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略一点头,神情从未像现在这般严肃过。他轻轻说道:“能用上这种毒的人,普天之下,只有师父和我们师兄弟三人。师父淡薄名利,隐居深山,自不会插手这件事;而我一直镇守东宫,也不知道石头屋的去处……”
“你是说是下毒的不是太子就是齐王?”此言一出,我自己不禁都惊得一身冷汗。
林秀捂住我的嘴,悄声说:“娘娘轻点声!是谁下的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现在还不能断定下毒之人的用意,究竟是为了设计诱捕那些刀客,还是为了加害追捕刀客们的同袍……”
我瞪大了眼,只觉后脊梁上传来一阵冷嗖嗖的寒意,连汗毛都一根接一根地竖起来,鸡皮疙瘩顿时起遍全身。他的话听来很是拗口,可经他这一提点,我不禁茅塞顿开。
是啊,毒既然下在纸团上,就说明下毒之人想让猎物以为这纸团上会有联络信息。我这倒霉鬼不就中计了么。那究竟谁是谁的猎物,还真难讲。依林秀所言,太子和齐王应该感情不错,否则也不会拜在同一师门之下,亲兄弟没做够,还要去做师兄弟。不过皇帝家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平民百姓家里头,同一对父母所生的兄弟还会打架呢,更何况皇帝的这些儿子都不是一个娘生的……
“那依你所见,是诱捕刀客的可能性多些,还是加害同袍的可能性多些呢?”我小心翼翼地向林秀求教,他却笑而不答。
“说说看嘛!”我像他诱导我一样去诱导他。
他仍是不上当。他一脸正色,昂然说:“我从来不做没有依据的假设。”
我撇了撇嘴,不作声了。
林秀叮嘱道:“娘娘,今日之事,切莫再对第二人说起。”
“嗯,那你会告诉太子吗?”我突然想到,如果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太子,岂不是把我出卖了。
林秀微微一笑:“当然不会。如今娘娘和微臣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微臣怎么会做自取灭亡的蠢事。”
他这是不是在拐弯抹角取笑我蠢?不等我琢磨清楚,他已飘然离去。可我的心却再难以安定下来了。
林秀不肯假设,我却不得不假设。我才不管究竟是齐王想借刀杀太子还是太子想借刀杀齐王,我唯一担心的是,王丰是不是真的是其中的那一名刀客。
回想起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情形,还有他那间神神秘秘的大宅,还有大宅里看起来神神秘秘的老管家(尽管当时我并未觉得老管家有什么神秘之处,可现在越想越觉得神秘啊),简直越想越真。说不定那间大宅就是刀客们平日聚集的地方,要不然,为什么宅子外面要种上一圈古怪的树林,宅子里又有一处地方死活不许我进去?
不行!我要去找王丰!他的毒解没解还是个问题;如果他真的是其中一名刀客,我得通知他快些逃走。不然,以林秀的聪明与机智,迟早有一天会找到他头上去的!
主意既定,我便再也不能耽搁片刻。现在在侯府,对我来说,想要不被人发觉偷偷溜出去简直易如反掌。我唯一要瞒过的,就是林秀。那么,能帮上我的,只有慧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