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忘带手机〗
苏一又花了两三个小时,才把她和慕超住的房间收拾干净。劳累了一天,躺在床上,忆起今儿端木竞疯狂的举动,她却怎么也无法安睡。
夜,静得只剩下别墅里空洞的挂钟声响。
明天她还要去艺术学校。现在离城很远,去那边也就更远了。
她轻声地出了房,走到客厅,打开冰箱,发现里面还有半瓶没喝完的红酒,取了酒杯,倒了一杯酒。味道还不错,她需要一些酒来助睡眠,又倒了一杯。
借着外面的月光,走到窗前,她还是怀念在法国的日子,和朱莉无忧无虑,有说有笑,整天忙碌在宿舍与学校两边,日子虽然匆忙,却很有规律,没有这么多的烦心事。
慕超听到客厅里的打启冰箱门的声音,披着睡衣走出卧室,一眼就看到站在窗前发呆的苏一。
“怎么了?你睡不着?”
她饮了一口红酒:“慕超,你说……怎么就成了这样?”想起来就觉得难过,可对于这样的现状,苏一是一点法子都没有,“我不想端木竞那样痛苦,可他今天晚上……”声音有些哽咽,这样的失常,还拿着酒瓶自伤,这得多大的痛苦,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慕超,你为什么不能放手,如果是这样,也许……”
“你说什么傻话。如果放手,你就能和阿竞走在一起。徐小姐不会赞同你们在一起的,以我对徐小姐的理解,她心目中最佳的儿媳,只有两个人。”
苏一在上次端木竞喝醉时就已经知道了,其中一个是李媛,“另一个是谁?”
“是阿泠。”
“阿泠?”
南宫家的千金,李家的千金,只有这两位,才能配得上同样出生豪门的端木竞。
“李媛喜欢阿竞,早些年的时候,阿竞喜欢的是阿泠。后来被阿泠拒绝了,他就去了法国旅行散心。”
苏一转过身来,当她把衣服卖给阿泠时,就觉得阿泠的眼神里有瞧不起自己的意思,难道是因为端木竞喜欢自己。
“阿泠喜欢的……是李非?”
慕超取了红酒,也倒了一杯,走到她的身边,神色凝重而平静:“阿竞有一个心机深重的母亲,真不知是他的福还是他的不幸。我想,当初如果不是徐小姐从中作梗,连阿泠都要算计,也许阿泠早在三年前就是端木家的媳妇了。”
苏一听得有些糊涂:“李非不喜欢阿泠?”
他摇头,“李非和我,都没有认真地谈过恋爱。自小我们都看到了很多,李非是一直没有遇到心仪的女孩,而我是不相信爱情。”
“为什么不相信?”
“因为我父母。”
这样的理由看起来有些奇怪,却是最真实的。慕超的母亲和父亲,曾经是人人羡慕的才子佳人,可最后端木嘉龄还是背叛了慕珍妮,还害她精神失常。慕超小时候去舅家,就常听两个舅母说起父母婚前是如何的相爱,如何的情深,可步入婚姻,却是另一种状况。
他不相信爱情,也不敢轻易付出自己的真心,一向游戏人间,淡对爱情,在他看来,男人和女人之间就是床上那点事,是可以花钱买来的欢娱。如果没有遇上苏一,他还会这样看,是苏一改变了他以往固定的看法。
“你一再问我,为什么我不能放手。”慕超看着她的眼睛,月光下,很明亮,就像两颗灼灼生辉的明珠,什么时候,她的眼里有忧伤,从最初的如烟如雾,变得越来越浓烈,“你对我有感觉,你爱我。而我也爱你,既然我们相爱,为什么要为别人分手。”
“不,我爱的是端木竞。”
“你对他又了解多少?你和他是有三年的感情,可那只是网上传书,谈天气,聊生活,最多是知己朋友。但我们,却可以像所有的夫妻和恋人一样……在床上缠绵,在……”
“够了!”苏一打断了慕超的话,“以前都是错的,往后不会再错下去。”
一个错字,就否定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在她的思维里,端木竞还是她深爱的人,所以她才一再忽视自己的感觉。
“我告诉你不分手的原因,那你告诉我分手的原因。”
“我不爱你。”
这个道理就已经足够了!
“不爱我?还是说,你无法面对三个人这样纠缠不清的感情。当你怀有我的孩子,可以让端木竞放手;现在,你并没有我的孩子,为什么还让端木竞放手?只能说明,你心里有我,你爱的是谁?你心里最明白。难道,你就人轻易地放弃我们的感情。三年的情是爱,三分钟的爱情就不是爱情?那除去第一次我迷占你,之后的三十九次又算什么?”
