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我认字的师傅，是个上了年纪的内侍，据说是太子小时候的启蒙师傅。他那一头花白的头发，让我联想起王丰大宅里的那个老管家，只是老管家比他年纪还要大得多。他每天都来教我认一些字，然后离开，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秋风阵阵，穿过窗户，吹得书哗啦啦作响。诗卉上前将窗子关上，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诗文掌了灯送到我的案几上，灯火烤在脸上暖烘烘的。师傅走后，慧娘便接着向我讲述着宫里的规矩。我已听得昏昏欲睡了，可她却还在那里滔滔不绝；什么晨昏定省，什么祭祀大礼，什么筵席膳食，只听得人晕头转向，不知所云。

    如何才能出得东宫去呢……

    突然，我灵机一动，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突然打断她，问：“慧娘，那要出宫的话，又该如何呢？”

    “出宫？”慧娘满是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娘娘何出此问？”

    我笑着说：“哦，我正好翻到这一页，懒得看，不如你直接讲给我听吧。”

    慧娘应了声“是”，随即道：“东宫的安防全掌控在金吾将军林秀的手上，平日里去宫外采办的内侍们需由内务府拿了腰牌，再到侍卫府留下半截腰牌，由侍卫府转交到大门的侍卫那里，到时候两半腰牌对上，方可出入东宫。”

    “这么麻烦！”我不禁失声叫出来。

    慧娘仍是淡淡的，说：“为保太子平安，这点麻烦又算得了什么。”

    “那侍卫们进出宫廷，难道也要到内务府去领腰牌？”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新问题。

    慧娘说：“那倒不必。侍卫们有自己的腰牌。因为他们一般不会进到内院里来。再说，林将军每日都会亲自挑选配发侍卫在东宫待命，应该是万无一失了。”

    我发现，只要提到林秀，慧娘的眼睛都会泛起一层异样的光芒来。

    “那林将军怎么可以进到内院来？”我故意问。

    “那怎么一样，林将军是金吾将军，他有这个权利。”慧娘回避着我的目光，装作看书。

    “呵呵，”我故作轻松地笑，“那就是说，谁要是有了林将军的腰牌，谁就可以自由出入了？”

    “嗯……嗯？”慧娘似乎感觉到我在套她的话，抬起眼直直注视着我，说，“娘娘千万别胡思乱想。一进宫门深似海，就算娘娘贵为太子妃，若没有皇上恩准，娘娘也是不可能擅自出宫的了。娘娘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千万别再惹事啦。”

    “唔……”我扭了扭身子，含糊地道，“我知道……”

    慧娘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追究，执起书，又娓娓讲来。

    我的思绪却一下子飞到了九宵云外。

    看来我能离开东宫的希望，全寄托在林秀的身上了。他若是知道我一门心思都在打他的主意，会不会恨死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