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一听爸爸终于爽快答应去医院了，赶忙说：“我给你准备换洗的衣服去，

    你晚上洗个澡，免得人家说你是个不讲卫生的糟老头，不给你好好检查。”

    爸爸说：“糟老头收拾得不利索，别人会笑话当老婆的人，我怕什么？”

    爸爸幽默轻松的话语也没有把妈妈逗笑，她看着爸爸轻轻摇了摇头，终于显得不再那么焦虑。

    晚饭在轻松的氛围中吃完，爸爸依旧谈笑风生，说起了年轻时候的一些事情，把妈妈逗笑了好几次。

    吃完饭，妈妈坚持去洗碗，我无法独自面对安详微笑着的爸爸，直接回到我的房间，扑倒在床上，双手绞着枕巾，压抑而伤痛地低声抽泣。

    良久，我感觉一只手抚在我的肩头，随后，听到爸爸的一声叹息，他说：“郁儿，不要哭了，一会你妈妈过来，听见你这样哭你妈妈会怎么想呢？其实，今天早晨看到我开始便血，就预感到情况有些不妙了，这个事情都怪我，我太大意了，说这些都没什么用了，现在当务之急是配合医院积极治疗，不要让你妈知道我得的是胃癌------”

    “爸爸？你-----”我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他。

    看到我惊愕的表情，爸爸笑了笑说“你是个刚走出校门的孩子，虽然你瞒过了你妈妈，可是你能瞒过我吗？我教了一辈子书，你们这帮年轻小孩的情绪变化能逃过我的眼力吗？嘿嘿，真是不好意思，你出去迎你妈妈的时候，我翻了你的包包，那张诊断说明我已经基本看明白了。”

    “爸爸，我-----”我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爸爸说：“放心，你爸爸我不能先垮下，我一辈子对学生说，人要坚强要活出自己的精、气、神，可不，现在考验我的时候到了，我听说癌症这种病，心理因素的影响很大，既然得上了，就积极治疗，其他的就交给天意吧，也不是没有治好的可能。”

    爸爸继续说：“如果爸爸的病治好了，我就好好陪你妈妈活到头，也看着你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如果治不好，让我欣慰的是你已经工作了，只是以后你妈妈就托付给你了，我从今天这事看出来，我女儿算是真长大了，能在重大事情面前沉住气了。你做的对，不要让你妈知道。不过如果住院的话，最终是瞒不过你妈妈的，先不用说，等一切确诊后，按医生做出的治疗方案治疗，等瞒不住了再说，好歹那时她心里也有个准备。”

    爸爸停了停又说：“如果要做手术，就一定得找个可靠的医生，医生的水平和经验直接决定手术的成败，我想，我们先收拾东西，一会儿等你妈从厨房出来了，就跟她说是胃溃疡，医生说要住院消炎。”

    爸爸是经过风雨的人，我原本以为爸爸会承受不了，到现在我才发现，爸爸虽然生病了，但他还是家里的主心骨，我一直在责怪自己，如果我不去北京，也许在爸爸刚开始不舒服的时候，我就能陪爸爸去医院检查，也不至于拖延到现在这个状况。

    可是谁的路能退回去重新再走一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