慕超很直白表达自己的话。
三十九次?
“什么?”
他从来都是一个直接的人,尤其在现在,这座房子里,只有他和苏一,他们夫妻,至少他认定是夫妻。“你不该忘了,我们结成夫妻以来,一共有过三十九次……”
他说得坦然,而苏一早已经面红耳赤。她几乎已经忘记那种感觉,旅行时,她是青涩的,可回国后,她也曾品尝过那样欲生欲死的感觉,像火辣的鞭子抽打在喝醉的人身上,毒辣的,让人上瘾,却又让人在事后不由自己的感到不安与羞涩。
就像是她和端木竞、慕超之间的感情,如罂栗之毒。
既然是毒,有瘾亦有伤,她感觉到更多的则是伤,而慕超则是瘾,这便是他们之间最大的不同。
看着她微红的脸颊,说不出的媚惑,慕超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苏一,如果你想,我们……”
算什么?
想重演一回第一次?
苏一手一颤,杯里的红酒飞泼向慕超:“流氓!”
慕超觉得好玩,踏着地板,说:“我来了,今晚就把你吃了。”
她一听,跑得更快,紧接着就传来一声合门响。慕超飞奔到她的房门前,将耳贴到门前,听到了她在里面推动桌子的声音,还真是一个胆小的人。
“苏一,你让我进来?如果想要,尽管开口,只要让我吃你就行。”
她更担心了,奋力推动着沙发,确定慕超不能撞门而入,这才放心了些。“下流!”她骂了一声,望向窗户边,确定窗户关很严实,这才抱了被子,睡到沙发上。
这哪里是与人他共处,分明就是与狼共处一室的感觉,她想回苏家,再这样和慕超呆在一起,她实在有些防不胜防的感觉。
以前怎样,她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流产之后,对那种事没有好感。她不想再让父亲失望一回,而孩子会把她的计划全毁了,所以,她不会让慕超碰自己。
慕超比寻常都提前半小时起床,在厨房里做好早点,因为少住郊外别墅,所以食物比较简单。
“苏苏,起睡了!早饭已经做好,起来吃饭了。”
苏一翻了个身,好困啊!继续睡觉,周围很静,只隐约听到一阵车鸣声。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了,她一阵手忙脚乱,终于从包里抓到了手机:“苏老师,下节就是你的课了,怎么还没到学校?”
课,她的课啊!
苏一坐起了身,这才想起刚找的工作,在艺术学校带代课老师的事儿,说真的,她完全把这事儿给忘了。
“是魏老师啊,帮帮忙,请帮我调换到第三节,家里发生了一点事,不过,我保证第三节上课前马上赶到。”
苏一匆匆忙忙的洗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沙发给移开。餐桌上放着的早点已经亮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填饱肚子再说。
提了挎包,出了家门,一出来,才忆起手机、钥匙都没拿,完了,这一回她算是不能进去了。
苏一走到别墅区前面的公路上,来来往往,车流如织,可就是没有公交车,除了大卡车,就是出租车,她可不敢再耽搁时间,好不容易拦了辆的士,居然是出城的,总算拦了辆车,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城里。
虽然赶得匆忙,可还是迟到了五分钟,所在班的魏老师等得焦头烂额。苏一连忙向人家赔了不是,很快投入到授课中,为了补充欠下的五分钟,同学样的下课时间也免了,好在大家还算爱她的课,同学们也没多说什么。
慕超看看中午时间到了,给她打了一个手机,居然没人接,不会是没听见吧?
再打一个手机,还是没人接。不会是出了事?
等到第三次打时,还没人接,慕超离了公司,开车风风火火地赶到郊外别墅。
端木竞忆起昨夜酒后失态的事儿,还把自己给弄伤了,心里就难过,也不知道昨夜有没有吓到苏一。只是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从小梁的只言片语里,只晓得自己昨天晚上的样子很吓人。
苏一和慕超都离开了端木家。
端木竞开车来到慕超的郊外别墅,打了手机,一直没人接,敲了房门,别墅里也没人开门。
苏一去哪儿了?
就在端木竞满心着急的时候,慕超开车过来了。
“你在我家做什么?”慕超冷声掏出钥匙,端木竞比他还快,第一个冲进房门,楼上楼下地转了一圈,房间里没有瞧见苏一,慕超拨了手机,音乐声是从房间沙发传来的,拾起手机,除了自己打的电话,还有N多个端木竞拨的,其间还有几个陌生的电话。
“一一去哪儿了?你把她怎样了?为什么她不在这儿?”
