,扶辰颜慢慢坐下,这份细心体贴能让很多人羡慕,但,蓝皓对她其实,并不比这差啊。
而人家毕竟是夫妻。
西汐低下脸,继续品着糖水,真的很甜。
“汐汐去了其他医院复检了一遍,根本没有怀孕,只是慢性胃炎。”他只做确定地说出这句话。
“是吗?”哪怕身为集团总裁,对于VIP客户的病况资料,不到必要时候,他也不能提取查看,但,蓝皓今日在他跟前提了,显然是要此事有个交代,“我会尽快查一下当值的医生是否失职。”
蓝皓说这样的话,必然有他的道理,她又何尝不想知道,事实究竟怎样呢?
所以,她没有说一句话,仅默默地继续喝糖水。
“但愿是失职。”蓝皓微微一笑,宠溺地看了一眼只顾埋头喝糖水的西汐。
看上去,他们也俨然如热恋中即将结婚的准夫妻。
辰颜看着单子,才想点杨枝甘露,司徒霄却制止道:
“这可不行,太冻了,你不能用。”
“那我吃什么?”辰颜噘起嘴,有些不悦。
西汐以前见到的辰颜,总是一副干练的样子,穿精致的旗袍,今天的辰颜,不仅满是小女人的样子,甚至于,穿的也很宽松。
难道说——
“难道,嫂子又有了?”蓝皓慢慢吃下一个糖不甩,笑眯眯地问。
辰颜的脸涨得通红,司徒霄含笑:
“是,所以我连推了几个会议,特意回来陪她。这一次,我可是要守着宝宝出生。”
“哦,原来是为了孩子才推了会议?”辰颜白了他一眼,对侍应生道,“就这个吧。”
她指了指西汐在用的糖水,这一次,司徒霄没有反对,毕竟雪蛤和木瓜对孕妇都是好的。
真幸福啊,西汐唇边莫奈何地笑笑,继续舀这糖水喝。
这,对于她来说,或许,在短时间内是不可实现的吧。
“你也要加油了,难得收心,赶紧要个孩子,以免没过几天,又犯了老毛病。”司徒霄给自己点了番薯糖水,笑侃蓝皓道。
“你们医院误诊,让我空欢喜的账,我还没和你算呢。”蓝皓带着控诉的语气说,一并承认了他和西汐亲密的关系。
其实,她和他根本就没到达那地步啊。
可,他这么说,显然是为了她着想。
带着交易的那一夜,是否能就此遗忘?
“好,为了将功补过,以后,蓝夫人若怀孕,仁心医院一定免去所有的费用。”辰颜接着这句话道。
西汐随着这句话,喝糖水的手滞了一滞,为了掩饰什么,她抬起脸,望向辰颜,辰颜却是纯粹的笑着。
她颔首,也笑了起来,随后,继续专注于碗里即将用完的糖水。
“也得看汐汐愿不愿意安心做蓝太太。”
蓝皓轻声说了这一句,本埋头吃的西汐立刻呛了一下。
他怎么好端端提这个?
一边想时,一边呛得更是厉害,辰颜笑着轻拍她的背部,并递来纸巾:
“西小姐,你的节目确实很成功,但,我们女人最成功的事,还是有一个疼自己的老公,以及可爱的孩子。”
为什么说这句话?
联想起林若所说的收视率竞争,难道,真是这样吗?
她接过纸巾,轻拭了下唇,微微一笑:
“可我和皓还年轻,目前,都想把事业奋斗好了,再考虑孩子的问题,皓,对不对?”她笑得很美,说得也很自然,只有他知道,她每每演绎时,才会用这样的笑容。
原来,对于这个问题,她只想这么应付过去。
呵,难道不该这样吗?要一个孩子,确实不是明智的。
心里这么想,启唇的意味截然不是这般洒脱:
“她说什么就什么吧。”
他只说了这一句,却是连敷衍的意味都没有,继续舀起一个糖不甩,咬进口中,不知是吃多的缘故,还是其他,竟然,不觉得那么甜了。
西汐已把糖水喝完,她瞧了一眼对过坐着的蓝皓,他却不再望她。
接下来的气氛有些微妙,直到四人都用完糖水,出得店铺时,突然,横刺里穿来三名看样子早守在这里的记者:
“好巧啊,司徒总裁和蓝总在一起啊。”一个看起来资历尚浅的记者打了个不伦不类的招呼。
“司徒总裁买了好多小孩的衣服哦。”一个老记者采取直切要点的方式,那些袋子正是知名的儿童服装品牌。
当然,他同样没有错过蓝皓手中的Tiaffay袋子:
“蓝总是买戒指送给西小姐吗?”
