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丽娜显出茫然的样子,很显然,她不明白怎么会突然蹦出个女人来,我们俩说来说去,一直都是在说我和一个男人的关系啊。我略带嘲讽的冷笑了一下:
“我说的这个女人叫朱莉莉,曾经是我的副主管,在竞聘二分公司经理的时候败在了我的手下,我临从上海回来的时候,有人提醒过我,说她散布了一些中伤我的流言蜚语,当时我没太在意,没想到,她会闹出这么大动静。”
“她现在还在总部?”
“我希望她还在,”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儿咬牙切齿,没错,我希望她还在,我既然能打她一回,就不怕再打她第二回。
回到家里,还不到八点钟,许丽娜本想再陪我一会儿,但是看我一副满不在乎还总想着跟人寻仇的样子,也就认定了我的确是被那个疯女人给暗害了,也就不再试图安慰我了。就像临分别时对我说的那样:
“说真的,从听了小黄那样说之后,我这心里就开始不踏实,因为我知道,我们在外面工作的女人,最怕的就是这种流言蜚语,如果您真是这样的人,那索性也就什么都不在乎了。可您又不是这样的人,而越是洁身自好的女人就越在乎自己的名声。现在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我也就放心了,职场上,得罪了人,被人暗害是常有的事,这些谣言都是一阵风一阵风的,过去就好了。”
许丽娜走了,她的话有对的地方,也有不对的地方,但是我没有刻意的去纠正她误会的地方。我深深的苦笑了一下:
‘我刚才那么刻意的做出不以为然的姿态来,不就是为了让她放心吗?我何尝不明白,职场上的这种流言,杀起人来比刀子还快,所以在这种时候,最要紧的就是自己稳住阵脚,如果让别人看出来,我自己都慌了神了,那流言马上就变成事实了。’
夜风吹在身上,很冷,而更冷的,是我的心,我一边大步朝着家的方向走,一边掏出了电话:
“常江,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在外面吃饭。”
“吃完饭能来找我一下吗?”
“今晚?我恐怕早不了。”
“没关系,早晚我都等着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晚就住在我这儿吧。”我的声音有些干涩,一如我现在的心情。
常江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好,你现在是不是还在路上呢?你赶紧回去吧,别在街上转悠了,回家看会儿电视,上上网什么的。我这边清了,马上就过去”
常江的话像阵阵暖流直入我的心田,现在,一听我状态不对,就马上先替我安排好身边的事情,以保证我不出什么事情,已经成了常江的惯式思维。即使都和他这么熟了,我仍旧没法把这份关怀和周到跟他那张帅气的、大男孩似的脸联系到一起。
我在电视机前枯坐了好几个小时,手里的遥控器就没放下过,一直就在转来转去的换台,可从始至终都不知道电视里究竟在演什么。脑子里也好像是一片浓雾似的,我甚至连常亚东都没有想,就那么麻木的坐着,等着。很久以前,我就产生了一种意识——随时随刻的警醒着自己,不要过于依赖常江,可是今天,我却再也没有了那种自我警醒,事实上,我现在在迫不及待的等待着常江的到来,迫不及待的把所有的问题都移到他的肩膀上,让他帮我处理这一切。
十一点的时候,常江终于出现了,我认真看了看他,很真心的说了句:
“很好,你还很清醒。”
常江自己去倒了杯水,有些解嘲的说道:
“知道你这边有事,我就没敢放开了喝,对不起,又去歌厅应付了会儿,还是来晚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事情也多。车放好了吗?”
“没开,喝了酒了,没敢开。”常江忽然看了我一眼,神色有点儿古怪的问道,“你那会儿在电话里说,今晚让我住这儿,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那我想问一句,你这究竟算是正式的邀请呢,还是一种疗伤方式呢?”
“去!你想什么呢?”我抓起了一个靠枕就照着他扔了过去,“我是说这么晚了,你就别在城西到城东的折腾了,这样我多跟你说会儿话也没负担,不用老看着时间。看来你这人还真是心疼不得!”
