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整个阎罗店镇静悄悄的,日军在镇子的四周修筑了例外三层的防御工事。他们把整个阎罗店镇围成了一个火药桶。
浅川对于他未发一枪一弹就夺取了阎罗店镇以及他的士兵只用了一个晚上就修好了工事感到非常满意。
谁说宪兵就不能当野战兵使用?他浅川当年也是陆军的出身,而且,派遣军司令部对于他如此策应川口的行动非常满意。派遣军司令部给他回电文的时候,要他固守待援,浅川知道,只要他像个棋子一般钉在阎罗店,中国人始终都会来的。中国人作战习惯性地使用侧翼包抄后路的方法,现在,他在后路上等着中国人,那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浅川在战壕的隐蔽部里眼睛通红,睡意全无,他也在等着天亮起来。
刘壑杨和陈思矛跟在老五和老九的身后,他们在河岸边悄悄摸索着前进,再走几百米,就到阎罗店的渡口了。
几个人停了下来,观察着岸上的动静。
四周只有蟋蟀的叫声。
老五撅着屁股在齐人高的荒草中摸索了一阵,接着屁股尿流地返了回来。
“出了什么事?”刘壑杨压低声音问道。
“哪里有一道战壕!”老五说道,“昨天还没有,怎么突然就有了?”
刘壑杨要老五说话小声些,他们要和老五一起去看个究竟。三个人沿着老五返回来的方向再次怕向前,爬了两百米左右,拨开一片浓密的路边荒草,他们看到了一条进入镇子后面的荒凉小路——小路的尽头,离镇子上的房屋还有几十米开外的小坡地的棱线上,有一堆堆新鲜的泥土。
接着,他们看到了日军士兵的游动哨。
这阎罗店镇果真被日军占领了,刘壑杨想了想,绝对原路返回回去。
天渐渐亮了起来,几个人刚又爬下河岸,忽然听到来自天地间轰隆隆轰隆隆的声音,那声音隐隐传来,大地轻轻地颤抖。
“是不是下雨了?”老五疑惑道。
刘壑杨仔细听了听,那持续不断的轰隆隆的声音,确实有点像打雷的声音,但越自己辨别,越觉得不对劲——那是日军的大口径火炮炮弹爆炸的声音!
浅川听着天地间一片爆炸的声音传来,他看了看手表,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快意,他对身边的中队队长——一个新到南城的军阶为少佐的日军说道:“川口君的联队开始攻击中国人河岳公路上的据点县城了!”
少佐看到自己的司令官脸上的笑容,不禁问道:“我们据守阎罗店为的是什么?”
浅川脸上皮笑肉不笑,“青叶君,这就是我们的聪明之处了,我们在这里等着中国人,你听说过在我们的后路上等待敌人出现的战例吗?我们这是开窗了大日军陆军的历史,将来会被写进帝国陆军大学的教材的,这个功劳有你的一份!”
少佐听得稀里糊涂,不知道他们的司令官到底说了些什么,要不,就是他们的司令在小小的南城呆的久了,在做白日梦?
少佐被命令,在中国军队出现之前,他们不准暴露目标,也不准把镇子上的中国老百姓放出去。
刘壑杨他们返回了山谷。
“南城北边在**!”莫家祺和刘壑杨报告了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今天发生的情况太奇怪了。”刘壑杨说。
陈思矛在研究地图。
“过来!”陈思矛忽然发现了日军的企图,他招呼刘壑杨和几个分队长过来,陈思矛在地图上指指点点,“你们发现没有?就是这里!”
刘壑杨的眼睛跟着陈思矛的手指移动,也想了个八九不离十:“难道是日军攻击河岳公路?”
“我想应该是的。”陈思矛说道,“攻击下角村的那些日军大队人马为什么不恋战,就一路直奔去了南城,我想他们的目的就是北上切断河岳公路!”
