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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
    手机屏幕越做越大,有好处,也有坏处,一路此刻,蓝皓看得清屏幕上的字,西汐,自然也不会错过。

    只是,她仅微微一笑,就要走出房去。

    她,果然,一点都不介意。

    他在她的心底,究竟,有多少的分量呢?

    他转身,接起手机,她突然止了步子,终是望了他一眼,咬了一下菱唇,轻声:

    “很晚了,早点休息。”

    说完这句,他却是没有接那电话,只径直按了关机,回身,走近她,随后,兀自将她打横抱起,往房外走去:

    “只穿一只拖鞋,着凉了怎么办?”

    其实早在她进来时,他就看到她穿了一只拖鞋,不过是强忍着不说罢了,方才,在她跑出去替他熬醒酒汤时,他差点克制不住,但,他知道,若他真的克制不住,也就看不出她到底在意不在意了。

    所以,那么辛苦的克制到现在,可,终究,还是败在了她最后反咬菱唇后说的一句话上。

    她,注定是他的劫。

    若这么下去,他再做不回以往洒脱的蓝皓。

    但,有什么办法呢?

    他就是被她引燃了,蛰伏五年的心。

    现在,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到他的肩上,这样,他抱起来,她就不会太重。

    他的睡袍是真丝质地的,滑爽的触于手心,很是舒服,这层舒服中,她嗫嚅:

    “我找不到另外一只拖鞋了。”

    “那我帮你找。”

    他宁愿,她在他跟前永远这样傻傻憨憨的样子,都比太过平静要好。

    原来,有时候她的平静,恰是最让他无法容忍的。

    尤其,还是无动于衷的平静。

    真奇怪,他从来要的,不就是这样好聚好散的女子吗?

    当年的如初,其实在很大程度上,也是这种性格,无论再怎样爱,都是放在理智的后面。

    久了,他发现,其实他也是这一类人。

    看上去洒脱,永远不会被情困扰,然而,还不如那些大胆说出口的人。

    所以,他希望西汐,能不同。

    至少,让他能觉到她是有一点在意他的。而不是,表面没有异样,实则,暗中在意的只是那个人。

    抱她回到房里时,他把她轻柔地放到床上,甫一放,他的视线恰是锁在了床头的一隅,雪色的丝毯旁,是那个人送她的玩偶娃娃。

    原来,这半个月,都有这娃娃在陪着她。

    呵,心里终是笑了,他清楚,如若不是今天那则绯闻见诸报端,恐怕,她仍不会给他打一个电话吧。

    只俯低身子,借着把她去寻拖鞋,掩去脸上的失望。

    拖鞋,不过是被她踢到了床底,轻轻一够,也就出来了。

    可,有些人,再如何去够,始终还是隔了些不算近,亦算不得远的距离。

    他和她之间的距离,是否,凭着努力,能够到呢?

    他把拖鞋找出来,才要替她穿上,忽然意识到,现在,已是凌晨休息的时间,他的手怔在那有一会,直到她的声音轻柔地传来:

    “皓……”

    他放下那双拖鞋,并把她尚穿在脚上的拖鞋一并取下,两双拖鞋就这般摆在床头,很是完美的样子。

    一双一对。

    只是,今生,注定谁和谁是这一双一对呢?

    “睡吧。”

    取下拖鞋的瞬间,他的手触到她的脚踝,很是冰冷,哪怕现在恰是炎炎的夏季。

    她的体寒,不知道,用中药调理到冬天,是否会大好。不然,恐怕这样的身子,以后受孕,都是困难的。

    记起老中医单独和他说的这句话时,他的眉心蹙了一下,手却下意识地捂住她的脚,用掌心的温暖给她捂着,她的脚悄悄缩了一下,他只是捂得更紧。

    心里,是愧疚的。

    若不是他偏要去试出些什么,她又何至于赤着脚去给他煮什么醒酒汤呢?

