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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探子(三)
    最后,那个侍女被看押在单独的马车内,郑萧没有处置更没有审理,就犹如黑夜翻涌着乌云消逝在湛蓝的天边一样的没有痕迹。

    张亦言在看过阎姬以后,就说“他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惊吓过度,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后来阎姬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身边有了新的侍女,她是郑萧在最近的城镇找来的,一双漂亮而单纯的眼睛,就像是黑夜里洒下一把星辰的粉末,纵使不够耀眼,却也让人难以遗忘。她的身世很干净,十六岁的年纪却已经没有了任何亲戚,没有牵绊反而没有束缚。她不想高肃那样,眼睛里永远都有一抹飘忽不散的悲伤。她开朗得像是把所有的阳光都聚集到她的身上,所有人都喜欢她,她甚至也让所有的人忘却了那一夜,在被浓稠的黑暗压抑的一切,都已然找不到痕迹。

    只是,还有一个人,她始终不能忘怀。夜晚的马车行得很慢,粘稠得仿佛能够让人窒息的黑夜再次笼罩的时候,子鸢就坐在马车顶上。她时不时去看行在身后,阎姬的马车,新的侍女也偶尔探出头来,对她微笑,而不同于之前。她的笑很纯粹,甚至子鸢在她的弯起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的杂质。

    但是她自己还不确定,那一夜的事,是否只是哪个侍女的自作主张,还是阎姬也有所参与,其实阎姬才是主谋,又或者,是宇文护埋下的阴谋。无论怎样的解释,那个看似眼熟的侍女都逃脱不了干系。

    子鸢还在想,冷冽的夜风却不停的肆扰她,她抖一抖僵冷的身体,就跃身跳下了马车。然后,她走进了北周信使的马车,只是当她再出来的时候,她几乎想把手里的短剑刺进信使的喉咙。信使几乎什么都不知道,他又似乎很怕冷,每天除了躲在马车里,基本没怎么迈步到外面去过,以至于这几日过去以后,他臃肿的脸仿佛把他的五官都扭曲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

    子鸢不想再他身上多费口舌,就去了走在最后的马车里,掀开车帘,张亦言正端坐在一角,沉默的空气里甚至好似把马车碾压的吱呀声都吞噬了,他就像被空气隔绝在另一个世界的人,纵使跟我们有交集,却从来没有人踏进过他的界限。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子鸢在马车里的另一个角落里坐下。

    张亦言没有动一下,连眼皮都没有颤抖,犹如雕像静立在角落里一样,子鸢又说。“看来你的武功还不弱。”

    这个时候张亦言忽然的睁开眼,不清晰的眼眸看了子鸢一眼,沉沉得说。“你倒是没有让我失望。”

    “你觉得那一晚,是谁在做这些事?”

    “谁做这件事都不再重要了。”

    子鸢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自己也十分的清楚,不论是宇文护还是阎姬都已经不重要了,事情的最终根本没办法有一个结果。

    后来子鸢从马车出来,郑萧也问了她同样的问题。

    子鸢却没有任何的答复,只是问他。“为什么没有处置那个侍女,她并没有阎姬那样复杂的身份,我们不至于对她有所忌惮。”

    郑萧的眼睛里依旧看不出情绪,他说。“如果那个人是阎姬,你觉得会怎么样?”

    子鸢看了他一眼,说。“那就只能当做什么没有发生过,她的身份我们没有办法做些什么。”

    “所以,不管是阎姬也好,还是其他的人也好,我们没有办法对他们下手,把那个侍女抓起来都能够做一个警醒。”

    “你是想把她交给北周皇帝处置?”

    “没错,子鸢你年纪还轻,这样的事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

    后来子鸢没有在说什么,虽然她并没有在郑萧的脸上看出任何的信息,但却从他的言语中察觉到,他希望这件事就此终止。子鸢也不在纠缠,她只是默然的注意着一切,有时候会和张亦言一起沉默得坐在马车里,一言都不发。看着窗外洒下细碎的阳光,逐渐的在眼前消失。看着被寒风摇曳得枯枝,脆弱得发出折断得悲鸣。

    在最后,漫天的大雪伴随着所有人的沉默,飘然的落了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