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杆，德福居饭庄没有客人。张掌柜正在一楼柜台忙活，他有点儿紧张。这时，忽闻一阵东洋语由远而近，张掌柜赶紧出门去看个究竟。

    三个日军，其中两个是尉官，另一个是翻译。三个人红光满面来到了德福居饭庄，见到张掌柜恭候着，其中的翻译和张掌柜招呼道：“掌柜的，你的不错，知道我们要来吃饭！”

    “皇军要来吃饭，小的怠慢不得，快快请赶快请！”张掌柜让出道。

    三个日军呼啦啦地上了阁楼，楼梯在皮靴踩踏之下发出清脆的声响。楼梯之下，学生军支队的五个人眼睛盯着缝隙，尘土飞扬。

    二楼隔间，莫家祺和另外五个学生军士兵凭住呼吸，等待日军入座后冲出去瓮中捉鳖。

    莫家祺手中的步枪子弹已经上膛，他在黑暗中看到同学们和他一样有点儿紧张。

    张掌柜招呼三个日军入座。

    “今天要来点什么？”

    日军翻译摆出一副老大的姿态来，“那个什么，皇军喜欢吃寿司饭团，你能不能想个办法依葫芦画瓢弄个出来？”

    张掌柜有点为难，而且他也不知道寿司饭团是什么东西，“这个，这个……”

    “饭团上夹菜，你可晓得不？”翻译整了整眼镜继续解释道。

    “饭团我知道，饭团夹菜，没听说过。”张掌柜战战兢兢起来，但依然陪着个笑脸，“这个不好弄，怕不对味，太君不高兴。”

    “要不这样，你给这两太君弄个鱼生。”翻译说道。

    “这个好办，南城河的的大鱼很鲜！”张掌柜说道。

    小伙计给三个日军上茶，张掌柜赶紧下了楼去。掌柜刚下了楼，楼梯下的学生军士兵立即提着枪悄悄地上了楼梯口。

    隔间内，莫家祺带领其他五个人冲出去。

    忽然的剧烈声响，日军还没反应过来，黑洞洞的步枪已经顶住他们的脑袋。

    “你们什么人？”翻译惊讶道，他没有意识到这里会有中国人设下的埋伏，而且，这是平静祥和的南城，许久没有闻到枪声的南城。

    莫家祺两眼冒火，“什么人，要你们的命的中国人！”

    莫家祺挥手，叫同学们把那三个家伙的枪给下了。但莫家祺没有意识到其中一个日军中尉衣服里衬藏着一把日式短刀。那个日军中尉趁着一个同学下了他的短枪之时，从怀里掏出短刀，一个飞跃朝同学的脖子刺了过去。

    同学躲闪中摔倒在地。

    日军举着短刀继续扑过来，被回过神的来的同学用枪顶住了脑袋，但这个垂死挣扎的日军依然哀号着向学生军叫阵。

    莫家祺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震怒，“杀了他！”

    楼下，张掌柜见学生军已经行动，赶紧把饭庄大门关了起来。楼上，日军军官举着短刀，两眼通红，用日语向学生军叫阵：“我要和你们决斗！”

    “他说什么？”莫家祺问那个日军翻译。

    翻译动弹不得，只能老老实实回答道：“太君要和你们决斗！”

    “还真不要脸！”莫家祺不屑道，“你们都死到临头了，还要决斗？”

    莫家祺微笑着，从自己的衣服后面拿出一把杀猪刀，“这把刀曾经救了我的命，我现在就用这把刀血债血偿！”

    同学们把另外一个日军和翻译官五花大绑起来。

    莫家祺提着菜刀让同学们让出一个圈，他要和这个日军军官玩一把。

    “别玩了，莫烂！”一个同学制止莫家祺道。

    “怎么了？不相信我莫烂能一刀毙命？”莫家祺说道。

    日军军官见这个年轻的中国人使用的竟然是杀猪刀，稳操胜算呀呀冲了上来。

    只见莫家祺手上斜拿着菜刀，临危不惧。日军军官一个日式突刺，莫家祺迅速躲过日军的突刺，日军还没回过神来，莫家祺手中的菜刀一个斜劈过来。

    莫家祺沉重的菜刀活生生地把日军的手腕给砍飞。

    干脆利落的决斗。

    日军军官一头栽在地上痛苦嚎叫，被砍断的手腕处血流不止，而一米开外的手掌和短刀各分两处。

    “就这点本事！”莫家祺收起菜刀说道。

    同学们忽然被莫家祺的技艺给惊呆了，在他们的印象里，瘦弱的莫家祺从来都不是以武力取胜，他什么时候学会的冷兵器对杀？

    “都别看了，把这三个人拿到街上给放了！”莫家祺说道。

    “真的放了？”那个劝阻莫家祺的同学疑惑道。

    “当然不是，拉到街上枪毙！大家一起开枪！”莫家祺和那个同学悄悄说道。

    德福居饭庄外，大街上来来往往几个人，行人并不知道楼上发生之事。突然，德福居饭庄的大门砰一声打开，行人看到一群布衣青年把三个日军踢出门外。

    出事了！街道上的行人停住脚步。

    日军翻译被五花大绑，被学生军一脚踢到了大街上，他顾不得狼狈向这群中国青年求饶：“求求你们放了我，放了我，我也是中国人！”

