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梅阁与北厢房之间有一条小路,一直通往觉雨苑西面的西山。缓缓走在小路之上,卫兰心觉得可以稍稍舒缓一下心中的郁结忧伤。
被囚在觉雨苑中已经一个多月了,爹爹与大哥,还有所有亲人也已被囚在狱中一个多月了。
自那次差点亲手举剑杀掉她,轩辕澈已有二十多天不曾踏进觉雨苑。六哥也没有再夜间冒险前来。钺倒是来过数次,匆匆讲几句卫家的情况,向她转述几句六哥的嘱咐,便匆匆离开去找晋王。
她知道,对于钺进入觉雨苑,轩辕澈肯定不高兴,但钺似乎并不怕得罪他!
这段日子以来,她就靠钺带来的消息支撑着自己等待下去。六哥的查证似乎有很大进展,但想到爹娘亲人仍身陷牢狱,卫兰心每每寑食难安!
沿着小路一直走到西山那断崖前,望着无底的深崖与对面的远山,卫兰心细细梳理着内心的苦痛与愁绪。
自己当初到底是怎样爱上他的?是因为他梦魇中的满脸泪水让她心生怜惜吗?可是,真实的他,却是多么残忍无情的一个恶魔?
他在太后面前所说的一句“她很重要”,曾让她惊喜不已,感动万分!可如今才知,她对他的那些计划来说,确实很重要!
几个月来与他朝夕相处的滴滴点点,甜蜜温馨,曾让她以为自己找到了一生幸福!可原来,这一切竟然都是他刻意营造出来的!
她想不明白,那记忆之中如此真切的丝丝感动,怎可能是假的呢?如果说,这一切确实是假的,那么,他的心到底冷硬到了什么程度?
夜晚,躺在床榻之上,愁绪再次无可抑制地涌上心头!想着轩辕澈对卫家的狠辣,以及对自己的无情,无端的恨意在她心间暗暗滋长,慢慢膨大!
“心儿!”熟悉的轻唤把她从恨意中拉了回来。六哥!是六哥,他又来了!
兴奋地掀被下床,她快步走到薛景墨面前:“六哥,你来了?心儿终于又见到你了!”
看到薛景墨似乎面带忧色,她不禁内心一慌:“事情怎样了?”
薛景墨稍稍迟疑,正色道:“原本,齐王可以代我向你传达信息,我也无须冒险此刻前来,以免过早打草惊蛇。可如今事关紧急,六哥不得不亲自过来问你一问。”
“到底怎么了?”
“爹爹在狱中病了。”
卫兰心不觉心底一沉,六哥虽说得轻描淡写,但她知道,六哥既然主动提到爹爹的病情,爹爹定然病得不轻:“爹爹尚在壮年,身体一向很好,怎会突然病了?”
“其实卫府被抄那日,他便感染了风寒。这一个多月来,他在狱中忧愤交加,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不断加重,如今……”
“如今怎样?”卫兰心急道。
“如今竟是躺卧不起!四哥说,爹爹的风寒之疾并非难治,难治的是心病,再拖下去,恐有性命之忧!”
望着卫兰心焦虑的眼神,薛景墨继续说道:“所以,为今之计,必须尽快为爹爹洗脱罪名,将家人救出牢狱,方可解他心中忧愤!我与齐王已搜集到充分证据,证明爹爹与化名何榛、何枫的北匈奸细并无交往。但是,尽管皇上也相信我们所言,晋王却一口咬定爹爹难辞其咎,所以,皇上也无可奈何!我不曾料到,晋王对皇上的影响竟会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