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去世了……”侯爷的眼圈跟着红了，声音也哽咽起来，“都怪我不好……夫人已经够贤惠了，还给我生下了少卿，可我却得陇望蜀，背着她在外面养了一名姬妾。她就是你的亲娘，名字叫傅红英。红英她生性温柔，又善解人意，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觉得非常幸福……”

    虽然侯爷一个劲地在夸夫人贤惠，可我却还是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我娘温柔又善解人意，自然不像夫人这么强势的。夫人一向得理不饶人，侯爷年轻时自是气盛，哪里又受得了她这官小姐的臭脾气！想来是个男人都会想找个温柔贤惠的女人来做弥补了。

    侯爷并没有发现我分心，依然沉浸在他那悲伤的回忆里：“后来我和你娘有了你，就更恩爱了……只是不想这件事会不小心走漏了风声，被夫人发现……”

    “夫人因此逼你断绝和我娘之间的关系吗？”我的心痛得厉害，泪水顺着脸颊滚滚而下，自己却浑然不觉，但因着我沙哑的声音，这问句听来更像是质问。

    “不，不是这样的。”侯爷急忙道，“夫人知道后，非但没有怪我，反而把红英和你一道接回了府里，还安排了好几名丫头下人伺候着。她说，一定是她不够贤惠才令到我在外面另有外室，她会好好反省；如今一家团聚，家中又添新丁，是件极好的事，还说我从此不必两头奔忙。从此她和你娘就以姐妹相待，也不许下人因着你庶出的身份亏待你。只可惜，你母亲命苦，你还不到一岁的时候，她突染风寒，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我低头不语。曾几何时，我还以为侯爷对夫人是一心一意的呢。想不到看似如此恩爱的夫妻，还是会有这样的缺憾，而我，正是这种缺憾的证明。也难怪夫人不喜欢我啊……

    见我眼神发直，侯爷试探地唤了声：“容歌……你……你不会因此而看不起爹爹吧……”

    我瞟了他一眼。他面带愧色，满是内疚地望着我，好像很紧张我的反应。我摇摇头道：“怎么会。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爹。”

    侯爷松了口气般，僵硬的脸庞突然间得到了松动，说：“谢谢你，孩子。你母亲去世后，我便再也没有纳过妾。一来我不能再对不起夫人，二来你一直下落不明，我为此牵肠挂肚，也没有心思再去想那些事……我今天跟你说这些，还是希望你不要对夫人抱有陈见。就算她不是你的亲母，她也是你的嫡母，你……还是应该尊重她的……”

    “我明白。”短短几句话，驱散了我心中，也是慧娘心中的疑虑，我顿觉坦然了许多。

    侯爷说：“容歌，那你早些回去休息吧。你的病才刚好，不要到处走动，以免又受风寒。”

    “好。”我听话地点点头，向着门外走去。

    “等等。”侯爷突然又唤住我。

    “爹爹还有什么吩咐吗？”

    侯爷却微微一笑，从墙上取下一件裘皮斗篷来披在我身上，亲手为我系好，这才道：“娘娘，如今边疆发生大事，太子可能到不了十五就要接娘娘回东宫了。你我父女难得相聚，好不容易省亲一趟，又被突然打断，爹心里，真的舍不得啊……”

    “爹……”我喃喃唤了一声，心下却在思忖，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连省亲都要给我打个折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