    他根本没有喝酒,所谓的酒,仅是故意洒了一点在袖口,还有——

    不再想下去,仅专心地替她慢慢捂着,直到那些冰冷在他的掌心中渐渐变暖。

    其实,她的脚也很漂亮,不是很瘦削,略有点肉,但肌肤莹润细腻,握于掌心,只觉得仿似婴儿的触感。

    当然,他知道,对于他这么帮她捂脚,她是羞涩的,甚至于,比他吻她时都要羞涩。

    可,她没有再退缩。

    直到,两只脚都暖暖的熨帖在他掌心,她才轻声道:

    “暖和了,但,醒酒汤,该凉了。”

    她又想去热醒酒汤吗?

    那今晚,真的都不用睡了。

    “没关系,我自己热依下,再把它喝了。”

    他拉过丝毯,盖在她的身上,她坐在床上,明媚的眼睛里,却是含了笑的。

    “晚安。”

    她柔柔的道出这句话,随后,乖巧地睡回床上。

    他看了一眼,她枕边的玩偶娃娃,终究,没有再说话,替她关灯的刹那,他看到那娃娃的眼睛,在黑夜里发出让他很不舒服的光芒来。

    走出那间房,他真的不知道,他还能拥有她多久。

    后天是28号,Mobile的移动商务平台的应用服务第一阶段竞标,就将揭晓答案。

    纵然,对于1号的结婚,仅有四天时间,但,有钱总归能办成常人办不成的事,包括,婚纱照的制作完成。

    其实,一直不拍摄婚纱照,何尝不是一种退路呢?

    但,他终是宁愿,让自己没有退路可退。

    翌日清晨,他就陪西汐去了鹏城最大的影楼,由于小爱提前预定好该影楼的首席摄影师加化妆师,八点抵达那里时,影楼工作人员早恭候在那。

    晚上接近三点才睡下,使得西汐的精神状态很是糟糕,她几乎是一路睡过去的,而蓝皓的却仍是不错的。

    他的车开得很平稳,这样,西汐蜷缩在车上,仍能睡得很香。

    抵达影楼时,整个化妆状态,西汐总算是稍微蓄了点精神,好不容易化完妆,按着规定的形成,出外景拍摄时,西汐才发现,来到的,是一处她从没有到过的海滩。

    这里,海水的澄净远不是大梅沙所能比拟的。

    但,拍摄的外景地,并非就在海边,而是在海边一座很有年代,类似古代的祭拜高台上。

    “蓝总,就是这里了。”摄影师Tom停下步子,道,“一共有一千零一层台阶,碑文上说,一步不停走到最上层,在那棵千年的老槐树底下许愿,就一定会灵验。”

    Tom指着一旁竖着的一块石碑道。

    很古老的一块石碑,仍能依稀看清上面的小楷篆体。

    “是么?”蓝皓不经意地问。

    他只是听影楼推荐,新近发现一个特别适合拍摄婚纱照的地方,景致绝对一流,并且还没有新人过去拍过,加上路程不算太远,他便接纳了这个建议。

    可,来到这,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倒是刚刚的那片大海,还是漂亮的。

    “是,因为这里最近才因前面的路开通,延了进来,这些年,真算是人迹罕至的。”摄影师叠叠说着,一行几人已走到高台底下。

    “所以,蓝总和蓝太太要一步不停走到高台哦。”化妆室Amy笑着说,但,她抬头望了下高台,总觉得,假如一口气不停地走上去,几乎是不太可能。

    蓝皓微微一笑,牵起西汐的手,她虽穿着的是适合出外景的婚纱的,然而由于蓝皓这次给出的要求是尽善尽美,所以,这件婚纱为了烘托拍摄的效果,很是繁复,哪怕有两名随行的助理替她拉着裙摆,都重重地拖在身上,使得她跟着蓝皓的步子,没几步,就开始哼哧哼哧地轻喘着气。

    真的好累啊,尤其还是在盛夏的季节,即便一旁有Amy替她撑着伞,她都觉得脸上的妆应该化开得差不多了。

    不知道还剩多少级,仅知道,她拉着他的手越来越没有力气,但,不能停啊,不是说,只有一步不停到顶端,许下的愿才有用吗?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她不是个没有毅力的人,现在,她觉得,这已经于毅力无关了。

