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被蒙上一层尘埃得盔甲,在火光照不到的地方失去了锐利的寒光,她忽然像起了什么,又重新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她看着窗外没有任何的人影。“你不觉得奇怪么?”
张亦言沉闷的哼了一声。
子鸢说,“这里的凄凉,你认为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张亦言说。“不知道,至少在北齐建立之初早就存在了。”
“我也是这么想,许铎跟我说过,他来之前难民成群的状况就已存在。”
“如果他说谎呢。”
“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如果他想解释什么,大可不说。”说着,子鸢又走到油灯那里,油几乎快耗尽了,其中几个早就灭了。
油尽灯枯,粘稠一样压抑的黑暗很快就能把一切光源都吞噬,在外面风声夹杂着鬼泣般的悲鸣,这不是一个很好的状况。
张亦言勉强的站起身,他尽量放轻步伐,可是他沉重的呼吸还是把一切都扰乱,他抚着子鸢的肩,脸靠近着她的耳朵,小声对他说。“把剩下的灯灭掉。”
子鸢很诧异,她转过头,却看到张亦言沉默的眼睛,变得如礁石般得坚定,正望着窗外。她知道张亦言一定发现了什么,于是,她用匕首把灯芯都挑了。
微弱惚恍的光芒消失的同时,黑暗瞬间侵蚀了他们的眼睛。
也几乎是同一时间,窗外却泛出大片的火光,但是,他们也只能看到几点最亮的光点在浮动,像是在不近得地方活动。
刚才油灯亮的时候,里面的情况可以看得很清楚,可是外面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会是谁?”
“至少不会是那个女人,除非她像烧死我们。”
“难道是他们现在来找我们了,未免反应拖延的太长了吧。”
“不知道,不过,我不希望咱们会被他们射成马蜂窝。”话还没来得在四周传开,张亦言就按着子鸢的肩膀,躲到最近的柱子后面。
就在他们都还没站稳,雨点般密集得箭矢瞬间落在整个角落,千疮百孔的房间发出“吱吱”得悲鸣,房梁上压着得尘埃,仿佛漫天雪花得落在两个人的身上。
子鸢呛了两声,说。“他们疯了!?”
“也许他们从来没有正常过。”
“会是谁?许铎么?”
“我想那个女人做不了这么大的阵势。”
箭矢落下之后,有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她们躲在柱子后面不敢动弹。此时的子鸢已经被各种疑虑冲昏了头,手心早就伸出一层细汗。在又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就隐约嗅到有呛鼻的烧焦味道。
子鸢忽然说。“难道他们真的要烧死我们?”
张亦言平静得摇摇头。
后来,一声接着一声得悲鸣破空而响,像是撕裂天空的那样惨烈。子鸢忽然想起白天烧起的火光,那些在火里逐渐僵硬的人,最后随着烧焦的气味挥洒在空中,而变成了一具具黑焦得枯骨。
子鸢忍不住回头去看。门窗已经破碎得散落在地上,旁边倾斜得佛像依旧仰着笑脸摇晃着身子,几支箭还有力得穿透了它的身体,“吱吱”得声音就像是它在黑暗里的冷笑,让人觉得诡异。
然后,子鸢不再看那张怪异得笑脸,她走到门口,看到漆黑被冲天的火光染红了一角,沸腾在火里的黑影一个一个得倒下。然后翻涌在她心里的罪恶感,跟让人作呕得烧焦味混合在一起。
许铎满目创伤的脸,在映在火光里,热气席卷着扭曲了他的表情,像是在狰狞得笑,又像是悲伤的哭泣。
子鸢看不出,那一个是真的,或许,两个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