“那,日军为何又占领阎罗店?”刘壑杨也跟着陷入了思考之中。
“一定有大问题。”陈思矛说。
“什么大问题嘛,别卖关子!”莫家祺终于说了一句话。
“还没想出来!”陈思矛无奈说道。
这时候,学生军支队里又引起一阵骚动,刘老大骂天骂地骂娘,他要进入镇子里把他的人马拉出来。
“你和糊涂的刘老大,现在的阎罗店就像瓮中之鳖,你能够进去,你也出不来!”刘壑杨走到刘老大跟前训斥道。
“可是我的人!”刘老大跳起来。
“你着急什么?我们也在想办法!”刘壑杨又说道。
“你们是你们,我们是我们,我们茅山军都人都在里面呢!”刘老大蹲了下来。
“在不明敌情也不明友情的情况下,你进了镇子有用么?日本人起码一个大队在镇子里,那不是闹着玩的,如果你进去拉队伍,乡亲们也许都会死于日本人的刀下,难道你愿意?”陈思矛和刘老大说道。
刘老大别过脸去。
但当学生军支队一筹莫展之时,刘老大还是悄悄溜走了。
“他走了!”老五和陈思矛他们说,摇头,“他说,他要救出镇子上的队伍和乡亲,不想被你们看不起他!”
“我们没看不起他,我们只是担心他的安全!他这样进去无疑是找死!”陈思矛说道。
“他说练过茅山道法的人都有几条命,他要做点事情给你们看看!”老五又说道。
刘壑杨摇头,哑然失笑。
令学生军们不知道的是,刘老大刚从河岸上爬了上来,就被日军的游动哨兵钉上了。日军的游动哨兵看到河岸上一个中国男人鬼头鬼脑,穿着一身黄色的肮脏的衣服,还以为是个和尚,但又看到这个人提着一柄柴刀,他们在暗中立即出击。
刘老大一路狂奔,气喘吁吁,灵魂出窍,接着,他被两只刺刀闪亮的步枪顶住了枪口。刘老大慢慢把目光抬起来,他看到了两张日军的大饼脸。
“你的干什么?”(日语)日军士兵甲问道。
刘老大并不懂东洋语,但也猜出日军说的意思,说道:“我是来走亲戚的,给亲戚看病,你们晓得不?”
刘老大举起手中的道士布包,“我是郎中!”
“他说什么?”日军士兵乙问士兵甲,“这个中国人穿的衣服很奇怪,很像我家附近寺庙里的和尚。”
日军士兵甲夺过刘老大手里的道士布包,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不管是不是和尚,司令官说不能让任何人接近这个小镇,先抓了他!”士兵甲说。
刘老大在等一个开溜的机会,但他发现这个机会已经没有了,因为这两个士兵把他身上的道士布包当成了绳子,几下就把他给捆绑了起来。
“我是好人呀,好人,是良民,大大的良民,我是郎中!”刘老大呼天喊地。
但日军士兵哪里管得了这些?那两个日军士兵把这个中国假和尚押解到了他们的上头——日军少佐青叶那里,接着,不一会,刘老大被送到了浅川的跟前。
“刚抓了一个中国人!”送人过来的日军少佐说道。
浅川眯着眼睛扫了一眼刘老大,他对这个猥琐的中国人完全没有兴趣,但是,他至少要弄明白这个人忽然闯进阎罗店的警戒线干什么。
刘老大看到,眼前的这两个日本人很像两个大官,一阵哆嗦,xiati那hua儿有一种想尿尿的感觉。
“你的干什么?”浅川用生硬的中国话问道。
刘老大没想到这个日军大官还会说中国话,哈着腰说道:“我是来阎罗店走亲戚的,给亲戚看病,看病!”
浅川看着中国人哈着腰,涎着脸,心里一阵厌恶,他对青叶说道:“带他走吧,他是个江湖郎中!”
“郎中?”青叶疑惑。
“这是中国人的土医生,骗子!”浅川说。
“枪毙了他?”青叶又问道。
“不!”浅川举手阻止道,“在中国人还没和我们接上火之前,我们不能开枪,你把这个中国人和其他中国人关在一起,不能让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