    恰此时,忽然,Amy发出轻轻的一声惊叹,西汐觉到脚下一空时,蓝皓已打横把她抱起。

    是的,抱起。

    她不重,可,加上这件婚纱的重量,无疑是很重的。

    而他却仍是抱着她,不急不缓地向上走去,哪怕,所谓的一步不停,不过是影楼工作人员随便想出来的噱头,他都愿意去信一次。

    因为,她应该会有心愿要许吧。

    他从她的眸底,瞧到了这个念头。

    真的很傻,一直说她是傻丫头,他,又何尝不是呢?

    “放我下去,会累。”她轻声说着,却又不敢动作太大,以免他抱得更重。

    他仅是柔柔一笑,愈紧地把她拥在怀里。

    她知道他决定的事,必是不会放弃的,所以,也唯有取出自己随身带的纸巾,轻柔地替他擦去额上的汗水。

    七月末的阳光折射进他的眼底,越发是那些如碎星一样的光芒,她凝着这些碎星,亮亮地耀进她的心底,让她的心底,再没有丝毫的阴霾。

    真的很幸福,在这样的时候。

    她能品到的,全是关于,在他怀里的幸福。

    他终于一步没有停歇地抱着她走到了台顶。

    而,其余影楼的工作人员,都没能一口气爬到顶,甚至于到后面的几百台阶时,助理是轮换休息着撑伞,反正,裙摆自打蓝皓抱起时,她们是不用提的。

    蓝皓抱着西汐,是第一个走完最后一层台阶的。

    台顶,两根雕刻着祥云的石望柱后,是Tom口中的千年老槐树,老槐树的每根枝丫上,都挂着一些小小的竹筒子。这些小竹筒子,历经岁月的洗礼,如今已然斑驳,大部分的竹筒甚至开始腐朽,再不似当年的样子。

    不远处,似有一个龛室,该是曾经供人们许愿用的,但,现在,早成了废墟一样的地方。

    看来,果真是废弃了许久,年代也悠远的高台。

    蓝皓把西汐放下,她径直走到那棵老槐树下,惊喜地喊道:

    “这是以前人们用来许愿的东西吧?”

    “是啊,按照古代的习俗,这个竹筒里呢,装的就是许愿的纸笺了呢。”Tom一边粗重的喘着气,一边伸手够到一个腐朽的竹筒,那个竹筒随着他一碰,突兀地就掉了下来。

    他有些讪讪,继续道:

    “倘若这个愿望,老天爷没法帮你实现,这个竹筒就会掉下来,如果一直能挂在树山,那么,这个愿望,终究是能实现的,待到实现愿望的那天呢,要再回到这棵树下,把这竹筒取下来,就算是还愿了。”

    那个掉下来的竹筒,究竟是实现了愿望,还是没有实现呢?

    不管怎样,那些愿望,亦该是过了百年,或者千年了吧。

    这一刻,当看到这一切时,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刚刚会执意于一步不停地走上来,原来,她亦是想许愿的。

    并且,希望,这个愿望能实现。

    而那竹筒恰是滚到她的脚下,弯下身子,捡起那个竹筒,打开盖子一看,里面果然是有纸笺的,好奇心驱使她把纸笺拿出来,特别的是,纸笺外竟还包着一层防水的油纸,想不到古代的人,就知道这么保存纸笺。

    不,这不是普通的纸笺,却是牛皮制成的,可见,当时写愿望时的珍视程度。

    展开牛纸笺,仅是简短的一句话:

    “夕:千年后,希望我能先他一步认识你,在你还没有爱上他之前,让我驻进你的心底——苍”

    很深情的话,但这两个名字,却是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夕,汐?苍——

    只是巧合罢了,她撇去这些念头,突然间,那张牛纸笺在她看完后,化成了粉末,被风吹散。

    “呀,果然是有年份呢。”Tom大惊小怪地道。

    手心有些怅然若失,西汐回首看向蓝皓,道:

    “我也要许愿,你帮我挂到最高的地方,好么?”

    谁,又还会记得千年后的愿望呢?

