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演派人送去毒酒时,高肃和子鸢就跟在身后,就在快到邺城的时候,他们才另走别路,加快脚程最先到了济南王府。
在王府内他们也是偷偷潜入,躲在大堂的隐秘的房梁上,为了隐蔽身影她们皆穿着深黑色的衣袍,下面视野宽广,他们的眼睛一直注视着,送酒的官员。因为是由上而下的俯视,完全看不清众人的面貌,只能根据声音和服饰来判断。
子鸢看着高殷接过毒酒,有一丝停顿,她的心也跟着紧了一下,她紧握的双手因为用力在不断的发抖。高肃在她身边拍拍她的手,只是望着她,仿佛在说,“不要紧张,看看在说。”
子鸢这才舒出一口气,放松下来。
这时,高殷已经仰头喝下了酒,就在他放下酒杯,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他的身上,在这一眨眼的瞬间,仿佛时间变得沉重而绵长,高殷的脸色在一点点变化,可是,子鸢和高肃却看不到。他们看到的只是,高殷的身形正在摇摇欲坠的晃动,就在他倒下的时候,子鸢甚至有些克制不住自己,高肃捂着她嘴,禁锢着她的身体,一直低头望着下面没有说话。
直到那些人把高殷抬出房间,酒杯还落在地上,但是,其他的地方依旧干净的如同没发生过一样。子鸢和高肃从屋顶上下来,子鸢说。“他真的下了毒!?”
高肃拿起酒杯,闻了闻说。“我看未必,如果真的是毒药,为什么他倒下了,却没有吐血?我想应该是蒙汗药。”
就在两人还在说话的期间,门外忽然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血肉被撕裂的响声,和沉闷压抑的坠地声。子鸢不敢去开门,只是蹲在门口,从狭小的门缝往外看。可是,在下一瞬,她几乎又再次叫了出来。
被雪铺满的大地上,无数年轻而僵硬的面孔就倒在那里,眼睛里沦陷着深不见底的绝望,惨白的脸色犹如和雪地同化一般,只有他们鲜红的血蔓延在白皑皑的地上,仿佛快要凝成一条无尽的洪流。
子鸢总算想起高演那句未曾说完的话,已经他悲伤的神情,因为他想说,“那样会牺牲很多人。”
高肃站在她身后,也看到了这血染红大地的瞬间,他眼里的错愕一闪而过,复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听到外面变得安静,就伸手把子鸢扶起,说。“现在我们没有时间伤心了。”
子鸢抬头看了他一眼,也镇定得站起身来,说。“恩,我们去追。”
“不。”高肃又拉住子鸢说。“你在这等着,我去追,我有轻功,追得快。你在这等着说,我不会来你那都不要去。”他又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递给子鸢,就头也不回的从远处的尽头消失了。
子鸢握着匕首,坐在原地,她没有执意去追,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轻功,就算追上了,也会被发现,朝里只有很少人认得自己,他们手上又都握着利器,如若他们误把自己当做敌人,自己赤手空拳岂不是任人宰割。
她坐在大堂的门口,看着那些尸体躺在冰冷的雪地上,雪花落在他们的身上没有融化,而是在他们的身上覆盖上去,他们的血很快变成了冰。空洞的眼睛一直盯着子鸢的方向,在风雪吹进她的脸上时,她感到了异常的诡异。
她恐惧的摸了摸匕首,发现匕首的尾部,有一个坠子,她下意识的去看。这一次她再次说不出话来,坠在匕首柄上的是一颗翠绿的玉葫芦,竟是她拥有的同一支是相同的,子鸢又摸摸腰间悬挂的自己的玉葫芦,对在一起,几乎可以认为是一对的。
子鸢也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玉葫芦上只有一只鸳鸯,其实他们本就是一对。可是,她又为什么都会忽然出现在自己身上,而另一只更说巧不巧的在高肃的身上。
子鸢想不通,就没有再想,如今她无法解释的事情太多,就算再多一两件,她也不会吃惊到大叫,于是,她把匕首和玉坠收好,走出大堂,她小心翼翼的去检查那些尸体。
这些尸体大约有四五十人,来时的人却只有不到十人,就算他们武功再强,也不可能在他们大喊之前就杀了他们。后来,子鸢又发现有几个人嘴唇呈深紫色,似是中了毒,大概是那些人先是给他们下了毒后,又要了他们的命。
就在子鸢考虑着如何处理尸体的时候,远处就听到踩雪发出的声音,她咋一想以为是高肃,却就在她起身,又听到了更多的脚步声。子鸢心下一紧,生怕是那些人折回来了,就又跑回大堂躲了起来。
她在里面不敢顺着门缝去看,只听到他们杂乱的喘息声,和不清楚的对话。意思大概是,要把这些尸体处理干净。
当那些人都走了,她才送出一口气,这时,高肃也回来了。
子鸢问他。“怎么样?”
“没事了,高殷只是被迷倒了,那些人把他安排在附近的镇子里就走了,看来是真的要放他一马。”
子鸢点点头,没有继续在说什么。
高肃看着她,神情也不必之前的好,就伸手抱着她。“是我不好,让你看到这种事。”
子鸢在他怀里摇摇头,说。“这都是我自己要决定的,不怪你。”
高肃底下头,吻了她的额头说。“不要在做什么少傅了,嫁给我好么?”
子鸢躺在他的怀里笑着,说。“我们先回去好么,这里是在让我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