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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惜取身边人
    也许是丁晓此时的态度太沉太真了,以至于听了她的话我的心好像突地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一样,我抬起头,却刚好迎住了丁晓的目光,她的眼神是和往日完全不同的,没有了惯常的那种锐利和冷静,眼神就好像是完全透明的,里面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这是一双女人的眼睛,而且是一个为情所伤的女人。

    我垂下了眼帘避开了丁晓的目光,因为我总觉得,丁晓就是天生的女强人,她一定不希望有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果然,几乎就在我低下头的同时,丁晓又开口了,声音还是那么清亮、节奏分明,这说明她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刚才的真情流露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

    “冯雅楚怎么样?”丁晓问。

    说实话,这是一个很没头没脑的问题,因为她至少应该问我冯雅楚某一方面怎么样。而且我还记得,上一次丁晓问起我对冯雅楚的印象的时候,我为了表白自己的人品,违心的说了很多维护冯雅楚的话。那么今天,丁晓旧话重提,而且还是用这样一种方式,我又该如何回答呢?

    我沉默着,希望丁晓能再问的具体一些,好给我点儿提示,可是她却不再开口了。我斟酌了片刻,只好开口了:

    “这段时间,我的公司和冯雅楚的公司之间竞争的很激烈。”我说的是事实,而且也恰到好处的描述出了我和冯雅楚之间的关系——同行是冤家,我们两个处在这样的环境和位置中,彼此较劲也是可以理解的。

    丁晓微微点了点头:

    “人们都说冯雅楚的能力很不错。”

    “的确是,尤其是口才和社交能力,我恐怕这辈子也比不过了。”我答。

    “她是单身。”丁晓又问。

    我心蓦地一松——我终于找到丁晓关心的重点了,说来说去,她还是担心在北京会出现什么女人勾引了常森。

    心里清楚了,我的语言也就自然而然的流畅了:

    “对,是单身,而且,她是在北京出生长大的,人又漂亮,朋友也多,家庭条件也不错,所以过得挺潇洒的。”我这几句看似轻描淡写的形容,其实句句都说出了丁晓最担心的东西。

    我在心中默念着:

    ‘冯雅楚,你别怪我,我们是对手,不是吗?我相信,如果你现在坐在我这个位置上,面对着丁晓所提的问题,一定回答的比我还狠,还不留情面。’

    丁晓微微笑了一下:

    “现在单身女人蛮流行的,越来越多的女人不愿意承担家庭的负累了,崔慧明总裁不也是这样吗?”

    我心中一动:

    ‘丁晓又提到了崔慧明,难道她刚才提冯雅楚只是一个引子?不管了,先回答她的问题吧。’

    电光火石间我已经做出了决定——替崔慧明开脱,让丁晓把全部的防范之心都集中在冯雅楚身上。因为毕竟现在崔慧明对我没有任何威胁,而冯雅楚却是我的死敌!

    我仍旧用那种淡淡的好像无心的态度说道:

    “崔总,怎么说呢,她和冯雅楚不太一样。”

    “哦?说说看,有什么不一样的?”丁晓果然被我的话吸引住了。

    “我跟崔总这段时间接触的也不少,我个人感觉,她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女人。”

    “在工作上有想法?”

    “不仅仅是在工作上,在生活上也是,她似乎对自己的生活有非常明确的规划,就好像是一个运动员一样,两年后拿全国冠军,四年后拿奥运冠军,六年后又要拿什么冠军,每一步都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且很坚定的朝着这个目标进发,不大受外界因素的干扰。”

    我故意用这种比喻来说明问题,但是我相信丁晓已经听懂了——一个野心和抱负都如此之大的女人,是不会把心思放在常森这样一个总裁的身上的。

    和丁晓分开之后,因为离家不远,我索性步行回家,风又湿又冷,绝对谈不上浪漫和享受,但是我却无暇理会这些,我脑子里反反复复的都是丁晓最后说的那几句话:

    “欧兰,我比你大几岁,很多问题上比你要有经验一些,你现在做的很对——找到了一个真正爱你的人,准备着组成一个家。对于女人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家庭、丈夫、孩子,做母亲。像冯雅楚,像我,像崔慧明这样选择了单身之路的女人,虽然各自都有各自的理由,也肯定会很成功、很风光,但是我们的心里还是在渴望着一个家庭的。有一句话,我觉得很好,今天送给你——惜取身边人。”

    听了丁晓的话,我心里更踏实了一些,因为我知道,她现在已经更加信任我了,因为她觉得我还是一个家庭型的女人。而这完全是常江的功劳——常江,有心的,无心的,你为我做了太多,我该如何报答你呢?