    能把握的,无非是现在。

    是的,现在。

    一念至此,她心底突然有了计较。

    “好。”他允声。

    “好啊好啊,蓝太太许愿,蓝总挂上去,这样才好呢,正好,我这有纸和笔。”Amy在旁边附和,并从随身的包内取出便签和笔。

    西汐微微一笑,凝向蓝皓,语音娇嗔:

    “背过身去,不可以看哦。”

    蓝皓依言背转身,西汐只把便签放在他宽阔的背部,借着他的背部写出这个心愿,是不是更好呢?

    所幸便签很厚,有一个承力的地方,写起来,却是不费力的,她很快写完了便签最上的一张纸,然后在蓝皓转身前,已然小心叠好。

    只是没有竹筒啊,她颦了一下眉,蓝皓伸手替她把眉心抚平,瞧透她心思地道:

    “没有竹筒,我们用其他的来替代。”

    他说着,从裤兜取出一个白色的名片夹,随后,把名片悉数取出来,将她手里叠好的便签小心的放进名片夹中。

    接着,再问Amy要了一串作为配饰用的,最长的项链,从当中剪断,把珠子复还给Amy,只用串珠子的丝线从名片夹的弯口里穿过,牢牢地打了几个结。

    他的手很灵活,做完这一切,也不过用了几分钟,西汐一直微笑着看他为她做完这件事,在他将许愿名片夹递还给她时,不禁问:

    “你不许一个?”

    “我早把我的愿望一起放进去了。”他笑得很是温柔。

    是的,他的愿望就是她许的,无论她许什么,在这一刻,都是他愿意去成全的。

    哪怕,他不知道。

    “好吧,帮我放上去。”她有些小小的失落,不接那许愿名片夹。

    “我们一起放上去。”

    他瞧出她的失落,只是,他能做的,仅是这样了。

    他牵着她的手,往老槐树走去,树很高,但,本身今天拍照的景点就有一处选在树上,所以,影楼工作人员带了便携式的梯子。

    所以,他很轻松先爬到树杈上,接着,将手伸给其后爬上来的她。

    恰好,许愿是拍照的一个主题,工作人员准备了一个十分精美的挂杆,她坐在树杈上,华美的婚纱长裙垂落下来,而他坐在她身上,俩人携手拿着精美的挂杆把许愿名片夹,挂到最高的那根树杈。

    天蓝蓝,树绿绿,这样的场景美到无法想象,背后,是一望无垠的大海,这样的背景衬托一如,曾经风靡一时的一本台湾言情片的经典镜头一样,让人只觉到入画的意境。

    甚至在这份意境的感染下,Amy都忘记了补妆的职责,但,从她的角度望过去,哪怕,方才出了汗,西汐的小脸,在旭日下,反是更加纯真。所以,她收回了才要上前的步子。

    这份意境,不该被破坏,不是吗?

    在这份意境里,Tom用连续的快门记录下来,一旁还有摄影师Lee拍摄下动态的一幕。

    一切很完美。

    西汐微仰的脸,看到那许愿名片夹终是挂到最高处时,在蓝皓耳边低语出一句话:

    “皓,如果愿望能成真,你会陪我一起回来么?”

    蓝皓揽住她腰际的手紧了一紧,做为无声的答复。

    她将脸顺势倚进他怀里,Tom的快门恰好记录下,这无比甜蜜温馨的一幕。

    连Tom都惊讶于这一幕的完美,从事摄影行业这么多年,这张照片,让他觉得竟是那么满意。

    因为,自然、纯粹。

    西汐倚在蓝皓的怀里,这一刻,她终是有勇气喃喃出一句话:

    “皓,和你在一起,哪怕只能用馄饨,都是最好的……”

