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眼睛说出这段话，并没有看见我暗地里纠紧被子的双手。

    “什么意思？林晓风？”想要尽量平缓地问出，说出口来，却像是每个字都上错了发条，颤抖不堪。

    “我爱你。”

    他简短地说。

    “这一辈子我只能爱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你，盛华瞳。从高中时我就爱上你，到现在依然如此。”

    空旷的病房内，只听见墙上时钟走动的声音。

    除此之外，便是呼吸声，我深深的呼吸声。

    “呵，林晓风，我真是很感动呢！”眼底的潮湿不断涌上，我用很大的力将它们逼回去，“你爱我，我却直到现在才知道！在我嫁给另一个男人，爱上另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有了一个家，并且肚子里还怀着这另一个男人的孩子的时候，你才跟我说，你爱我？你究竟什么意思？”

    他脸微有变色：“你怀孕了？”

    “是呀！我是苏辰生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是理所当然的事！”

    “别骗自己了，华瞳，我看到离婚协议书。苏辰生，已经和你离婚了。”

    “又是在我包里看见的吧？林晓风，怎么你老爱随随便便翻我的包呢？没有我的同意，你凭什么翻我的包！”

    隐隐记起多年之前，情书事件之后，我盛华瞳便在学校里出了名，走哪里都能带起一串不怀好意含义深远的目光。上学路上我孤独骑着车，连抬起头来看看旁边的勇气也没有，生怕收获的是男生的取笑，女生的鄙夷。

    就在这时林晓风骑着车从我旁边飞驰而过，我根本没有看见他出手，放在车前的书包就在眨眼间被他顺手捞走。

    急着追赶他要回书包，他却在前面将我的包高高甩起，骑得像风一样快，瞬间便消失无影。

    一整天没有找到书包，课上被老师点名批评，罚站，鹤立鸡群。放学后才在一个偏僻的花园角落找到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包。掉了好多参考资料，掉了好多的笔，我也只有把眼泪往肚子里面吞。

    之后每天骑车路上胆战心惊，就怕他又私自抢去我的包。

    没想到这么多年，当杂牌子的廉价书包变成了昂贵的香奈儿限量版蟒皮包，依然逃不脱，被他翻来覆去的命运。

    “我翻不翻你的包，这件事，改变不了你盛华瞳离婚的事实，难道不是吗？”

    我没想到林晓风出口这么狠！

    我完全被这句话击得爬不起来，靠在床上脸色灰败。

    是啊，我离婚了，我被苏辰生抛弃了，这几天的报纸头条，微博话题，八卦论坛，一定是沸沸扬扬，任何事任何人任何一句话任何一根手指，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我依然深爱的丈夫不爱我了……

    “林晓风，你爱不爱我，已经改变不了我盛华瞳命运的轨迹了，我心里早已住了另外一个人，即使他不要我，只要我没有停止爱他一天，我依然是他的女人。你的爱，非要多年后才言明，非要多年后才喂给我，这么多年，难道你不知道它早就已经变质了，变味了，过期很久了，吃下去会生病的，我不要！”

    我的手在被子里抚到小腹上面，在那一瞬间，我下了决心。

    “这个孩子，我会把他生下来！”

    “变质变味的，是苏辰生对你的情吧？”林晓风冷笑，“我说过我林晓风此生只会爱你一个女人，对我来说，时间都不存在，只是时机的问题。多年前欠了的时机，我现在终于有了，为什么，要白白放过？”

    空气收紧，乍然诡谲起来。

    “这个孩子，你不该留下，华瞳。”

    林晓风的眼神游离在我的小腹上面。

    他一字字对我说出这几个字，寒气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