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涛顿住了脚步,回头专注的看着欧兰,认真的回答:
“对,这是我现在最担心的。”
欧兰微笑了一下:
“你得这么想,人家想让自己的女儿做怀安的总裁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们拦不住别人觊觎我们的领土,我们能做的,只是让我们自己更强大,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我们的领地。”
“我发现你真的成熟了。”钟涛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说。
欧兰笑了:
“我相信,如果现在你是怀安的总裁,你也会这么想的,而现在你更多的是在为我担心,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忧虑。”
两个人无言的向前走了一段路,钟涛忽然说:
“所以明天的竞标很关键,如果能够顺利拿下这个黄金卖场,你在董事们的心目中,分量自然就会加重。而董事会支持你,陈秋峰就会收敛一些,怀安的内忧外患都会暂时得到缓解,为我们开拓市场赢得时间。”
“你说的很对。争夺下这个黄金卖场,对我们的帮助会非常大,所以我会尽全力而为。但是,如果真的失败,我也不会过于沮丧,我会马上投入到下一个机会中去。”
“下一个机会?”
“我还没有找到,但我相信,在未来,一定还会存在其它机会。”
钟涛好像想要说什么,但是又把话咽了回去,欧兰有点儿好笑: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跟我就不用藏着掖着的了吧?”
钟涛也笑了:
“不是,我是准备说的时候才发现,这句话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哪句?”
“我想说,你真的成熟了。”
“哈哈,”欧兰乐了出来,“这话说一回还行,要是连着老说,我就觉得自己真的老了。”
“所以我就没说啊,你却偏逼我说出来。”
“哈,还是我的错了,好吧,好奇害死猫,我决定不好奇。”欧兰笑过之后,忽然很诡异的说道,“对了钟涛,许正华跟我提你来着。”
“提我?她说我什么啦?”
“也没说什么,就说你在追求她,但她这段时间太忙了,还没顾上理会你。”
“这种话,你会信吗?”
“信啊。”
“啊!”钟涛惊叫了出来,“你疯了,这一听就是那个疯丫头的胡言乱语,你也信!”
“我干嘛不信?人家许正华是独生女儿,她家的财产是过亿的,如果你真那么有出息,能把她追到手,我多替你高兴啊!”
钟涛没好气的看着欧兰: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还有最后一句,”欧兰快乐的笑着,“你刚才‘疯丫头’那个三个字,说的挺亲切的。”
“行了!”钟涛都有点儿气急败坏了,“都到你家门口了,你赶紧上楼吧!”
欧兰咯咯笑着:
“你还上来坐会儿吗?”
“不了,你早点儿休息吧。今晚把思维充分放松,好好睡一觉,公司的事你不用担心,我都能处理好,我在公司等你的好消息。”
“好。谢谢你。”
“怎么又说谢,以后你跟我别说这个词了不行吗?”
“那我恐怕做不到。”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快回去吧。”
“哎。你也早点儿回去休息吧,难得早下班一天。”
“嗯,我走了,你也放松点儿,脑子里的弦儿别老绷得那么紧,总是随时随刻的等着接到坏消息似的。”
欧兰笑了:
“好,我知道了,快走吧。”
钟涛走了,欧兰独自走进了小区,刚才她和钟涛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是谈笑风生的,可这刚一转身,她却马上就陷入到了一种凄凉之中:
‘钟涛说的对,我应该学着放松自己的神经。可我能做到吗?我想,除非有一天,我能真正离开职场,终止职业经理人的生涯,否则,我的神经都会是紧绷着的。这就是成功的代价吧。’
竞标的地点,在浦东区的一座五星级酒店里,怀安的临时竞标办公室也就设在了这里。欧兰提前到了,她果然穿了一身白色的三件套西装,耳朵上戴了一副黄金的耳钉,中指上戴了一枚黄金戒指。全身上下只有素白和金黄两种颜色,看上去整个人的状态都很明亮。
许正华来了,当欧兰拉开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整个人都呆住了。
就见许正华穿了一套浅金色的中式衣裙,这种浅金色,就好像是北方秋天,树叶刚刚开始变黄,被正午最明媚的阳光照着的时候,呈现出来的那种颜色。衣服的上身是一件偏襟的上衣,盘扣、立领、窄袖,收腰,只显的许正华纤腰一握,下身是一条长裙,裙子上没有接缝和褶子,完全就凭着绸缎本身的柔软垂下、撒开,平添了无限的柔美。
许正华的手里扣着一个乳白色的真皮小包,皮包有一本杂志那么大,正中间有一个金色的搭扣。拿在手里,既典雅又贵气,而且和这身衣服非常协调。
许正华看到欧兰那副震惊的神情有点儿得意,她伸开双臂原地转了个圈,看样子是想让欧兰全方位欣赏一下她。
她这一转身,欧兰才发现,原来在许正华的上衣的背后,和裙子的正面,各绣着一支红色的莲花,莲花旁,还丝线错落有致的绣着两行小楷:
‘池塘一夜秋风冷,吹散芰荷红玉影,蓼花菱叶不胜愁,重露繁霜压纤梗。’
现在,欧兰是真服了,她闭了闭眼睛,缓解了一下自己的眩晕,有气无力的问:
“你这身衣服也是定制的?”