    这句话是他曾经问过她,她彼时没有正面回答的。

    而,明天就是应标的日子,纵然,先前她曾劝过,可,现在,哪怕蓝皓最终决定以低价去应对,她能做的,唯有支持。

    低价要付出的代价,任何人都很清楚,但,从真的准备成为他的妻子那一刻开始,她尊重他的一切抉择。

    即便,豪门生活不复,其实,不过也应了一句,千金散去还复来吧。

    然,在这个时候,说出这句话,落进蓝皓的心底,不过是另外的味道。

    他揽住她的手,轻轻颤了一下,仅颤了那么一下。

    心底的某处,终于开始悄然碎裂。

    原来,她已驻进了他的心底。

    一天的外景拍摄是辛苦的,换来的照片,却是美轮美奂的,当晚上回到影楼,继续拍摄主婚纱的照片时,其实西汐已经很累很累,可,仍撑着,用最动人的笑容完成最后一辑拍摄。

    蓝皓带她离开影楼时,都过了午夜12点,一应工作人员皆配合得拍到这么晚,并约定,29号看样,31号取样。

    贵宾的待遇果然是尊崇的。

    由于时间太晚,蓝皓并不准备再带西汐回到景海高尔夫,选择回到盛世一号。

    第二天,由于涉及应标,他并没有等到西汐醒来,就离开了盛世一号,西汐独自一人,竟是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来时,才发现,是原来做协议女友时,蓝皓让她住的盛世一号,至于昨晚,是怎么被放到床上,她几乎都记不起来。

    揉着头,走到房外时,小爱已恭候在外面:

    “西小姐,今天一天除了去美容院做SPA外,暂时没有安排,请问,用完餐后,准备去哪里?”

    半个月来,难得的没有安排,当然,她也已习惯小爱的陪同。

    “我想回一趟华侨城。”

    自料理完母亲后事,除了当天按规矩找了几件母亲的旧衣服一并火化外,她没有再回过家,眼见着,马上就要嫁给蓝皓,加上小潮的手术日期渐近,总归要回去一次,把一些东西收拾一下。

    “好的,请西小姐先用早餐。”

    小爱对她总是毕恭毕敬,当然,作为助理,在这些琐事上,她同样做的是出色的。

    到华侨城的老家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她有两个小时收拾东西。

    所谓的收拾,其实,不过正是用白色的布,将那些家具盖上,如此,这座房子,就彻底空了。

    那晚,墨沧离开后,仍是把钥匙放在原来的位置,看来,他是一路跟着她到这的,包括,看到她放钥匙的地方。

    而她没有把钥匙转移位置,仍放在那,毕竟,墨沧该不会再来了。

    现在,从当盖完小潮的房间,随后,进到母亲房间时,空气的活花香味已经悉数消失了。

    她把所有的家具一一蒙上白布,走到床边时,看到床头柜上,一字摆开的三张相框,第一张是她母亲的,第二张是她的,第三张则是小潮的。没有想到,母亲的床头,唯一的摆设,是这三张照片。

    可,终究,她是她的母亲啊。

    只是,曾经的血浓于水,化在了日益累积起的矛盾中。

    把三个相框收起来,放进随身的包里,还有,母亲那瓶活花花露水,也一并放了进去。

    甫要把白布蒙上,视线还是落在床边那本本子上,拿起本子,下面,却是压着一个信封。

    正是她托蓝皓,让小爱转交给母亲的信封。

    打开信封,里面,是原封不动的她给的那笔钱。

    深深吸了一口气,这笔钱,却是成了间接的催命符吧。

    手指颤抖着,把信封复放回包内,这,其实也是如今,她剩余的,真正属于自个的一部分钱了。

    没有了工作,台里虽结过两档节目的分红,加上一个月的工资,全部加起来,也只有三万。

    而,她日常的一切开支,都靠着蓝皓,蓝皓给她办了一张他的副卡,有了这张副卡,纵然意味着在钱的方面,不必担心,也是所有嫁入豪门女子,梦寐以求的一部分。

    只是,她要的,真的仅仅是这些吗?

    止了思绪,在心里轻轻对自己说,西汐,别太不知足,还要怎样呢?今天的一切,不是你一直想得到的吗?

