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忙回头,果然,便看到他!
冷漠得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但我还是从他紧闭的嘴角读到了他压抑在心内的愤怒。
冬天的阳光都褪得早,此时的天色已经是一片惨白,风呼呼地刮了起来,吹过他又吹过我,于是越发显得他脸色苍白又黯沉。他萧然地站着,双目中似乎隐隐有惫色,气色看起来并不好。
“辰生……”我嗫嚅着开口,勉强抬头仰视他的脸。
原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可是很奇怪,他没有发怒,那一双眼眸只是冷漠地俯视着我,除了冷,还是冷。仿佛眼中有着雪,借着他的俯视之姿,正在簌簌掉下,厚厚地累积在我身上,要把我冻成冰。
我刚刚才温暖过来的身体禁不住又发起抖来。
“盛华瞳,你给我个理由。”他缓慢地开口,语声不带一丝感情。
“我……”
本来想说,苏辰生我让你等一下又怎么了?我又不是赖着不和你离婚。你那么无情,说翻脸就翻脸,让你多等一下过份吗?我盛华瞳也是人,不是你呼来唤去的狗啊……
可最后说出口来的话却很没骨气地变成了:“那个,我生病了,辰生……打车车又坏了……然后司机又走错路……哎,你不知道那司机有点耳背,我明明说的是民政局,他偏偏要给我听成秦城戏,后来又听成是名徵墟,就这样跑了大半个城,这才总算拉到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你不要生气哈……”
看着我的满脸奴相,苏辰生的冰脸非但没有融化一点点,反而更像是放入了零下20度的冷冻箱,我赫然看见冷气从他发尖勃发,愈加曼舞得妖艳灵动。
“盛华瞳,你是在写小说吗?什么秦城戏,名徵墟……还有一个耳背的司机……你打了大半天的车是去撞墙了吗?嘴唇都撞破了,撞肿了!”
他的冷终于淡去,仇恨开始浮现出来,我几乎看见他最后一句话带着火花噼啪。
慌忙捂唇。这才想起来,在孟佳瑞时被希尔太太擦了脸,粉底和口红都已除去,而离开时却因和林晓风的纠缠,完全忘记了掩饰的问题。
情不自禁后退一步,再也不敢抬头看他的脸。
就在昨天夜里,我和另一个男人,在医院这种神圣的场所,一直纠缠到黎明……
而一个小时之前,我又在一个叫孟佳瑞的小楼的走道里,和同一个男人再度……
我……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
感觉下巴被手指箍住,苏辰生强迫我抬起头看他。
刚触到他垂下的眸,我的眼便如撞上了弹簧般胡乱游移开去。
我浑身都是冷汗,心虚……
他俯下头,很近地看着我,很仔细地看着我。
旁边有工地施工,挖掘机很威武地挥舞着大铲子无往不利地将一块荒地铲得尸横遍野狼藉不堪。我觉得我这张脸现在就是那块很悲催的地,正倍受着苏辰生凌厉目光一刀一斧的摧残。
他用目光掀掉了我一层皮,又继续研究我的肉。
我受不了了。
“别看了,辰生……”
我只想摆脱他的掌,像没蜕皮的蝉一样躲到地下去,再用厚厚的泥土把自己覆起来,然后假装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