    正在我思绪如风般飞舞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我前面不远处,我几乎都没有用眼睛看,就直接喊了出来:

    “常江,你怎么在这里?”

    来得人果然是常江。

    “你的头还没有完全抬起来,怎么就知道是我?”常江不答反问。

    “是感觉吧。你还没告诉我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和一屋子美女呆在一起,觉得自己很碍事,索性出来走走,顺便迎迎你。你呢?刚才看你好像在想心事,很投入的样子,想什么呢?”

    “我在想该如何报答你。”我顺口回答。

    常江失笑了出来:

    “你没事吧?大冷天的,在夜风里遛达着想这种问题,难道我对你的好,真得已经成为了你这么沉重的负担了吗?”

    “不是负担。”我认真的回答,“是我的确觉得你为我做了太多,想也为你做点儿什么,可是我想来想去,好像我也为你做不了什么。”

    “欧兰,你听过一句话没有?受人滴水之恩,当以身相许。”

    我本来还挺严肃的,可是一听完这句话,当下就喊了出来:

    “哎,我说你也太狠了吧,滴水之恩就得以身相许,那我得许给多少人啊,得把自己分多少瓣啊。”

    常江咯咯的笑了出来: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懂得浪漫,任何事情都会先去考虑实际可操作性。好了,不说这些了,说点儿正经的,你不能再回避了,明天上班必须得去见一见常亚东了。”

    “干什么?”我脱口问道,可是问完之后,我也意识到了自己话里的问题,‘我是来跟技术部合作的,前几天是人家负责人不在,现在负责人在了,我可不是得专门去拜访一下嘛,表达一下对人家技术支持的感谢,同时再说说合作的进展状况,这是最起码的工作程序。’

    看我不说话了,常江问了一句:

    “想明白了?”

    “嗯,想明白了。”

    “那明天你去见他没问题吧?”常江又问。

    “当然没问题,这有什么问题,正常工作。”我一昂头,尽可能的让自己显得洒脱一下。

    常江笑了:

    “这就对了,这才是当初那个刚到北京,越战越勇的欧兰呢。”

    我也笑了,常江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他总是能在别人需要的时候给出最恰如其分的鼓励。

    当我走进常亚东的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在忙碌着,眼前站着好几个人,他抬起头看见我,神情分外的平静自如:

    “欧经理,你好,你请坐,稍等一下,我先把这几件事处理一下。”

    他太平静了,反倒显得我这一早晨的心神不宁太过于自作多情了,我心里有些气闷,直接说了一句:

    “没关系,如果您现在忙的话,我过会儿再来。”

    “不用,很快就忙清了。你先坐一下。”常亚东说着话就又去处理工作了。

    我站在门口心里很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对我的怠慢,按说这也不能算是怠慢,只能说是最正常的同事间的态度而已。而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用这种正常的态度对我。

    可是这样想完之后,我的心里又不禁有些苦涩的自嘲:

    ‘那我还想让他用什么态度对我呢?在我来上海之前我不就已经都知道了吗,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们就是最普通的同事关系。’

    我坐在沙发上,尽量不着痕迹的偷眼打量常亚东,他今天的气色很不错,简直都可以用神采奕奕、意气风发这样的词来形容。他今天穿了一身很有型的西装,系了一条亮色的领带,总之,成熟的成功男人该有的魅力他都有了。又是一个让我倍感辛酸的认知。

    此时,他正在跟几个下属交代工作,浑厚的男低音,声音并不高,但是沉稳有力。难怪人们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是最迷人的。

    我移开了目光,不再看他了,因为我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女人的影子——常亚东的妻子。一个合法的拥有这个男人的女人!一个被这个男人深爱过并且娶回了家的女人,一个为他生了孩子的女人。生平第一次,我深深的感受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