端木竞没有找到人,之前打过电话去苏家,吴萍说苏一跟慕超回家了。
慕超推开端木竞抓住自己的手:“阿竞,她是我老婆,我劝你别再过问。”
苏一不在家,一定是接了那个陌生电话。慕超猜不出,这些天苏一总往外跑,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在外面认识了其他人。
“要我放手,至少要我知道,你是真的爱她能给她幸福,否则,我根本放不了手。”
好像天底下,只有端木竞能给苏一幸福。慕超觉得可笑,他所谓的爱,不过是公司里员工说三道四的流言,不是真的爱,只是受不了被他抢走女人的流言,所以才想把苏一抢回去。其实,这不是爱,而是男人与生俱来的争强好胜。
“好了,苏一出门和朋友逛街去了。”
“真的?”
“真的!”
端木竞将信将疑,但他又觉得苏一这么个大活人,慕超也不会拿她怎么样,悬着的心又落回到肚子里,这才上了自己车。在离开之前,他得给苏一再打个电话,这边刚拨通,就从慕超那边传来了手机声。
苏一的手机居然在慕超身上,他想做什么?是想把苏一控制在自己手里!
端木竞气愤地重击在方向盘上,透过玻璃能望见慕超的背影。
慕超看了一眼,见是端木竞的手机号码,想到就是端木竞让苏一这么为难,灵机一动,按了键,把端木竞拉入黑名单。这下,就算是端木竞打死,也通不了。
端木竞继续拨着苏一的手机号,响着响着,突然就变成“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端木竞明白是什么原因,这一定是慕超干的。
慕超拨通了那个陌生的号码,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苏老师,有事吗?”
这苏一跑哪儿去了,居然连手机都不拿。
“我是苏老师的家人,请问她现在在吗?”
“哦,这会儿苏老师在上课,你回头再联系她。”
“她今天把手机忘在家里了,能告诉我她在哪家学校、哪家教室吗,我把手机送过来。”
“花城市西饶区明星艺术学校舞蹈室!”
“谢谢!谢谢!”
好你个苏一,又出去找工作了,居然不和他说一声。他慕超开着几家公司,难道连老婆都不能养活,她居然还要在外面上班。从郊外到西饶区那得多远的路,恐怕这一天的工资还不够一半的路费。
端木竞想到苏一的手机在慕超那儿,而现在苏一却没了踪迹,这个慕超越想越觉得可疑。以前住在端木家,慕超多少还有些顾忌,可是现在他们却住在郊外,天晓得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
不,他不能坐视不管,他得把苏一的情况告诉苏正夫妇,让他们想办法,不能让苏一落到慕超手里,他一定要让苏一从慕超手里解脱出来。
端木竞一番纠结挣扎,开车往城内奔去。
来到苏家,正赶上吴萍和苏正吃中午饭,于端木竞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他们家吃饭了。吴萍的手艺不错,烧得一手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
“阿竞,你的脸色怎么这么憔悴啊?最近还住在外面?”
吴萍很不想过问三个年轻人的事儿,可是出于长辈对晚辈的关心,还得礼节性地问上一句。
饮酒之后会伤身,醉得厉害的,遇上身体好,三两日就恢复过来,身体不好的需要的时日就更多了。况且端木竞昨儿醉得不轻。
“苏叔、吴姨……你们……”
到了当口,端木竞开始怀疑要不要告诉他们,可是如果不说,万一苏一出了更大的事,他们该怎么办?
“阿竞,你想说什么?”苏正放下手中的筷子。
端木竞咽下一口饭菜:“你们救救苏一吧!”
“救?”苏正不解地望着吴萍,神色变得苍白:“一一出什么事了?”
手机在慕超那儿,而且慕超还直接把他的号码给黑了,这摆明就是慕超把苏一的一切往来都给掌控了。
“今天我去找苏一了,可是没找到人,慕超还拿走她的手机……我……真很担心苏一会出意外。”
“他们没住在端木家?”吴萍也开始紧张起来。
端木竞记不得昨晚具体的情形,一切情况都是听小梁说的。“昨天深夜,慕超把苏一带离端木家了,目前就住在郊外别墅。今天上午,我去看过,苏一根本就没在那儿。”
苏一爱的人是他!他是为了爱苏一,才夸大事实的,只有求助于苏正夫妇,或许才可以让慕超不再继续纠缠苏一。
“听家里的保姆说,昨晚……”
苏正的心拧得更紧了。
吴萍再也按捺不住:“昨晚究竟怎么了?”