    说完这句话,将那本子拿起,看封面,该是母亲的日记,她从来不知道,母亲有记日记的习惯,刚准备把这本日记放进包内,突然,一张纸片从日记里掉了出来,蹲下身子,去捡时,才发现,是张很老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名穿着芭蕾舞裙的女子,很漂亮,从眉眼间,很容易辨出,竟是年轻时的母亲。

    母亲,会跳芭蕾?

    那时的母亲,身材纤细,和她记忆里,臃肿的身材恰是判若俩人。照片的背景,是一条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的是,芭蕾公主曹蕊谢幕演出。

    曹蕊?

    虽然和母亲的名字不一样,可,她知道,这一定是母亲。

    怪不得,母亲在她学习芭蕾的钱上,一直是慷慨的。

    是延续母亲的梦,还是,想在她跳舞的时候,寻到昔日的影子呢?

    不知道为什么,心有些惶乱,她打开日志,径直把照片放了进去,这时,手机响起,恰是小爱的电话,提醒她,离预约的SPA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将日记放进包里时,她从中取出一封信函,正是邢达托付她在适当时候转交给墨沧的那封。

    现在,把这封信函放在这里,该是最得当得吧。毕竟,即将嫁给蓝皓。

    信函存进带锁的抽屉,手一拉,白布把这里的一切都掩了去。

    复将客厅的沙发等都用白布盖上时,她终是将大门紧锁,离开了,曾经住了十几年的家。

    这一次,她带走了钥匙,源于,里面那份信函应该是比较重要的。

    而,这里,无疑是最妥善的收纳点。

    按着约定时间出现在西里SPA,这里是最受名媛推崇的会所,不仅服务,包括所有的设备都是世界一流的,当然,与之媲美的,是高昂的价格,一次最普通的SPA收费是5000元,绝对的天价,依旧让名媛趋之若鹜。

    在这些名媛中,其实,西汐一直觉得很压抑束缚,但,由于这家是隶属冥远财团投资的会所,司徒霄赠送了蓝皓一张储值金卡,于是,这里,也成为喜欢省钱的她的不二选择。

    现在,她在香薰师陪同下,做完SPA,并接着做了一个经络排毒按摩,昏昏沉沉的,她竟是在按摩床上睡着,醒来时,透过茶色的玻璃,似乎已是近夕阳的时分。

    她起身,房内空无一人,镜子中的女子,美貌依旧,只是不能忽略的,是眼底的落寞。

    落寞?每个人,都会有落寞的片刻吧。

    到一旁的沐浴房冲了凉,把按摩所用的精油洗去后,方换了衣服走出房间,小爱没有在室外等候,今天下午,她开始SPA后,小爱就匆匆赶回亚治。

    不知道,是不是和竞标的事宜有关。

    拿出手机,上面没有一个电话,现在,她除了在这里等待小爱来接,唯一的选择就是自己回景海。

    而她并不想这么做。

    信步走上旋转楼梯,往休憩厅走去,哪里,是会所内打发时间的最好选择。

    甫进休憩厅,就听到女子清脆的嗓音传来:

    “哪有,别乱说。”

    转过巨型的浮雕隔断,临窗的藤椅上,坐着一名漂亮的女子,不算面熟,但似乎见过,随着女子对面的女伴开口,她终是知道了那名女子是谁。

    “还说不是真的,你看,不说其他的副钻,就这颗红钻啊,这么大一颗啊,还不够诚意?据说,这几年,只有司徒先生送给辰总的那条倾城之恋可以媲美哦,快交代,那个神秘男人到底是谁?”

    那名女子是莫晚。

    此刻,她白皙修长的颈部,赫然戴着一串钻石项链,正是那条,原本蓝皓选了,让她配主婚纱的项链。

    即便面对这样的时刻,在莫晚察觉到她进来,目光移向她时,她仍能微笑。

    她笑得很明媚,很婉约,瞧不出丝毫的异常。

    只是,唯有她知道,心底,好似被割开一个小小的口子,那些细微的疼痛,会随着每一次呼吸,刺得让她逃避不得。

    原来,她的心,会疼。

    会为了蓝皓疼。

    而并非,是为了这条虚浮的项链。

    莫晚显然也认出她是谁,笑得更加灿烂,涂着粉色高光唇彩的唇莹润欲滴:

    “司徒夫人来了。”

    这笑,是迎向她身后的那人——辰颜。

    西汐站在那边,这样的氛围无疑有些尴尬,只是,她是西汐,任何尴尬,她都能应付,起步,保持着得体的仪态才要往最里面的沙发走去,辰颜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莫小姐,你好。”

    顿了一顿,下一句话,却是对着她的:

    “西小姐,刚做完新娘套餐吗?”