司徒霄并没有说话,只是小心翼翼的揽住辰颜,西汐有些不适应亮起的镁光灯,刻意向后避了一避,却见蓝皓牵起她的手,笑道:
“各位真是八卦界的灵通啊,是的,今天我是陪西汐来HK选结婚戒指。”
“是否我们可以理解为好事将近了呢?”先前提问的记者问道。
“是。”蓝皓并不否认。
“那蓝总说过确认日子后,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现在是否已经到了这个公开的时间了呢?”老资格的记者也终于按耐不住地问道。
“就是下个月八号,我会正式迎娶西汐。”
八号?
他真的决定了吗?在记者面前承认?
西汐依旧保持得体的姿容,没有说任何话。
“请问,届时蓝总的父亲会从德国回来观礼吗?”老记者锲而不舍地追问道。
毕竟一直传闻,蓝总的父亲是属意林若,并讲究门当户对,眼下,明显西汐并非世家出生的女子,应该是不符合老蓝总裁的心意。
“这个,先暂时保密。”蓝皓没有直接回答,借刚刚的答话,四人已走到路边,一辆劳斯莱斯正缓缓驶来,恰好容得他们坐进去。
两名记者只能看着车子扬长而去,再拦阻不得。
不过今天的蹲点,虽然没有得到司徒霄和辰颜亲口证实怀孕一事,却得到了蓝皓的婚期确定,这点,也不算是亏。
而车内,司徒霄坐在前排,问道:
“先谢你帮我们挡过这些记者。”
“我帮你们的,这可不是头一次。”蓝皓只是笑。
“呵,听说,这次你和银讯准备竞标Mobile的移动商务平台?需要我帮忙就说一声。”
“我应付得来。”
“银讯的实力不容小觑,还是有备无患的好。”辰颜淡淡说了一句。
“我只知道,能娶到一位这么好的妻子,其他问题定然迎刃而解。”蓝皓意味深长地道,接着笑执起西汐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一下。
他今天怎么了?西汐脸又红了起来,似乎,自从她答应他的求婚后,他越来越不在意人前的秀恩爱。
只是,她的心底为什么反而忐忑不安起来呢?
眉心一蹙间,胃又开始不舒服起来,又是那种让她想呕吐的感觉,如果真是慢性胃炎,确实该去治疗一下了。
她的手捂住腹部,那里也隐隐抽搐地疼痛起来,额际冒出些许冷汗,她只咬着牙不出声。
“就这放我们下去吧,离济慈医院不算远。”
“好。你有朋友在济慈吗?”司徒霄吩咐司机停车时,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是汐汐的弟弟在济慈接受治疗。”蓝皓语意很淡,司徒霄一笑,不再多问。
下得车,蓝皓本走在西汐身后,突然眉心蹙紧,拥着她就往医院走去,她的小腹越来越痛,夹杂着胃的难受,他却走得那么快,直到几乎是拽着把她塞到车里,叮咛了一句:
“先坐这等我会,别下去。”说完,他打开车上的空调和音乐,并把车窗稍稍拉下来点。
她坐在车上,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必看身后,她知道定然是出了洋相。原来,是那个疼痛,她真是疼得糊涂了。
忙从纸巾盒里抽出些许纸巾,垫在座位上,饶是这样,却还是如坐针毡。
早不来晚不来的每月一次,偏偏今天来了,不仅来了,她先前还吃了永,于是,疼得让她几乎无法忍受。
只是,心,终于彻底地放下。
如墨沧所说,她没有怀孕。
其实,她每个月一次的老朋友,以前,因学习时情绪紧张,也有过延后,可,当时的情形,恁谁都会以为‘中彩’了吧。
疼痛难耐间,她看到一名女子戴着宽大的墨镜,脸色苍白地从旁边走过去,似乎是蔓蔓,她想看仔细点,但,不过须臾,却再看不到那名女子,只消失在旁边停着的一排车中。
他其实回来得很快,可对于她来说,仿佛是捱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直到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走进车子,她冰冷的手才稍稍回了些温度。
他提着一个很大的袋子,里面是形形色色的卫生棉,她的脸有些红,他的脸则比她更红,除了这些,还有一件深色的裙子,漂亮的蕾丝花边,做工精美,牌子赫然是BCBG。
他递给她这些,然后比她还窘迫地道:
“你看哪种合适,然后先披上我的西服,到洗手间去换。”
他上得车来,将车径直开到医院的院落里,并停在一处走廊出口:
“这里进去右拐第一间就是洗手间。”
“嗯。”她随便拿了一袋卫生棉,披上他从后座拿来的西服,顺着他的指引,提了裙子就往洗手间奔去。
真的很近,没走几步就到洗手间,想不到这么短短的时间,他不仅买了卫生棉、衣服,连这条路线都给她找好。
很难想象象他这样的男子会为女子去买卫生棉,即便如此,他却仍顾着她的喜好。干脆每款都挑了一样带给她,如此结帐该有多尴尬呢?
