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一沉,冯雅楚果然是这样想这个问题的。只听她继续说道:
“我明白你的心思,你当然愿意和我结组,可是你自己想一想,我为什么要和你结组呢?你一没有经历,二没有实力,说到底,你是整个华北区里资历最浅、手里累积的市场资源最少的经理,即使抛开我们之间的那些纠葛都不谈,就光单说你这个人,我都没有必要跟你合作。既然是为了取胜而结组,那么我当然要选择实力最强、最有可能帮助我胜出的人合作。好了,我想我都已经说清楚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也许站起来转头就走,是最好的选择,可是我不能走,因为不真正到了山穷水尽我就不会放弃,每个人都可以阻止我获得成功,但是谁也阻止不了我把自己的努力全部都释放出来!
“冯经理,你已经听我说了这么多了,索性就听我把话都说完吧。多获取一些信息,总是好的。”
冯雅楚没有再阻止我说话,但是也没有掩盖脸上那深深的厌恶。
“冯经理,也许在你的眼中,我是一个无能、愚蠢而且自以为是的女人,但是我想提醒你一声,一个只会自以为是的愚蠢女人,是不可能在一年的时间里,分掉你手中一半以上的成熟市场的!”
“欧兰!”冯雅楚重重的一拍桌子,怒目圆睁,“我警告你,不要在我的地盘上挑战我的耐性!这一年来,你用了多少卑鄙下流的手段,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现在竟然还敢跟我说这些话,我只能说你太没有廉耻了!”
我在认真的考虑着,如果今天这场合作彻底谈崩了的话,那我是不是应该在临走前狠狠的抽她一个耳光,作为她这么肆意侮辱我的代价!如果说这一年里,有谁用了不正当的竞争手段的话,那就是她,冯雅楚!
不过在我没有抽她耳光之前,我还是要保持住冷静,毕竟达到自己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我望着冯雅楚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其实,我有没有廉耻并不是最重要的问题,现在你应该考虑的最关键的问题是,跟我合作,究竟能带给你多大的好处!我再重申一遍,我不是没有头脑的女人,我今天既然敢来找你,就肯定是已经经过深思熟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我的关系吗?你以为我不清楚你有多么恨我吗?你以为我没有想到过,当我来到你面前跟你谈合作,会受到你怎样的侮辱吗?还是你以为,我压根儿就一点儿都不了解你,从心里就把你当成了一个头脑简单的女人,认为我三言两语的就能把你给哄骗了?既然这些可能性都不存在,那就说明,我是有备而来的,而就凭着我这一个有备而来,你不觉得你就应该听一听我的理由吗?”
冯雅楚终于被我说的有些心动了,真不容易,这恐怕是我们两个开始打交道以来,她第一次被我说到心动。但是她的脸上仍旧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僵硬的望着我,冷冷的等着下文。
我只好接着说下去:
“我承认,你刚才所说的我的那些劣势,都是客观存在的,都是事实。甚至我都想到了,现在可能已经有其他的经理找到你,提出和合作的愿望了。但是,我也有我的优势,我现在就把我的优势都一一说出来,我希望,你能认真的听一听我下面要说的话,毕竟,我也希望我们的合作能够成功,能够保证我们两个顺利胜出。”
冯雅楚终于又开口了:
“好,你说,不过希望你能直接说重点,我没多少时间。”
“好,我直接说重点。一,我是北京二分公司的经理,现在北京市场不是你一个人的,而是我们两个人的。而且,不管你多么厌恶我,有一点你都必须承认,二分公司的业务开展的非常好,所以,如果你和结组,即使你真的当上了华北区的总裁,你也很难撤掉我,因为我有业绩做保证,所以你如果想硬性撤掉我的话,恐怕总公司都会不答应。到时候,最有可能会出现的局面,就是你以另外一种形式让我继续存在下去,继续掌管着北京市场。到那会儿,你管理着整个华北区,无暇分身去照管北京的业务,而你的根基又在北京。你觉得,你如果把你的业务根基都交给我——你的仇人——你会放心吗?”