“说是在我回家之前,慕超冲苏一大声叫嚷,还……还打了苏一。”
苏正陡然起身,早已无法安静,从小到大,他都舍不得动苏一一个指头,现在慕超对苏一不好,还打她:“他……他凭什么打苏一?吴萍,这都怪你,我就说不该让他把苏一带走,可你……居然不加阻挠,苏一,苏一……”
哪里还有心思吃饭,苏正满脑子都是苏一,仿佛看苏一被慕超无情地推倒在地,正扬起拳头、脚头重重落下。
“苏叔,我想苏一跟他走,一定是有原因的。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跟慕超回去……”
原因?原因?
吴萍立即就想到苏一在少年中心租教室的事儿,难道和这件事儿有关,也许是慕超拿这件事儿要胁苏一。
一个人说错,后面的人就跟着出错,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
吴萍想着,不安的放下筷子:“这该怎么办?苏一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种苦。”
一个娇弱的女孩子,哪里受得住慕超过样的打骂,可慕超对苏一的好,她是见过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打男人的女人。反过来,会打男人的女人有几个会写在脸上,当年她的前夫,在外头也是一个光鲜的男人,谁知道他会到家里就是对她的千般的折磨,万般的辱骂。
这样想着,吴萍的心乱成了一团麻。
苏正想了一会儿,说:“打电话给慕超,先看看他怎么说?”
端木竞无法理解苏一一次次地放弃自己,无论怎样,他也要从慕超的身边将她夺回来,无论是因为爱,还是为了保护苏一,他都不允许苏一落在慕超手里,更不愿看到苏一受到折磨。
端木竞说:“还能怎么说?自然是说他和苏一很好,要不然,就让苏一接电话,让苏一骗你们,说他们过得很好。苏一这性子,我们都了解,她在法国勤工俭学,过得很苦,可你们在国内一个字都不知道……”
吴萍走到座机前,拨通了慕超的手机。
“是阿超吗?”
“妈,是我!”
“这两天,苏一没打电话回来,我就想问问,你们怎么样。”
“好,我们好着呢。”
吴萍看着端木竞,这说话的腔调,还真和端木竞说的一般模样“哦,我想和苏一说说话,你把手机给苏一吧。”
“妈,苏一今天忘了带手机。”
“是吗?”
“妈,我正给她送手机过去,十分钟之后,让她打给你,好吗?”
“好。”
“妈,我正开车,下次再聊。”
“再见!”
“再见!”
端木竞听到这儿,冷哼:“明明是他把苏一的手机拿走了,却说成是给苏一送手机。”
吴萍看着苏正,一边说一样,可端木竞不像是个会撒谎的人,正因为这样,夫妻二人一脸难色。
“阿正……”
苏正在屋子里来回地踱步,眼前都是慕超暴打苏一的画面。
——新浪独家连载——水红——分节线——
苏一正在舞蹈室教几个学生最标准的动作,虽然是中午时候,可她所代的两个班里,有几个学生尤其刻苦。
她也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既然学生们有要求,她就全力以赴的相授。一来当老师可以让生活变得充实,而且在这期间,她还可以复习在巴黎的所学。
一个女学生虚心地请教:“苏老师,这个动作是什么怎么样的,你再示范一次吧。”
苏一张开双臂,摆着芭蕾舞最标准的动作,右腿半屈,开始跳跃旋转,学生们看得起劲,不知何时,一个隔壁班的学生将头探了进来,大声说:“苏老师,你老公来了!”
〖第48章编造谎言〗
老公?
对于所有同学来说,无疑是惊天的消息,在他们眼里,苏一是个很年轻的老师,这么年轻就有老公了。
而苏一听到“老公”二字,一分神,脚下不稳,重重地跌倒。
“啊——”这一跤摔得不轻,脚倒是没事,只是在隔壁班学生探出脑袋的同时,她望见了另一张脸,是慕超,这一惊就摔倒了。
慕超一个箭步,奔了过来:“你……没事吧?”
苏一摆摆手:“别动,疼死了,疼死了……”
脚踝处一阵钻心地痛,仿佛要折了一般。
过了足足五分钟,苏一才艰难地从地上起来,足踝的痛一股胜过一股,。
“我说,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要紧吗?”