若是被记者撞到,估计又是一条石破天惊的新闻。
收拾干净身上,再出去时,她发现,唇边还有着淡淡的笑意,虽然,小腹仍旧疼痛着,可,唇边,是笑的。
走出洗手间,他正坐在医院的椅子上,见她出来,忙要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袋子,袋子里面放着换下来的脏裙子,她的手自然不肯松,僵持的当口,他却把手上另一样东西递给她:
“快趁热喝了。早知道这样,刚刚就不让你吃冰了。”
她闻到味道,是熬得很浓的红糖姜水。
有些愕然,他笑得灿烂:
“医院厨房讨来的,快喝了。”
她才要惯性地说谢谢,想起他的话,只打住了,微笑着把红糖姜汤喝下去。
汤水很暖和,但姜配着红糖的味道,加上熬得很浓却让她立刻起了一阵反胃,她几乎是迅速跑回卫生间,不仅把刚才的汤水吐出来,中午到现在用的所有东西也基本吐了出来。
吐得浑身无力,漱了口,再走出来时,蓝皓的神情明显是焦虑的,因为方才吐了的源于,她总以为身上是有味道,是以避开他倒是有了一段距离,他却不管不顾地揽紧她,不由分说地带她往门诊部走去。
“不,我不去看医生。”她拿出纸巾,颦着眉道。
“不行,这次你得听我的,你早点看完,也早点再去看小潮,不然,到了八点,住院区就进不去了。”他几乎是半哄半骗地把她推到门诊部。
蓝皓为她挂的是中医门诊。
她只站在原地,看着他挂号的背影,能嫁给他这样的男子为妻,本身其实就该是种幸福吧。
从协议女友到未婚妻,一切的转变真的太快太快,哪怕,前面并不会是一帆风顺,甚至有来自于他家人的阻力,她想,她该是能够去面对的。
因为,她突然相信,不论何时,他都会陪在她身边,给予她最无微不至的体贴。
而这样的幸福,是爱吗?
她不知道。
初恋的时候,她也不懂什么叫爱,只是洛诚主动追她,然后她觉得在一起很开心,就交往了。
可,开心,未必是爱的定义呀。不然,怎么会那么不堪一击呢?
“还很难受?”他温柔的询问在她耳边响起,她回神,他的手抚到她的脸颊,“等看完中医,配点中药喝了,就不会不舒服了。”
“噗。”她忍不住笑出声,轻声,“真象爸爸交代女儿。”
“呵呵,你要做我女儿,我也不反对啊。”他的手揽住她,满是宠溺。
在这当口,她突然别过脸去,从小到大,她是没有父亲的孩子。
所以,才会说出那句话吧。
是的,每每看着别的孩子有父亲疼,说不嫉妒是假的。
可是,事实就是,她没有父亲。
“好,我听话,去看中医。”她用俏皮的笑掩饰眼底的泪意,但,怎逃得过他的眼睛呢?
他的手抚到她漂亮的眼睛上,低语:
“我说过,别再哭了。”
“协议上的附属条件只是一年内别再哭。”她语意里已带了哽咽。
“不,是永远不要再哭。你是我要娶的妻子,我不希望看到你的眼泪,那样会让我觉得我做的不够好。而我们之间,除了婚姻关系外,将不再有任何协议。”
她用力咬住唇,只有这样,她才能逼退眼底的泪意,而他的手轻柔地抚过她的唇,将她的紧咬一并抚散:
“这么咬,不痛?”
