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床榻上坐着的洛惊虹见沈苏芩进来,松了口气,对老夫人道:“人来了!那我回去睡了。”说完,她摸了摸如玉般光滑的面容,深怕这夜的煎熬会使容貌受损,走过沈苏芩身旁,撇了一眼,不屑道:“还真是有本事。”
沈苏芩朝她一笑,温声回道道:“谢虹妹称赞。”
洛惊虹又是语塞,她发困得很,哼了声,也不与沈苏芩计较,掀开帘子回向自己的屋子。
洛惊虹一走,床榻上就传来老夫人急切地唤道:“苏芩啊,痛死我了,虹儿真是没用,给我揉了半天还痛得要命,你过来,快些替我揉揉。”
沈苏芩轻步移至床榻,床榻上,老夫人正使劲地捏着拳头敲打自己的双膝,“真是痛死我了。苏芩,快,快点帮娘揉揉。”
“哎。”沈苏芩抿嘴笑着应道,但是没有坐到床榻边替老夫人捶腿,而是先脱去外边湿透难闻的衣裳,接着道:“娘,苏芩的外裳染了柴房的怪味,你闻得定会不舒服。现在可闻的到?”
说着,她伸手到老夫人的膝盖上,慢慢地揉着,面上带着笑意也未有对柴房之事任何怨言。
老夫人非大恶之人,她极其在意的两件事情,一是,子嗣;二是,侯府的颜面,特是后者,就算是洛烨轩做了一些让她觉得对不住候府的事,必定会千方百计地阻止。
灯辉下,老夫人的怒气渐渐消去,不是原谅沈苏芩,而是她无法怪罪孝顺懂事的媳妇。她细细地看着沈苏芩,虽然脱了衣裳,内衫湿湿地粘着身子,青丝凌乱两鬓,面容上沾了些灰迹,一双眸子澄清得最是干净。
“苏芩啊,柳儿的事,娘不怪你了。”老夫人一动容,双膝风湿痛疼数年,沈苏芩嫁到府中,她的手法都能使自己发作时好好地入睡。昨夜发作,洛惊虹,侍女折腾了一休都止不住这痛。
沈苏芩没有在意,歉意地回道:“娘,是苏芩没用,嫁给府中两年都没让娘抱上孙子。柳儿妹妹的事,苏芩也有错,她侍候相公多年,又待苏芩作姐姐看,若是真没了,真的不知道夜里能不能安寝?”说着,沈苏芩伤心地用衣袖抹了抹眼眶。
老夫人叹了口气,伸手摸向沈苏芩的脸,感叹道:“苏芩,娘那一巴掌可打痛你。”
沈苏芩摇摇头,尽力地替老夫人揉着膝盖,回道:“苏芩犯错,该打。”
“娘也不该打你,柳儿若是死了,这夜里睡不安宁的岂止你一个,孩子没有了就没了,烨轩与你还年轻,会有的。”
“恩,苏芩会努力的。”沈苏芩接道,当然,她不会告诉老夫人,成亲至今,洛烨轩从未碰过她。
也不知道是沈苏芩的手法到位,还是老夫人心中不忍,揉了一会,便对沈苏芩道:“娘好些了,你也累了,回房歇着吧,留着精神,后日备好喜宴。”
待沈苏芩起身告辞,老夫人声音冷厉了下来:“记着,有些事情可以原谅,但这样的事情,不要有下次。那个女人肚子的孩子别给我出错,再下次,“夫人”二字别担着。”
“是。”沈苏芩乖顺地应道,“苏芩会照顾好颜妍妹妹。”有些问题,老夫人比谁都犟,不是沈苏芩二三句好话可以化解,也不是揉除风湿痛可以化去的。
今夜,老夫人心中有数,沈苏芩的好藏了几分真,几分假,可是比两个儿女讨得她的欢心。
丑时时分,树枝头随着夜风轻轻地将水珠滴落到地,沈苏芩环住双臂,极快地小跑回房,折腾了一晚,已是疲惫不堪,恨不得以花为枕,以叶为被。
屋里微亮着灯烛,照着门窗上摇摇晃晃地闪着影子,是谁在她屋子里?沈苏芩心底惊讶道,今晚她被柴房,筱筱应该在下人房里休息,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