“对啊,去年,我要参加一个商务酒会,想让自己穿一套别致的礼服,而且还得显出职业的风格来,就请人专门为我设计制作了这套衣服。你看怎么样?”
“太美了。”
没错,的确是太美了,最重要的是,正如许正华所说的,虽然她裹着这么一身绫罗刺绣,可给人的感觉并不像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而且正相反,她现在给人的印象非常的职业。欧兰看着她,从心里就觉得,二三十年代的时候,旧上海的那些最时髦的职业女性一定就是这么穿戴的。
“嗨,想什么呢?”许正华看欧兰一个劲儿的发愣,就喊了她一声。
欧兰回过神来,忽然神情变得有点儿伤感:
“我真希望能让张总看一看你现在的样子。因为我觉得,你是把怀安穿在了身上。”
“啊?”许正华没听懂。
欧兰甩了甩头,有点儿不好意思:
“呵呵,没事儿,我是突然出现了一种幻觉,我觉得,退回八九十年,怀安雄霸上海滩商界的时候,如果有一位女经理,那一定就是你现在这种样子的。所以我说,你好像是把怀安的辉煌和历史都穿在了身上。”
许正华也笑了:
“让你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只要你觉得我这么出场,能给怀安加分就行。”
“一定能!只要对方公司像他们所说的那样,真正想建一个最完美的黄金卖场。”
“你还用检查一下我的首饰吗?”许正华用手指拨了一下耳坠子。
欧兰已经看到了,她今天也戴了一副黄金耳环,是非常传统的造型——一个葫芦形的金环,下面坠着一颗水滴形的翡翠。那一抹湖水般的碧绿,给许正华的脸颊上投下了两块好看的阴影。而她这一抬手,刚好又露出了手腕上的一只金镯子。
欧兰笑着摇了摇头:
“不用了,在首饰方面,我对你绝对有信心。”
她说的是真心话,她清楚那对翡翠耳环的价值,至于那个金镯子,虽然她没看清楚,但是她毫不怀疑,许大小姐今天会戴一副中国最传统的龙凤镯来配合气氛。
“那我们就走吧。”许正华说。
“好。”
两个人相携朝着竞标会场走去。
竞标第一个环节是开放式的展示。一间巨大的会议室已经被布置成了临时的展场。
展场的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红色地毯,桌椅都搬走了,屋子中只放了几张方形的台子,台子上放着沙盘,这是所有参见竞标的商厦提供的黄金卖场的模型。
屋子一端的墙壁上悬挂着一个巨大的液晶显示屏,显示屏上正在循环播放着各家商厦的资料片,这也是由商厦自己提供的。每家商厦都力图通过这个机会尽可能的展示自己,所以每段纪录片都制作的美奂美仑。
欧兰和许正华走进展厅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有不少人了,多一半都是陌生的脸孔,但是欧兰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丁伟和沈佳一!很好,三家对头终于又见面了。
今天沈佳一也穿的中式服装,她穿了一件玫瑰紫色的旗袍,旗袍很合体,没有袖子,露出了沈佳一那两条雪白丰腴的胳膊。旗袍的肩膀处是镂空嵌纱的,更显出她精明中透着妩媚。
说心里话,今天沈佳一穿的这件旗袍也不错,只可惜,她遇见了许正华!
许正华一出现,再看看沈佳一,你就会觉得,她还是端着盘子去做一些服务性的工作,更适合一些。
女人之间的竞争就是这么残酷,上一分钟,你还是焦点,可下一分钟,当出现了一个气场更强大、绝对压倒了你的气势的女人之后,人们就不由自主的把你当成了丫鬟。
因为在每一个空间中,都只需要一位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