冯雅楚的眼睛中闪动着寒光:
“你在威胁我?”
“算是吧,”我很痛快的承认,“这些都是你我心知肚明的事,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话说回来了,我想和你一起结组去争取华北区总裁的位置,而你拒绝了,我失败后却心甘情愿的替你守好北京的家业,你觉得这现实吗?”
“好,这是第一点,还有第二点吗?”冯雅楚问。
“二,我和总裁的关系比别的分公司经理要好,毕竟这一年以来,我和你一样,也是跟在他们身边工作,进水楼台,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他们对我的印象很不错,所以我在印象分里就占了优势。”
其实我真不知道总裁们对我的印象怎么样,这些老总级的人物都太深藏不露了,而我之所以敢这么说,就是在赌冯雅楚其实也不知道老总们究竟是怎么看待我的,因为我一直都不知道崔慧明和常森是怎么看待她的。
这一次,冯雅楚没有再爆发出那种极度夸张的冷笑,看来她的确是和我一样,揣摸不透老总的心思。这一点极大的鼓励了我,我决定再接再厉:
“第三,其实所谓的大华北区,腹地还是北京,我已经查过了,今年北京的销售额占到了整个华北区的二分之一还略高,所以如果我们两个联手,就等于已经稳定住了华北区多一半的市场,这样,根本就不会存在过渡期的业务量动荡的问题,”我的声音忽然一沉,“冯经理,你别忘了,华北区有这么多分公司经理,而最终能当上华北区总裁的,毕竟才只有两个人,而那些惨遭淘汰的经理,会有多少人心甘情愿的为你做嫁衣裳,又有多少人会暗中给你使绊子,好等着你完不成任务了之后,看你的笑话呢?这样的人不用多,有几个重点城市发生了这种问题,你这个新总裁,恐怕就承受不了了。所以,稳定住北京市场,对你而言至关重要。”
冯雅楚的嘴角微微挑了一下:
“你这是在把所有的人都想的和你一样的坏!”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
“没关系,你可以把所有的人都想的非常好,这是你的自由。”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我知道,冯雅楚是肯定不会把别人想得有多好的。其实,如果让我自己来想的话,我还真把人想不了那么坏,我之所以会说这些,完全就是换位思考,站到冯雅楚的位置上,用她的惯式思维去考虑的,所以这些危言耸听的观点就格外能深入到她的心中去。看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第四,”这一次我没有再等冯雅楚发问,就直接说了下去,“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想你已经想到了,华北区成立之后,不会一直长期维持这种正负总裁联手合作的局面,到了一定的时机,总公司一定会想办法来做出改变,等到了那个时候,恐怕战争就会最先在华北区的正负总裁之间展开,山水轮回,昔日的伙伴成了今日的对头。既然今天我们就已经预见到了,在不久的将来,你所选择的那个伙伴,会是对你威胁最大的那个敌人,那你为什么非要选择一个非常强大的对手呢?一个过于强大的合作者,在今天,他带给你的帮助可能是有限的,可是在未来,他带给你的后患,却是无穷的……”
冯雅楚忽然挥手打断了我的话: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如果我选择了你做合作者,你未来就不会威胁到我。”
我又笑了,因为我发现冯雅楚已经慢慢的被我归纳到了我的轨迹之中:
“其实我个人认为,如果有可能的话,大家可能都更愿意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而不去威胁别人,也不受别人威胁。但是,人在职场,就身不由己,所以我以后会不会威胁到你,我现在自己也说不清楚,我只能说,可能华北区的这些经理们比较起来,我应该属于对你杀伤力比较小的那一个。”
冯雅楚审视的望着我,过了一会儿,才很缓慢的说道:
“你刚才说了这么多,我是不是可以把这些话理解为,你的意思就是,想借助我的力量,让你自己当上华北区的副总裁,而我所能获得的唯一好处,就是以后我可以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除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