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兰苦笑了一下:
“你到对我蛮有信心的,我自己可都没这种底气。若枫我跟你说句心里话,我现在对于未来该在怀安做什么,一点儿想法都没有,脑子里就是一片空白,只能是先走好眼前这一步,至于这一步走完了,下一步怎么办,我根本就不知道。”
章若枫也沉默了,她能够理解欧兰的困境,别看自己谈起一些理论性的东西来头头是道,可真要把她突然扔到这么一个位置上,她肯定也会像欧兰一样不知所措,甚至做得更糟。无奈,若枫只得安慰道:
“你也别想那么多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件事,是让你完全准备好了再去做的,基本都是像你现在这样,突然给你压到头上,逼你去干。话又说回来了,准备好了又怎么样?我们每个人为了考大学都准备十二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可是到头来还不是那么多人都考不好?所以,人有时候更需要的不是前思后想,而是眼一闭、牙一咬、心一横,就往前冲。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有,太有了,”欧兰一本正经的点着头,“我感觉我有足够的勇气从这儿跳下去了。”
若枫大笑了出来:
“谁让你跳楼了。”
“你最后那句话听着分明就是鼓励我跳楼呢。”
“那我会先建议你换一个高一点儿的地方的。”
两个人又笑了一阵,若枫忽然说:
“欧兰,你如果有机会,可以去看看天一商厦的卖场,就个人的意见,南京路上的这些大商厦,他们的珠宝和化妆品卖场是做的最好的。”
提到天一,欧兰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沈佳一的影子:
“也许吧,他们的总裁是一个年轻女人,很年轻很时尚的,在这方面可能会更有创意一些。”
“应该有这方面的原因。”
“不过我恐怕不能去,天一和怀安是竞争对手,平时谁看见谁都眼睛发蓝,要是被他们看到,怀安的总裁跑去他们的卖场溜达,那指不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呢。”
“这倒是。”
“不行我改天派个人过去给我偷拍一些内容吧。”欧兰说。
“要不这样,我想办法跟他们联系一次采访,多拍些照片回来给你看。”若枫忽然兴致勃勃的建议。
欧兰被她的建议吓了一跳,有些迟疑的问:
“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
“肯定是不太好,但是对你有帮助呀,我又不认识那个沈佳一。”若枫很干脆的回答。
欧兰还是有些踌躇:
“那对你们的杂志会有影响吗?”
章若枫挥了挥手:
“你想的太复杂了,没那么严重,我给他们商厦做一个专访,登出来了,你们看到了,仅此而已,而且,谁也证明不了是我把他们的图片资料给你们的,也许,是你们自己过去看的呢,或者是他们有内奸呢?再说了,你即使看了,也不会照搬过来吧,只是借鉴一下而已,没问题的。”
听她这么说,欧兰也踏实了一些:
“那谢谢你了。”
“这有什么可谢的,我能帮上你的,也就这点儿了,其它地方,我是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谁说的,今天你跟我说的很多话都很关键的。”
“说是一回事,真正做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若枫走了,欧兰本想让孙磊送她,可是若枫却说,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大半夜的满世界溜达了。上海本来就是一座二十四小时都喧嚣着的城市。
她这么坚持,欧兰也无法勉强,看着若枫那洒脱的背影,欧兰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赞叹,因为作为一个同样的、闯荡职场的单身女人,她深知,这份洒脱的背后是无限的孤独和凄凉。
第二天上午,欧兰和孙磊在一楼卖场中徜徉:
“现在感觉怎么样?”欧兰问。
“感觉太好了,我都觉着世界一下子变年轻了!”孙磊由衷的感叹。
欧兰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好笑:
“怎么?你不会是因为前几周的促销,以为整个上海都是中老年妇女吧?”
“我当然不会以为整个上海都是中老年妇女,但是那会儿站在咱们怀安的大门口,真是觉得整个上海的中老年妇女都来了咱们怀安了。那时我心里都犯嘀咕了,你说咱们好不容易开一回商厦,结果给弄成老年活动中心了,这得多郁闷呀!”