    “你还记得你是中国人？”莫家祺转了个身。

    这时候，周边围观的民众越来越多，他们感觉这些个布衣青年的行为很解气。

    学生军十个枪口对着三个五花大绑的日军。

    “这就是汉奸的下场！”莫家祺转身和民众大声说道，“你们也看到了，日本鬼没什么可怕的，他们也是人，也会死，吃了枪子一样变成鬼！”

    民众围观的越来越多，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中国人把这帮在南城作威作福的日本鬼枪毙的场面。经历过一年以前生死大逃亡的人们，对于死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英雄是哪个道上的？”人群中，有民众大声喊道。

    “我们是学生军！从南城走出去的又回来的学生军！”莫家祺朝民众喊道，他心底感觉到一股自豪的气概。

    民众中有人拍手叫好，杀人的场面引来掌声，气氛怪异至极。

    莫家祺看到差不多了，他举起手中的步枪，向同学们下了命令：“开枪！”

    机械厂外一栋民宅里，浅川坐镇指挥围捕中国人的行动。他的三个小队的士兵已经埋伏在机械厂四周各个主要出入口，只等着中国人一出现，他就可以下命令包抄围歼他们了，胜券在握的感觉让浅川尝到了久违的胜利的滋味。

    高木在用中国民宅里的茶具给他的司令官泡茶。

    城中方向一阵剧烈的枪声传来，高木正在酌茶的手一哆嗦，茶水漫了一桌子。

    “出了什么事？”浅川被枪声惊动，呼一声站了起来。

    德福居饭庄的街道上，三个日军尸体上布满子弹孔，鲜红的血液涂了一地。民众被这种惨烈的局面惊吓，赶紧逃开。莫家祺看着民众各自逃散，又和同学们继续说道：“马上开枪，朝天开枪！”

    十支步枪仿佛示威一般朝天鸣枪。

    南城的民众开始惶惶起来，大街上的店铺赶紧关门闭户。

    莫家祺让同学警戒大街，他一个人进入了德福居饭庄内。张掌柜在柜台后面浑身发抖，莫家祺找到了张掌柜，猫下身，和张掌柜说道：“张叔，对不起了，你先回乡躲一躲吧！”

    张掌柜回身，莫家祺看到一张惊恐过度的脸。

    “怎么走？”张掌柜说道。

    “等下和我们一起走！”莫家祺说，“带上饭庄里其他伙计，我估计日本人马上就到了！”

    浅川焦头烂额，他的完美计划看起来就要泡汤，高木带着半个小队的人马去城中查探情况回来，报告他一个非常严重的情况——有两个本国军人和一个中国翻译被中国的武装分子打死在街道上，那几个人被五花大绑着，看起来那是中国人有预谋的行动。

    浅川听罢情况，开始坐不住了，难道中国人和自己唱的是空城计？

    “你确定那是大批的中国武装分子？”浅川逼问高木道。

    “我可以确定，我的小队刚进入街口就和中国人遭遇，他们朝我们开枪，很猛烈，人看起来很多，他们使用的是中国的中正式步枪！”

    浅川陷入沉思，情况千变万化，他要立即做决断。

    “撤一半的人马，我亲自带队去围剿他们！”浅川想了想和高木说道，“看来，那才是中国人武装分子的大部，我们上当了！”

    “那这边怎么办？”高木疑惑道。

    “我全权让你指挥这里的一个半小队，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撤退！”

    刘家宅院里，刘壑杨和陈思矛听到城中枪声大作，立即叫队伍从密室里出来在后院里集合，同学们知道莫家祺行动成功了。

    “我们要行动！”刘壑杨和同学们说道，“我们要去机械厂救人！”

    同学们面面相觑，这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没有任何预感的行动。

    同学们迅速整理弹药后，跟随刘壑杨和陈思矛翻过了后院的石墙，下到了一条荒芜的死胡同里。

    刘壑杨跑在队伍的前面，他走到胡同的尽头，突然使劲飞起一脚，那堵石墙突然轰然倒塌，同学们看到，倒塌的石墙外面，又是一条细长的胡同。

    “快，跟着我走，不多久可以到达机械厂！”刘壑杨回头和同学们说道，带头跃出断壁残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