苏一用手托着,踮着左脚,跳着移到旁边,大吐一口气,呼吸间更疼了:“好像扭到脚了,在法国的时候就扭过一回。”呼气,吸气,她缓慢而艰难地走到一边,挥了挥手:“同学们,自由练习。”
慕超满是疼惜地看着苏一,蹲下身子,要替她按摩脚踝:“疼!疼……”推开他的大手,疼得冷汗直冒:“我说,你就不能轻点,疼死了。”
“这样可不行,我送你去医院。”
上次扭伤脚,苏一就在法国的一家华人小诊所里休养了好久,好长时间都不能习舞,现在也一样,怕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又得丢掉。
“你还真是,提前也不说声,突然就来了,害我扭了脚。”
慕超弯腰,将她横抱在怀里:“走,带你上医院。”
“好了,这是旧伤了,不要紧的。”
“什么不要紧,都疼成这样了,还说不要紧。”
顾不得她的反对,从苏一满头的冷汗,他就知道她伤得不轻。
“放我下来,下来,你手臂还有伤呢。”
慕超这会着急,早就忘了自己也有伤在身的事:“我手受伤,你脚受伤,我们也算是患难夫妻……”
“也不害臊,谁跟你患难,快,放我下来,人这么多,我可不好意思。”
“怕什么,我们是老夫夫妻,还怕别人议论。”
身后的同学们开始小声地议论起来,大家都在猜慕超到底是不是苏一的老公,有人说是,也有人说不是的。
抱近了车,慕超开车,苏一单足上了车,想到又得丢掉工作,心头就不舒服。
“你也真是,跑到这里代课,也不和我说一声。我给你的卡不用,就跑到这儿来挣那一个月不到两千块的工资。”
“我能养活自己。”
以前是吃父母、用父母的,现在又要依靠慕超,虽然慕超给了她很多钱,可苏一还是不想用。她想靠自己在社会上找一份工作,虽然拿不太多的工资,至少能够养活自己。
车进入圣玛丽医院,慕超将苏一抱下车。
手机铃声响了,苏一打开挎包,示意慕超将她放下。
“一一,你在哪儿?”
是吴萍打来的,神情都是担忧。
“妈,我在医院呢?”
“医院,你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了?不要紧吧?”
苏一尽管放松心情,想让自己更轻松,毕竟扭伤脚,也不是大伤,对于她又不是第一次。她笑着说:“妈,我没事,就是扭到了脚,慕超正在医院陪我呢。”
“在哪儿,我们马上过来。”
“妈,真的,我不要紧。就是一点轻伤,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吴萍想到端木竞之前说的话,哪里还肯相信。端木竞在苏家用过中午饭,就早早离开了,苏正坐在一边,夫妻俩,你看我有忧色,我看你是担心。
“阿萍,收拾一下,我们去圣玛丽医院。”
夫妻二人匆匆收拾了一下,打的到了圣玛丽医院。
慕超因为下午还要回公司处理事务,陪苏一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医生让苏一住回了端木家的豪华病房。
本来是小伤,不需要住院治疗,可慕超说什么也不同意。说回郊外别墅,家里没人,无法照应苏一。把苏一送回苏家又觉得不方便,毕竟苏一从苏家出来还没几天。
苏一正在床上闭目养神,护士阿梅从外面进来:“苏小姐,你父母来了。”
上次来过医院后,吴萍就和豪华病房的阿梅熟络了,还留下了电话,今天进不来,就先给阿梅打电话。是阿梅将他们夫妻领进来的。
苏一坐起身,吴萍提着一大袋子吃的出现在门口:“一一。”
想到端木竞说昨晚,慕超打骂苏一,吴萍的心都快要碎了,苏一是她看着长大的,不说苏正有多宝贝,就连她都当成自己女儿一样的心疼。
苏正近了病床,坐下:“伤哪儿了?”
“就是扭伤了脚,真的没有什么大碍?”
苏一看着自己受伤的地方,可苏正却误以为女儿不看他,是因为在撒谎骗人。
一定是这样,她被慕超打了,可苏一却不愿说实话,是害怕他们夫妻难过、心疼。
“什么时候进的医院?”
端木竞说一早就去找苏一,没找到人,连手机打通也没人接。
“没多久。”
苏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苏一,仿佛要把她看个清透,因为心头有疑惑、担忧,此刻细瞧苏一,处处都觉得可疑。就像是一个古代寓言故事,说的是东家丢了斧头,怀疑是西邻的儿子偷的,于是整天的观察,越看越像是小偷。后来东家在山里寻回了斧头,再观察西邻儿子,越看越不像小偷。就是这样,苏正看苏一,越瞧越觉得更像是被慕超给打得住进了医院。
“上午,你去哪儿了?”