    看来,她还并不能朝沙发走去。

    回身,看到辰颜本来的长发如今变成了及耳的短发,穿着宽松的衣服,小腹却还是不明显的。

    在辰颜的身旁陪着的恰是秦沁。

    很久不见的秦沁。

    西汐依旧是笑意盈盈:

    “辰总,你好,只是过来坐一个SPA。”

    新娘套餐,太贵了,哪怕是送的卡,她还是不舍得啊。

    “一起坐吧。”辰颜伸手牵起她的手,径直坐到莫晚那桌。

    莫晚和秦沁,现在明着该是两档节目的竞争关系,彼此倒也笑意颔首,一排融洽的表相。

    侍应生送来今日的特饮,酸酸甜甜的花果茶。

    “司徒先生对辰总果然是好的,连特饮都变成辰总最爱的口味,连带我们也得一起陪着喝这种幸福的味道了呢。”秦沁的话,带着讨好的意味,毕竟,辰颜是她的老板,说这话,恰是无可厚非的。

    “呵呵,这么酸,还和幸福有关?”辰颜淡淡地笑着,身上笼着幸福的微光。

    “我想,无论司徒夫人的口味是什么,秦小姐都会认为,是幸福的味道。”莫晚的唇边勾起骄傲的弧度,对于这种惺惺作态讨好的人,她素来就是不屑给任何颜面的。

    辰颜端起花果茶,轻抿一口,笑意真的让人仅联想到幸福:

    “现在觉到幸福的,应该不止是我,还有西小姐。以蓝总的细致体贴,西小姐的幸福,是大家都看得到的。”

    辰颜说完这句话,眸光若有所思地凝了一眼莫晚,莫晚依旧保持着高傲的弧度,抬起描画精致的眼睛,睨了一眼西汐。

    西汐浅啜了一口花果茶,并不回避莫晚的目光:

    “呵呵,的确他待我很好,一如,这果茶,入口,偶尔会有些酸,更多的,还是收口时的甜蜜。”

    相对于针锋相对,敛去犀利却是更难的。

    再难,她仍要做到。

    源于,去争,有意思吗?

    男人的心,若能真靠争,有所转圜,就不会有演绎圈的怨女屡见报端了。

    “西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句话用在你身上,再是恰当不过了,主持节目再风生水起,始终,还不如嫁得好啊,对不对,莫小姐?”秦沁这一句话,不动声色的,恰是针对了俩个人。

    对于今日的西汐,她当然是嫉妒的,哪怕,西汐除了嫁给蓝皓外,其他的一切都已经失去。

    对于趾高气昂的莫晚,不管出于竞争对手的心理,还是刚才的挖苦,她都做不到淡然处之。

    “但,如果既能在节目上有所斩获,又能嫁得好,不就是两全齐美啊?”莫晚身旁的女伴按捺不住,讥讽地道,“这条项链啊,就是晚晚的新任男友送的,司徒夫人,您看,是不是可以媲美当年司徒先生送给您的倾城之恋呢?”