常江接住了靠枕,笑了起来:
“放心吧,你的好心我都明白,我是故意逗你的,让你放松一下,现在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简单的说吧,我得罪了一个叫朱莉莉的女人,她在总部散布了我和一位叫常亚东的高管的流言,说我们两个有不正当的关系,而现在,为了工作,我不得不马上去总部,和这个叫常亚东的主管进行合作。”
我说完后,就开始认真的等着常江说话,因为一般来说,我只要把问题跟常江说明白,他马上就会给我提出针对性很强的解决方案的。可是没想到,我说完之后,常江仍旧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完了?”
“完了。”
“你叫我来,就为了这事?”
“对。”
常江揉了揉额角:
“欧兰,是我退步了,还是你退步了,为什么在我的认知中,这并不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呢。散布对手的流言蜚语,这在职场中太常见了,你别理会这些就行了。这种事一般不会当着你的面说,背地里传你就当不知道,真有人找死,敢当着你的面说这些,你就直接拿她开刀,拿出你当初打副主管的本事来,直接上手——你敢造谣我就抽你,千万别客气,杀一儆百。但你要记住,这种事你千万不要解释,因为这种事情是越描越黑。”常江说完后,仍旧有些狐疑的望着我,又补了一句,“这些,你不用我教吧?”
我望了常江良久,深深的叹息了一声——看来,想在常江面前蒙混过关,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我苦笑了一下:
“你厉害,好吧,我说重点,我爱那个男人。”
“哪个男人?”常江紧随着我的话就问了出来。可能是他在问完了之后,就看见了我突然凌厉起来的眼神吧,于是很无谓的耸了耸肩:
“OK,常亚东,常高管是吧?”
我没好气的把头扭到一边,想让常江明白,我很不愿意讨论这里面的感情问题,可是今天常江却完全不像以前那样善解人意:
“这么说,上一次你因为北京来了高管而屡屡失常,也是为这位仁兄喽?”
我终于忍不住了:
“常江,咱们能说重点吗?”
“欧兰,我现在说的就是重点!你心里也很清楚,如果现在是在传你和一个旁不相干的男人的谣言,例如那个钟涛,你一点儿都不会在乎。你现在最在意的,并不是因为你马上要去和常亚东合作了,而是因为,这个流言不幸言中了,所以你才怕了!”
我避开了常江的眼睛,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他的直接和透彻是如此的可怕。
“是,你说的都对。”我有些虚弱的说道。
可能是我脸上流露出来的无助和哀伤太过于明显了吧,常江也放缓了声音:
“欧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伤你。你的心思我也明白,可是现在我们不能回避这个问题,因为你还要继续工作,所以我们必须面对这个问题。”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忍回了眼眶中的泪水,勉强笑了一下:
“没关系,你说的对,我们不能回避这个问题,而这个问题的关键,并不是流言,而是我和他的关系。”
“欧兰,你真的很坚强。”
我又笑了一下:
“好了,我不是孩子了,不用随时用糖果哄着我,说吧,你还需要知道什么?”
“我能看出来,你对他感情很深,我现在想知道,他对你呢?”
“现在我不知道。”我低声说。
常江忽然笑了,笑容分外的潇洒,要不是我现在一点儿心情都没有,我都会怀疑他是故意要笑的那么满不在乎的样子的:
“现在你不知道。那就是说,以前你们是心心相印了?”
“你应该去当律师!”我顶了他一句。
常江点燃了一根烟:
“这个问题你已经说过若干回了,我也回答过若干回了,公务员比律师更需要逻辑能力。好了,现在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我皱了皱眉,心里极不愿意去想这些事。
“重要。”常江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因为我很想知道,究竟是那个常亚东太有魅力了,就让你这么一厢情愿的死心塌地,还是他太不地道了,自己有妻有子,还来招惹别人!”
我蓦然抬头,不解的望着常江,因为我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声音中竟然带着一种怒气。认识他这么久,我还真是第一回看到他这么严厉的样子。
我干笑了一下,试图替常亚东辩解,虽然我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替他辩解:
“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