苏一暗暗吃了一惊,她在艺术学校里当代课老师,实在不想让父母知道。
吴萍说:“你是今天一早就住进医院的吧?”
她真不明白,为什么吴萍会这么说,带着好奇地望着父母,而他们更加相信了端木竞的话。
“爸、妈,我……”
苏正心疼地抬起了手:“你什么也别说,爸知道你不容易,是我们让你为难了。”
“爸,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他的女儿,是这样的高傲,难道要在女儿面前直白地说:一一,爸知道你被人打了。
苏正说不出口,身为父亲,没有很好地保护好自己的女儿他觉得难过。现在知道女儿被人打得住了医院,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有心痛,心痛……无休止地心痛。
“一一,跟爸回家吧。”
这一回,他再不会让慕超将苏一接走,他要尽快把苏一送出国。
“回家?”苏一很想回家,马上就想到了自己和慕超签的那份协议,只要她在慕超身边陪伴两个月,时间一到,就能顺利分手,从此之后,他们就是互不交集的两条平行线。
很快,她摇着头:“爸,我没事,我不能回去。”
她不能回家!为什么不能回家?难道真是慕超要胁了她,一定是这样,否则他们夫妻实在想不出苏一不能回家的原因。
“爸、妈,我真的没事,真的没事……”
她每多用一个“没事”,苏正夫妇的疑心就更深一分。到最后,他们已经完全相信苏一是因为遭受慕超的家庭暴力而住了医院。
两人交换了眼神,苏正说:“我去问问医生,看你伤得严不严重。”
“爸,我没事,我没事!”苏一想要阻止苏正,可他已经离开了病房。
吴萍坐在床前,掀开被子:“苏一,让妈看看你伤哪儿了。”
她伤的是脚好不好,干嘛要看她的手臂开,苏一推攘着,吴萍还是撩开她的衣袖,两肩下四五寸的地方各有一团瘀痕,像是手指捏的,这是那天在红粉倾城,苏一被慕超强行带走时留下印记,再往脖颈处看,还有几枚像草莓一样的红印痕,这是慕超在电梯里强吻时留下的……
纯粹的家庭暴力,吴萍的心一阵撕裂似的痛。
“妈,这……这是不小心碰了的。”
吴萍愣愣地看着苏一,碰,就能碰出指痕捏过一样的瘀青。
也怪那天,她挣扎得太过厉害,所以慕超才会用很大的力。
吴萍伸手,轻柔地捧起苏一的左脸:“一一,疼吗?”
“没事的,以后会好的。”
会好,还是让她习惯这样的的暴力。吴萍想抱着苏一大哭一场,可苏一一直都在竭力的掩饰,而她更不想直白地揭开事实。
将苏一抱在怀里:“傻女儿,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为什么?”
今天,他们的到来,苏一觉得好奇怪,可怎么也弄不明白,听到这里,立马就忆起昨晚的事儿。她被端木嘉龄赶出了端木家,她不被端木家的人所认可。
难道……
是发生在端木家的事,他们已经知道了。
“妈,你是说昨晚……”
吴萍放开怀中的苏一,泪眼朦胧:“是因为我们吗?所以你才不能离开慕超。”
告诉他们,无论怎样,也只有两个月,只要她度过这两个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那是他们知晓的秘密,她不可以说,也不能告诉第四个人。
“妈,我……和慕超已经领证了,他目前还不同意放手,再过些日子……”
“过些日子?可你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就为了我们,你就要强迫自己受这些委屈。苏一,我不同意,你爸也不会同意的。”
吴萍想哭,想找慕超大吵一架,尽管她和苏正都不是会吵架的人。“一一,你先休息,我还要赶下午的课,先回去了。”捂住嘴巴,吴萍从门口快速地离去,刚出门,眼泪就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母女二人说话,苏一以为是一件事,而吴萍所指又是另一件事,误会越来越深。
那边,苏正找了杨医生,问了情况,知道的确是扭伤了脚,其他地方也未见伤痕,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刚过来,就碰见躲在拐角处偷哭的吴萍。
“阿萍!”