“嗯,现在你就不郁闷了,这满坑满谷的都是美女。”欧兰笑着调侃。
“欧总你别误会,我可一点儿都没有歧视中老年妇女的想法,我也相信张总那句话,商厦的消费者是从0岁到100岁的,但我终究是个俗人不是吗?我还是看着她们比较愉悦。”孙磊用手一划拉,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组化妆品专柜前,几个衣着清凉、打扮入时的年轻女孩儿正在选购化妆品。
欧兰轻笑了一声:
“你这不能算是俗,应该算是实在,男人最真实的想法而已。其实就算抛开性别不谈,单从工作角度出发,我们也的确应该多重视这些年轻女顾客,你看,她们买一瓶爽肤水为我们带来的利润,可能就会远远超过几件底价商品的利润。所以,开商厦还是要抓住女人心。”
“欧总,您对商厦可是越来越内行了。”
“又开始不失时机的捧我了。”欧兰毫不客气的说。
孙磊嘿嘿一笑:
“这可真不是捧您……”
“嗯,你每回捧完了我都这么说。”
“欧总,我真没跟您开玩笑,我是真觉得,您这回再后续上一个化妆品和珠宝促销,太高了。这样一来,年轻人也拽来了,她们即使不买,来一趟也会对咱们商厦有个印象。而且,这次跟化妆品的厂家沟通的很好,我昨天听几个女同事说,有几个系列的化妆品价格都和香港代购价持平了,她们都准备买了自己用呢……”
孙磊话还没有说完,欧兰忽然转过头,定定的望着他。孙磊也已经很熟悉欧兰的工作方式了,知道她这是突然产生了什么新的思路,所以及时的闭住了嘴,以免扰乱她的思维。
“孙磊,你刚才说,有咱们自己的员工也想买化妆品?”欧兰一字一板的问。
“对呀,这个允许吧?”孙磊问完后,直接自己就给出了答案,“肯定是允许的,过去在北京的时候,我有朋友在商厦里上班,她们那里如果有运动品牌促销,她会提前给我们消息,我们去买。我想,所有的商厦都会有这种情况。”
“那你想过没有,这样做,对厂家可能是有好处的——及时的把促销产品销售一空,可是对商厦可能就是一种伤害,因为商厦就会失去吸引顾客的机会。”
孙磊认真想了想:
“我觉得这个问题是这样的,促销商品不管卖给谁,只要能尽快卖出去,那对厂家和商厦都是有益处的,因为大家都是为了货币尽快回笼,只是目前怀安处在这个非常时期,把顾客的认可看的比货币回笼还重要,所以您才会有这样的顾虑。”
欧兰缓缓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也有道理。”
说完之后,她就又沉默了,一直到孙磊陪着她回到办公室,她都没有再说话。因为她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通过什么方式,能够把内部职工提前购买和让利给顾客,这两点成功的结合起来。潜意识里,欧兰总觉得这个环节里蕴藏着某种商机,只是,她现在还找不到。
越想脑子越乱,欧兰干脆决定先把这件事放一放:
“孙磊,刚才我跟你说的关于天一珠宝卖场的事,你听明白了吗?”
“我都听懂了,您就放心吧,这件事没有什么后遗症便罢,一旦出了什么问题,我就站出来说,天一珠宝卖场是我去亲自看的,拍的照片、画的图,同行间借鉴,天经地义,这不是大事。若枫姐帮咱们,咱们怎么也不能再让她为难。”孙磊很是仗义。
听他这么说,欧兰心里也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现在,若枫那边应该算是万无一失了。
“怀安这次促销的效果怎么样?”丁伟问谢海川。
“很好。”
“嘿,你心里是向着哪头儿的,干嘛那么兴高采烈的。”
“我没有兴高采烈,只是实话实说,欧兰此举在于吸引年轻女顾客,她成功了。”
“珠宝那边成交量大吗?”
“一般,这种东西凡是趁着促销买的,肯定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不会卖大件儿的。”谢海川口中所谓的大件儿,指的就是十几万、几十万的珠宝了。
“怀安里也没什么大件儿,南京路上的大件儿都在天一呢。”丁伟长叹了一声,“不得不承认,沈佳一在珠宝这一块儿,做的非常好,比我们鑫荣好。”
“这个咱们比不了,她的珠宝是有天一总公司财团支持的。”谢海川永远这么客观。
“海川,这两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说,怀安这次化妆品和珠宝促销结束后,欧兰还会促销什么?”
“她还促销啊?”
“万一呢?”
“那她只能卖凉席了,夏天人们需要的东西,她已经都卖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