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店门外一下涌进二十条汉子，空间顿时显得局促起来。来人为首的正是李本青，而那些背着长枪的人，就是李站长说的在郊区打游击的游击队队伍了。

    自从学生军支队进入南城以来，浅川已经在全城布下了巡逻岗哨，刘壑杨想不明白这些扛着枪的人怎么进入南城的，这支队伍看起来丝毫未损，听到刘壑杨他们要端掉的是日军的司令部，这些同志兴致很高。

    摸进城里的队伍让刘壑杨感觉力量增强不少。

    刘壑杨和李本青说道：“我们不到三十条人，无法包围整个日军司令部，我看，还是把一些队伍安排在暗处，抄了日本鬼的后路，我们几个人打前锋。”

    李本青想了想，“这么办也好，我们要速战速决，不然，城里的日军一旦集合起来，形势对我们很不利。”

    两人商量了一阵，李本青带着队伍进入黎明前的黑暗中，他们要趁着天亮之前占领有利的民居，策应刘壑杨他们的救援行动。

    接着，向志明寻爬上了一个离莫家花园正门二十几米远的一栋民居的屋顶，他在屋檐底下埋伏了下来。

    陈思矛和李牧紫依偎在墙角落，李牧紫睡着了。陈思矛盯着李牧紫的脸蛋，心里忽然寂静下来，他有一个不祥的预感，也许这一次会生离死别。

    刘壑杨在墙角出现，看到陈思矛看怀里的女人痴了，不忍打扰，但他知道，时间不等人。

    “天亮了！”刘壑杨说。

    “我知道了。”陈思矛叹了一口气。

    “不会有事的，我们生死都在一块儿，你的身后有我和莫烂。”刘壑杨说。

    “我不担心这个。”

    “看你忧心的，我以为你对我们不放心。”刘壑杨强颜欢笑。

    “不是，我只是觉得，这爱情很怪异，是不是？”陈思矛想了想，终于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这个不算吧，爱情和战争无关，就算他是仇人又如何。”刘壑杨说道。

    “你看得挺开。”

    “放屁，我又不是没经历过。”

    李牧紫醒了，她感觉自己是枕着陈思矛的肩膀睡着的，醒过来，又看到刘壑杨和陈思矛你一句我一句说话，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天亮了？”李牧紫问刘壑杨。

    “对……这个，我影响你们休息了。”刘壑杨忽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莫家祺从屋子外面走了进来，“马上行动了，不能再等啦！”接着，他看到这三个人的眼神怪异之极，又疑惑道：“怎么，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咱一起出发！”陈思矛小心翼翼地站起来，他身上捆绑着大量的炸药。

    晨光之下，街道上的景物还一片模糊，莫家花园外，两个巡夜的日军士兵哈欠连天。陈思矛和李牧紫在街角出现，这两个狗男女模样的人引不起这两个日军的兴趣，待这两个中国人走近了花园，他们才从半梦半醒中清醒过来。

    “站住，干什么的？”日军士兵甲用日语说道。

    “司令部新来的伙夫，一大早赶来给浅川太君做饭！”陈思矛有点不自在地小心翼翼地哈着腰。

    日军士兵注意到，陈思矛身边的女人似曾相识。

    “你，又是干什么的？”日军士兵乙盘问李牧紫。

    李牧紫不吭声，陈思矛焦急起来，拉了拉李牧紫的衣摆，“快说啊！”

    刘壑杨和莫家祺从两个日军的身后摸了上来，这两个家伙手中的枪刺在晨光之下寒光凛凛地，陈思矛知道，这两个日军活不过两分钟了。

    “啊，这个，他是我女人，也是来给浅川太君做饭的！”陈思矛回答道。

    两个日军放松了警惕，“做饭，那先检查，我怀疑你们是中国的暴匪！”

    刘壑杨和莫家祺同时从日军的背后扑了上来。

    刘壑杨力气奇大，一手摁住日军士兵甲的嘴巴，干脆利落地把日军士兵甲扑倒在地，日军士兵甲还来不及哼一声，他手里的枪刺已经捅进了日军的心脏部位。日军士兵甲呼了一口气，两眼一白，死了。