“阿正,怎么办才好?一一身上有瘀痕,是被人打的,真是被人打的,可她不承认,但我看得出来,她一直在瞒着我们。”
泪,如雨下,似珠滑。吴萍依在苏正怀里,低声地抽泣起来。
苏正本已松了一口气,此刻又听吴萍道出见到的“实情”,心悬得紧紧的,难道说连杨医生也在骗他们。
夫妻二人离开了医院,就这样沉默而心痛地并肩而行。
站在圣玛丽医院的大门外,吴萍又说:“阿正,我们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苏正自问,“我们去找慕超,让他放过苏一。”
夫妻二人就这样决定了,经过商贸大厦的时候,苏正拨通了慕超的手机。
“慕超,我们找你有事,你出来一趟,我们就在商贸大厦南边的茶语室。”
“爸。”慕超有些不明白,可电话那头,是苏正带着冰冷而威严得不可侵犯的声音:“无论你多忙,一定要来,我们夫妻在茶语室等你,十五分钟之内如果不到,我们就去你办公室找你。如果……你还想让我们给你留足面子的话,最好不要迟到!”
苏正说完就合上手机,慕超想了一会儿,也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是岳父大人要求见面,慕超急急忙忙处理好手头的急事,离了办公室。
慕超也没多想,如约赶到茶语室。其实,就是一家茶水吧。不算大,在三楼,倒适合谈事。
苏正和吴萍相对而坐,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神情中都是不安。
吴萍见慕超来,冲他招了招人,跟服务员又再要了一杯绿茶。
刚一坐下,苏正就带着责备与愤怒地问:“为什么打一一?”
“什么?”慕超没弄明白,他什么时候打苏一了,他可舍不得动她一个指头。
是,有一些人眼里,他有时候很混账,可他对苏一的确不错,是用他、用一个男人对妻子的态度对苏一。
吴萍含着眼泪:“慕超,你别在这里装了,刚才我们去医院看一一了。她手臂上的瘀痕怎么回事?还有她脖子的印痕又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比谁都明白。”
苏正紧握着拳头,他也不是信的,今天去医院,就为了弄个明白,声调又提高几分:“为什么打她?”
“爸、妈……”
苏正倏然起身,大声叫嚷起来:“我们夫妻就这一个女儿,很多事她是不懂,可你可以教她,也可以告诉我们,为什么打她?”
自小,苏正就把苏一捧在掌心,热了怕化,冷了怕冻,当成心肝宝贝一样的疼着。虽然对苏一严厉,可他的心里是疼爱苏一,也把苏一看成了生命里最重的人。
慕超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苏正夫妇会找他问罪。他没有打一一,为什么他们说他打了苏一:“谁说的?苏一说的?是她说,打了她?”
就为了离开他的身边,居然会编出这样的谎话。
她越来越会说谎了,从说徐美兰推她下楼,再到她明明在艺术学校代课,却说回苏家,在医院看他母亲……现在,她又在苏正夫妇面前,编造出他打她的事儿。
做了这么多,她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离开他的身边,早早地离开。
为了离开他,他不惜做出令他厌恶的事儿。
“慕超,你既然敢打,为什么不敢承认。如果我们今天不是看到苏一身上的伤痕,难道你还不肯认?”
他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要认?
慕超大叫起来:“我没有!我没有!”
今天,她扭伤住进医院只是一个意外。可苏一为什么要诬陷他,要跟苏正夫妻说:是他打了她。
慕超想要离开,却苏正给拽住:“不要走,把话给我说清楚。既然,你并不喜欢苏一,就放过她,不要再拿我们要胁她。”
在他们的心里,他慕超就是这样的卑鄙小人,居然要用苏正夫妇去要胁苏一。
没有,他没有做过。
为什么苏一要这样中伤他,明知他深爱着她,可她对他的伤,却未留一点余地。
苏正眼里全是对苏一的怜爱与心疼:“慕超,我求你,要不要我跪下求你放过我女儿,不要把她留在你身边。”
这就是她的反击吗?将他对她的好踩在脚下,不顾一切也要离开。
她越是这样,他便越不会放手。
他还真是小瞧了苏一,原以为她是一个单纯的女孩,没想到还会编造出这样的谎言。
这样的女子,不值得他爱。他不会看错人,一旦爱上,只有他甩了对方,根本轮不上对方甩他。
“慕超,我求你,放过苏一吧。”
“不行!”慕超狂怒地吼出两个字,快速离去,去了商贸大厦的停车场,开车前往医院。
苏一,究竟是他错看了她,还是她恨上了他,所以才会不惜一切地抵毁她。
慕超近了病房,阿梅从房里出来,冲他浅笑着,放轻了脚步,推开病房,苏一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杂志。
“咦,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公司里吗?怎么来了?”
