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凛了凛神,趁大家还没会过神来,抢着说道:“拣日子不如撞日子,我今天正好来了,你们不打算用好酒招待我吗?”
林秀提醒道:“娘娘,该到用晚膳的时候了,娘娘该回崇仁殿了。”
我说:“那你叫慧娘把晚膳送到这里来吧!”
林秀急道:“娘娘,不可胡闹!”
我翻着白眼说:“你要不给我喝酒,我明儿一早请安的时候就把你们偷喝酒的事告诉皇后娘娘!”
被人握住了把柄,还有什么好犟的。林秀恨恨地瞪了瞪他的手下们,只好忍气吞声道:“微臣这就去安排!”
酒菜很快就端上来了。人太多,大伙儿索性搬了桌子摆在庭院里,四周点上灯,搞得很有气氛。
我端起酒杯,学着说书人常常有的口气,对林秀大大咧咧地道:“林将军,我行刑前最后一杯酒是和你一起喝的。怎么着咱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现在关上门,我就不是太子妃,你也不是金吾将军,大家以朋友相称,把那套娘娘微臣什么的统统扔掉!来,我敬你,算我提前替你庆祝生日!”
林秀还要推辞。
我故意做了个“揪小辫子”的动作,他无法,只得举杯,先干为敬。
我原本的打算,是想找机会把他灌醉,趁机偷走他的腰牌。可慧娘曾提过,说林秀酒量惊人,一般人没二斤的酒量根本放不倒他。于是我又想在酒里加点蒙汗药。可惜在东宫里住着,什么东西都要去领,蒙汗药,哪里领得到……现在,我改变了主意。他既醉不了,那就换我醉好了。
当年我爹……唔,我是说,容黛的爹也是洒不离身的,我的酒量也不差。但林秀一定不知道这个秘密。于是,我喝了三口,便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趴在桌上吐着酒气,喃喃说着一些我自己都听不清楚的话,不时还加上几声轻笑。林秀果然上当,慌忙叫人去备轿子。
不一会儿,软轿来了。现在没有宫女在旁,我又醉得不醒人事,林秀无法,只得将我抱起来往轿上送。
他身上的铠甲硌得我生疼。他腰间的腰牌触手可及。就在那一瞬间,我突然犹豫了:如果我就这样偸了他的腰牌偷逃出宫,他会不会真被太子推出去砍了?
夜很深了。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的遮住月光,东宫看起来,就像笼罩在一层纱里,朦朦胧胧的。我呆呆站在高墙根下,仰望着高不可攀的墙头,出宫的希望是那样的渺茫。
“你果然在这里。”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男人的冷喝。
我回头,果然是他,林秀。
这是我第三次看到一个男人沐在月光之下。头一个是少卿;第二个是王丰;林秀,是第三个。月光下的林秀,俨然似换了一个人,金色的铠甲仿佛镀上一层霜,金色与银色巧妙地融和在一起,他周身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配着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乍一看还以为是天上的四大金刚之一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