    莫晚并没有阻止女伴的这番犀利语言,她的目光收回,纤细的手指涂着淡淡地粉色甲油,抵在正中那颗硕大的红钻上时,她的眼底浮现出的光芒,是属于漠视一切的。

    确实,以她的条件,配蓝皓,连蓝翦都是不会反对的。

    “感情,如果能用物质衡量,那注定不是纯粹的。”辰颜只说出这句话,“这串项链确实很漂亮,但,配礼服裙可能效果更好。”

    话外有话,只是,秦沁和莫晚的女伴未必是能听出的。

    “司徒夫人果然是最懂鉴赏美的。”莫晚又笑了起来,“一如司徒夫人今日的发型实在是让人眼前一亮呢。”

    “呵呵,是啊,因为有了BB,想着,总归是要剪短的,不如就趁今天,到这里打理一下。”

    “一直听说,司徒先生只要有空,都会相陪司徒夫人,今日倒是例外。”莫晚旁边的女伴对辰颜堵了她的话,显见是介意的。

    “但凡有事业的男人,怎会一直陪着家人呢。”秦沁翘起嘴角,为老板回了过去,又引证道,“哪怕,即将成为蓝夫人的西汐,不也是一个人到这?”

    莫晚的指尖从项链上移下,交叉握着:

    “这倒是,蓝总今天该很忙吧,刚刚听父亲说,移动商务平台第一阶段的竞标,银讯以一亿三千万的报价顺利竞得,只比亚治低了五百万。”

    这句话,很突然,却,仿佛也很自然。

    西汐的脸色转瞬苍白。

    她本一直惴惴不安关于低价竞争的事,不仅没有发生,并且两方面的报价和她先前知道的,完全都不一样。

    只一瞬,她终究明白了,不过是俩个男子间的又一场心理战术。

    结果,还是墨沧赢了,但,为什么,只低了五百万?

    这个数字对于这样一场应标来说,实在是太精准了,精准得仿佛银讯对亚治的底价一清二楚。

    精准到,似乎,谁的心,都一并沦为算计中。

    咬了一下贝齿,在这样的场合,她唯有平静到淡然,才是最好的。

    “不知道,后天,蓝总是否还有心情举行婚礼呢?”莫晚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因为,她没有如预期般看到,西汐的郁结。

    那名女子的脸上,甚至仅有平静,以及没有敛去的幸福笑意,这样的笑意中,西汐的手抚到中指的婚戒上,当然,这样的婚戒在莫晚眼里看来,更是不值一提,虽是Tiffany的款式,却是最廉价的。

    一如,眼前这位廉价的灰姑娘吧。

    对于这些妄想涉足上流社会的灰姑娘,总让她嗤之以鼻,今日,当然,亦不例外。

    “婚礼不过是形式而已,他的心一直和我在一起,就够了。”说完这句话,西汐起身,“抱歉,我先失陪了。”

    她不知道,她能伪装多久时间,所以,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她朝旋转楼梯走去,辰颜瞧了一眼,她的背影,突觉有些不忍,遂也欠身,跟上西汐的步子。

    秦沁独自面对莫晚,自然也没有趣味,忙紧随辰颜离开。

    西汐走到楼梯前时,手下意识地扶住栏杆,原来,这一刻,她需要靠这栏杆的相扶,才能从容地走下台阶。

    恰此时,一温暖的手扶住她的臂弯,辰颜的声音带着同样温暖,在她耳边响起:

    “西小姐,你没事吧?”

    她有些担心这个女子,看上去,波澜不惊的女子,其实,内心,最是脆弱。

    西汐的手微微一移,源于,她怕,在暖意融融的跟前,没有办法克制所想。而,对于辰颜,仁心医院的事,始终,让她有着那么一点点的嫌隙。

    但,只是嫌隙罢了,对于陷害过她的Alice,她都不会去恨,只是知道,有些人,应该敬而远之,才是好的。

    可,今天,注定她无法远之。

    就是这么一移,辰颜突然,一个踉跄,径直地,从她身旁滚落下去……

    作者题外话:请只看豪门的各位的包涵。

    这里的老槐树是雪的另一本文《罪妃》最重要的一个地方,而这本文的感情,本来就是圆罪妃里未曾圆满的爱情,在现代的演绎。所以稍微耗费了点笔墨,以后不会再这么耗费了,算是给罪妃一个呼应。

    不过,本文的人物不会有罪妃里的记忆,我相信前缘再续,可,我不觉得还会有前世记忆的相陪。

    当然,这处地方也是本文的一个伏点,雪不会浪费笔墨在一些无关重要的情节上,但凡我耗费笔墨去写的,总会是案文转承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