慕超看着苏一的脸,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会撒谎的女人。可是徐美兰不也这样吗?当着父亲是一张脸,背着父亲又是一张脸。
难道,他爱上的苏一,是和徐美兰一样的女人,一样有着正反两张脸。当着他的面装得清纯、温柔。背着他,却编造谎言抵毁、诬陷。
如果,她真是徐美兰那样的女人,在没有厌弃她之前,他一定要撕下她所有的伪善面具。
“你现在不要紧吧?”
苏一笑,“我本来就不要紧,休养一段时间自己就好了。”
“既然不要紧,就出院回家。”
慕超冷声说着,想到苏一的另一张面孔,就极度厌恶,喜欢上她清纯的一面,却无法接受另一面的伪善。
“好!我马上就收拾一下。”
苏一说着从床上下来,跳到衣柜前,取出自己的衣服,慕超板着面孔,看着她,没有扶,就像是看一个不相干的人。“我去前面与杨医生打声招呼,一会儿东门上车。”
慕超离去,苏一心头觉得奇怪,今天她的父母言谈举止怪,就连慕超也变得怪怪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换上衣服,在阿梅的搀扶下,苏一走在长廊上,因为岔气扭伤,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口上,一下一下的扯痛。
医院东门,慕超的车停在那儿,第一次没有主动打开车门,是阿梅将苏一扶上了后排。
车开动,慕超最初还担心将苏一一个人放在郊外别墅不妥,可现在看她的本事,应该是应付得来,也能受得住寂寞。
近了别墅,慕超将钥匙递给苏一:“我走了!”
吱溜一声,绝尘而去。苏一望着他远去的车子,心头只觉得莫名其妙,一摇一晃地进了屋,继续回到自己的房间。
苏一在屋子躺了一会儿,看看冰箱里空空荡荡,郊外别墅,什么吃的都没有,她现在脚又扭伤了,虽然行走不成问题,可行动还是受到了影响。正想着去外面买些东西,只听到一阵熟悉的车鸣声,慕超提着几包东西进入屋中。
“慕超,你今天怎么了?我又做错事了?”
他瞪了一眼,心里闷哼:还装?
不是她故意在苏正夫妇面前诬陷他吗?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他真心待她,可她却一心的算计他,这样的夫妻不做也罢。只是,他依旧爱她,还不想放手。
“今天晚上,我不回来吃饭,你自己吃吧。”
“哦。”
慕超放下几包蔬菜、瓜果和零食,转身又走了。
苏一心头空落落的,屋子里没有可以说话的人,看了一会儿电视,就在屋子里睡,可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来继续习舞,其实也不是习舞,主要是练习倒立。
黄昏,天色越来越暗,也越来越静。
她吃过晚饭,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看着电视,就这样睡了过去。
睡得正香,听到一阵脚步声,还有男女的说笑声。
“慕总,哟……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呀,真大!”
苏一翻身起来,客厅里,是酒醉熏熏的慕超,身边还有一个穿着暴露的性感女郎,化着浓厚的妆,手腕处挎着一只漂亮的小包。
女郎看着苏一,苏一看着女郎。
慕超见苏一出来,笑着指了指:“那个,是我老婆,苏一!”
苏一的心有些酸,更多的是无法看懂慕超。
他,终于按捺不住了,把小姐都带回家里。还说那一夜在红粉倾城是如何的清白,他到底不是清白的男人。
她凭什么去指责他,他们早晚要分手。一高一低地走到客厅,坐在沙发,苏一故作平静地看着慕超。
虽然是醉了,可他还是从苏一的眼里看到了痛,眼里蓄着委屈的泪,却没让泪滑落下来,这远比她哭和流泪还要让人心疼。岂知,世间最美的女子,不是雨带梨花的哭,而是目含水雾的女人,那样伤感的眼神最让人心动。
慕超从怀里掏出一叠钞票:“倩倩,是吧?来,你可以回去了。”
“慕总,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让我怎么回去呀。”
慕超爽快地又掏出一叠钞票,也不用数,这两叠加起来,应该有两三千块,全是百元大钞,一伸手就递给了叫倩倩的女子。
“多谢慕总,我先告辞了!晚安!”
倩倩欢天喜地地接过钞票,带上大门。
她不愿再看慕超的脸,醉便醉了,可他并不是全醉,而是只带了三分醉意。“时候不早,你早些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