“好了啦,快走吧。”她低下脸,她承认,面对他的温柔,她越来越没有办法抵御。
但,她却还是要保持着警醒。
毕竟,他是谁,他是蓝皓,出名的花花公子,她怕,希望越大,最后,失望也越大啊。
只是,这个念头,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其实,她缺乏最起码的自信,也因此,没有足够的安全感。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于是,粉饰出人前的虚伪。
现在,在他的面前,是否,真能褪去所有的虚伪掩饰呢?
她不知道,只知道任他牵着手,往中医门诊部走去。
挂的是主任医生,上了年纪的老中医,搭脉后,确定是精神紧张,生活部规律引起的慢性胃炎,加上她的体质本来就不好,于是,配了一周的中药,并嘱咐,胃病需要长期调理,切切疏忽不得。
如此,心下终是安定。
看完中医,他先送她至住院部陪小潮,然后说要回公司看一下,等到晚上八点来接她。
她独自陪着小潮,中途有护士送来煎熬好的中药,同样热热地喝下去,心里某处仿佛也一并被温暖,这份温暖,一直陪着她到了晚上八点,按着惯例,是家属该离开的时间,她走出加护病房时,他果然已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他,日光灯把他的身影拖得很长,他低垂着脸,蓬松的头发盖住他的视线,以至于她走到他跟前时,他都没有察觉。
直到她轻唤他:
“蓝——皓。”
脱离开演绎,她还是不习惯唤他一个字。
他抬起头,神情却是从未有过的凝重,看到她,唇角漾起温柔的笑意。
“怎么了?”她有些不放心。
“没什么。”他越是这么说,她越是有些许担心,他起身,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往外走去。
外面,星光洒落于苍穹之上,点点璀灿,掩映在HK的高楼大厦间,是不能忽略的美景。
上得车去,他替她系好安全带:
“休息一下,很快就到鹏城。”
“嗯。”
她闭起眼睛,他打开收音机,里面是播音员机械的播报最新的新闻,她迷迷糊糊地听着,直到一段跳入耳帘,终是一个惊醒:
‘亚治集团和银讯集团本月底将就Mobile的移动商务平台的应用服务进行意向应标,亚治通讯拥有世界上最完备的移动业务管理系统和客户服务系统,在增加客户、提供服务、创造价值上拥有较强的优势,但,亚治集团由于目前在亚洲地区的业务主要致力于手机远控智能家电业务,是以,此次应标,资金压力较大,而银讯集团目前研发成功的电子商务平台在内测阶段,已获业界一致好评,并且在过去的五年内,银讯集团以逐渐增长的市场份额,昭示其影响力直逼通讯界的老大亚治集团。因此,此次应标将关系到两大集团谁能先执手机电子商务平台的牛耳,并成为该领域新的风向标。’
两大集团背后,无疑就是墨沧和蓝皓之间的竞争关系,想起,下午司徒霄曾问过蓝皓是否需要帮助,可见,目前的形势该对蓝皓是不妙的。
而,她还欠缺墨沧一项协议。
手指冰冷,她略侧过脸,去看蓝皓的神色,他的表情在听到这则消息时,俨然是凝重的。
他察觉到她在瞧她,问了一句:
“先找地方用晚餐,还是先过关?”
“回家用吧。”
“好。”
说完这句话,她的眉心也一并颦起,只是,她转了脸去,他已将她的椅子放平,她脸上的神情,再不会让他瞧到。
电台里开始播放广告,随后是音乐时间,音乐很抒缓,心境,注定再做不到抒缓。
音乐时间尚未结束,他已载着她回到了盛世一号,车停下,一旁,却有一名男子小步奔了上来,正是大卫,蓝皓把车窗按下,大卫手上拎着一个袋子,径直从车窗内递予西汐:
“西小姐,这是之前医生开给您的药,请记得按时服用。”
西汐的手接过,在Macau时,除了挂水,她用过一种药,估计就是这种吧。
“西小姐,这是治疗您胃病的药。”大卫复加了一句道。
胃病?
原来,那时他就关心过她的身体啊,哪怕,在根本没有孩子的前提下。
“谢谢。”她微笑地道。
“西小姐,明日请您记得到广告棚,相关广告拍摄的第二季内容需要和您商洽。”
这句话的背后意思,她听得明白,如果冯董要见她,绝对是不会劳动到大卫出面的,只可能是墨沧要见她。
这么快,他就要她履行协议了吗?
不过,应标的时间迫在眉睫,自然是缓不得。
可是,他凭什么以为,她能做得了呢?
作者题外话:精彩正式拉开帷幕。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