    莫家祺几乎像耍猴一般吊在日军士兵乙的身上。日军士兵乙突然遭到袭击，本能地回头，看到莫家祺怒睁着的眼睛，不禁魂飞魄散起来。

    莫家祺把枪刺刺进日军士兵乙的喉咙，士兵乙刚叫了半声喷血倒地，莫家祺也重重地摔倒在地。

    刘壑杨和莫家祺说道：“快，放炸药！”

    莫家祺从自己的随身布包里掏出一包炸药，又掏出一颗手榴弹，迅速地把这两样东西堆在莫家花园铁门之下。刘壑杨望风，看到日军司令部里死一样的寂静，看来这些日本人还没发现他们动手。

    “好了！”莫家祺撅着屁股回头和刘壑杨说道。

    刘壑杨划了根洋火，点燃了导火索。

    “快卧倒！”刘壑杨跑了回来，把莫家祺狠狠地扑倒在地。一边的陈思矛也把李牧紫地头按在地上。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两扇铁门被轰飞，当啷几声落在地上，莫家花园变得硝烟弥漫起来。

    日军司令部里，还在睡梦中的日军被突然而至的爆炸惊醒。刘壑杨他看看到，日军司令部里灯光亮了，接着，人声鼎沸起来。

    刘壑杨他们炸翻司令部的铁门的时候，浅川在在在做着一个奇离古怪的梦。他梦见了京都的稻田，他和李牧紫漫步在稻田田埂之上，那是他们相恋的时候。那时李牧紫刚十六岁，但看起来也就是十二三岁的样子。浅川在梦里拥抱了李牧紫，他感觉这个女孩子的小身体在发抖着，像一只受伤的小鸟。忽然，李牧紫推开了他，举起手中的手枪对他说：“你不能去中国，我杀了你！”

    李牧紫的子弹击中了浅川的头颅——浅川吓醒，但他看到的是他的士兵涌进来，其中一个士兵还在他的耳朵边大叫：“中国人，中国人进来了！”

    浅川从榻榻米上跳了起来，“什么？”

    “中国人在司令部外！”士兵又吼道。

    最先冲出来的三个日军被屋顶上的向志明开枪击毙。陈思矛把李牧紫拉到自己的前面，他感觉到李牧紫有点儿发抖，安慰道：“别怕，别怕，我和你在一起！”

    后面冲出来的日军看到四个中国人走进花园里，其中一个中国人劫持着一个中国女人。他们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中国人要干什么。

    “叫浅川正也司令官出来！”陈思矛用日语和蜂拥出来的日军说道。

    “我要见浅川君！”李牧紫也跟着用日语说道，“我叫山本木惠子，我要见浅川太君！”

    陈思矛和李牧紫的身后，是手举双枪的刘壑杨和莫家祺。刘壑杨观察着日军的动静，吼道：“谁敢动一动，我马上开枪！”

    莫家祺吼道：“都他妈给我放下枪，不然老子不客气！”

    浅川被花园里的巨大动静搅得六神无主，他穿着白衬衣跟随士兵冲了出来，迎面就看到了李牧紫，顿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浅川君！”

    “怎么是你？”浅川大张了嘴，几乎不相信这是真的。

    “我告诉你，我们的身上有炸药，只要你敢动一动，我们就拉响炸药，同归于尽！”陈思矛盯着浅川说道。

    浅川告诉自己，要冷静。

    “你不想看到他死吧！”陈思矛见浅川不为所动，又继续威胁道。

    “你……你想怎样？”浅川说道。

    “你放了我们的人，我可以放她回到你的身边！”

    “你们是学生军？”浅川惊讶道，虽然他知道学生军会来救人，但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方式，而且是在一个人人做美梦的大早晨。

    “还有，特高科的龟田也在我们的手里！”陈思矛又说道。

    浅川感觉到眼前的事情复杂起来，虽然他从不把特高科的人放在眼里，但特高科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事，有些事情还真说不清楚。

    在浅川和陈思矛对话的时候，浅川的士兵蠢蠢欲动。

    向志明又开了一枪，把最不安分的日军士兵给打倒。

    日军骚动起来。

    “四周都是我们的人！”刘壑杨说道，“你放人吧，不然咱大家一起死！”

    中国人远距离的冷枪把浅川吓得不轻，他终于知道，中国人是有备而来。

    这时候，陈思矛把李牧紫的衣服前襟一拉，里面露出了成排的炸药——引爆线被陈思矛紧紧地揣在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