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四海为家,这个家其实也不是我的家。但离开了这个家,我发现我无处可去,成了没根的野草!”刘壑杨幽幽说道。
“我的家成了日本人的司令部。”莫家祺说道。
“只要我们还没死,一定可以把他们的司令部弄个底朝天!”刘壑杨说道,“你知道我们这些人能办得到。”
“我只是难过!”莫家祺说。
“那你愿意和我去喝茶吗?也许喝茶了你心情就好了,不要想太多,你想太多日本人反而越厉害,对不对?”
两人走在去茶楼的路上,街道上人来人往,他们是最不显眼的布衣青年。
“不对,你不可能去喝茶,你……”莫家祺回过神来,他意识到可能是和刘壑杨去执行什么任务。
“就是去喝茶。”刘壑杨说。
“不是,你别瞒我,我知道你是和北边有联系的人。”莫家祺把藏在心底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北边?哪个北边?北平已经被日本人占了许多年啦。”刘壑杨说道。
“你别当我不知道,你就是个**。”莫家祺悄悄说道,见刘壑杨没反对,知道自己的猜测得逞,嘿嘿笑了起来,心情轻松了许多。
“你想太多了,我是你的同学,也是你的同志,一起杀日本鬼的同志!”刘壑杨说道。
茶楼到了。柜台后的伙计见到刘壑杨进来,赶紧朝楼上喊道:“金少爷到了,上茶!”
刘壑杨气定神闲选择入座莫家祺莫名其妙跟着入座,伙计上了一壶茶,接着,老板从楼上走了下来。
“金少爷,您要的凌云一品云雾已经到了,这就叫下人给你端过来!”老板和刘壑杨说道。
“有劳黄老板了,不知道上次卖茶叶的盘缠可够?”刘壑杨说道。
“足够足够,绰绰有余!”老板笑道,“里面还有老朽送给您的上等毛尖!”
伙计送了一个锦盒子过来,刘壑杨拿起锦盒子,盒子有点沉,很有分量感。
“我有急事,先告辞了!”刘壑杨向老板拱手,说罢起身便走,莫家祺连一口茶都没喝到,也跟着走出了茶楼。
“你怎么忽然就姓金了?”莫家祺问道。
“姓金也是姓,怎么不可以?”刘壑杨说道。
“你办事还是真神秘,我感觉自己还嫩了点。”莫家祺说。
“没有,你很勇敢。”刘壑杨说道。
“怎么个勇敢?”
“你和**成了朋友。”
听到刘壑杨这么一说,莫家祺的心里乐了,他终于有了答案。
两人离开了茶楼,不是朝刘家宅院的方向走,而是走的另一个方向,莫家祺看到刘壑杨沉默着,不敢再多问。
他们拐进一个小巷子,再次出来时,已经到了江边。
这个路段莫家祺忽然感觉很熟悉的样子,转头一看,前面不就是自己曾经的家么。莫家祺的眼睛突然被这栋熟悉的宅院刺痛了眼睛。是的,这是他以前的家,这是他已经离开了半年的家,这是他已经没有了任何一个亲人在身边的家。
莫家别墅上空飘荡着日本膏药旗,别墅的花园里岗哨林立,家门前的马路上垒砌起了战壕,有日军警戒站岗。
莫家祺转身想走,被刘壑杨一把拉住。
“你应该多看一眼!”刘壑杨说。
莫家祺几乎要哭出来,“你怎么能这样,我不想来这地方,你……”
“你要知道,现在这地方住着的是你的仇人,你的家住着杀你父母的仇人,”刘壑杨的手还是没放开莫家祺,“你要知道,这个仇你一定要报,对不对?”
“我做梦都想杀了那个畜生!”莫家祺的眼泪流出来了。
“我和你一起杀那个畜生!”刘壑杨说道,放开了莫家祺的衣领子。
莫家祺伤心过后就是愤恨,他理解了刘壑杨为什么带他来这里。“现在不是干活的时候,”刘壑杨拉莫家祺走,“我们先想个办法。”
走回刘家宅院的路上,莫家祺对锦盒的东西有了兴趣。
“什么玩意儿,看起来不是茶叶,而是宝贝!”莫家祺说道。
“对,是宝贝,是受伤的同学们的宝贝。”刘壑杨说,他又把锦盒子握紧了一些。
“药品?”
“没错,磺胺,还有麻醉剂,小利巴盼望很久的东西!”刘壑杨说道。
“谢谢刚才你带我来这里。”
“你说什么?”
“谢谢你让我保持清醒,让我知道日本人还在这个城里,我们要**他们!”莫家祺说,这话听起来很像表决心。
“其实我也一样,也因为不怎么清醒,所以,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我的一半影子。”刘壑杨把手搭在莫家祺的肩膀上。
他们看起来更像老友。
“只是一半?”莫家祺有点惊奇,一直冷酷的刘壑杨还能说出这么让人稀里糊涂的话儿来。
“只是一半,另一半是那个该死的死猫……”
莫家祺笑了出来,他感觉今天和刘壑杨出来一趟,收获似乎比任何时候的还要多很多。
“我们现在处境不妙,我想,我随时都会被报销,已经做好了和日军同归于尽的准备……”刘壑杨突然说道。
“我也是的,回到南城,我感觉我的心空掉了。”莫家祺说。
“你和死猫,是离我最近的人,所以,我想告诉你,我们的内部可能有内鬼,我和死猫怀疑日军的内线就在我们这群人的中间。”刘壑杨又说道。
“啊?”莫家祺惊叫起来。
“不要大惊小怪。”刘壑杨说,“从现在起,我们要展开一场内部的锄奸行动,你知,死猫知,其他人不能知道!”
“你要我怎么配合你们?”
“不是你们,是我们三个,在关键时刻,我想,我们学生军里头,最可靠的也就是你和死猫了!”
听刘壑杨这么一说,莫家祺似乎明白了刘壑杨为什么叫他出来,并且不忌讳让他知道他是**的含义。
莫家祺知晓了秘密,又第一次得到刘壑杨明确的信任,内心逐渐安定下来。
“为了我们都要活着,我们三个要不惜一切代价!”刘壑杨停止脚步,回头看着莫家祺的脸。
“走吧,就当什么没发生。”刘壑杨勾住莫家祺的肩膀,两人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刘家宅院的院门。
莫家祺笑笑,他知道,所谓的代价,也许就是他们三个人的生命。只有漠视即将发生的,他们才能够继续活下去,那叫置于死地而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