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倒霉透顶4

    在病房里坐了这么久，段五的手机一次都没响，我说：“五哥，奇怪，你平时那么忙，这会儿怎么没人找你，你的手机忘带了？”

    他掏出手机，说道：“我关机了。”

    原来是这样，董沐诚就做不到这一点，我说：“刚刚董沐诚在这里待了没多久，手机就响了六次。”

    段五沉吟了一下，问道：“你和董沐诚，真的就这样离了？”这是他第一次问我这个问题，上次我因为离婚在他面前醉酒大哭的时候，他只是摸着我的头发，跟我说：“没事、没事。”

    我说：“要不然怎么办，他妈因为这个都自杀过。”

    段五说：“照说一个有些年纪的人，不会轻易想到自杀的。”

    可是董沐诚他妈，不是一般人。她的行为方式比较极端，她想做的事，很少有做不成的。

    说起我和董沐诚离婚前发生的那件事情，也真是够寸的。我跟董沐诚他妈婆媳关系一直不太好，不过看在她是长辈的份上，我还是能忍则忍的。那天我恰好心情不好，回家之后董沐诚和董沐洁都不在，公公也在外面有事情，只有婆婆一个人在家。

    婆婆的脸色也不好看。因为更年期的原因，她脸色好看的时候很少，那天不知又因为什么事情在生闷气。

    就我们俩坐在餐桌旁吃晚饭，我埋头迅速挥动筷子，想尽快吃完，好结束这种两两相对的尴尬。

    吃了没几口饭，她就又开始指责我吃相不好，说都是因为在麻子街打的底子不好，那里的女孩子没几个是有修养的，我更是粗鲁得厉害。她一直瞧不起麻子街的人，就像她没在那里住过一样。我不抬头，装作没听见。

    她却越说越带劲，又说到我跟董沐诚有多么不般配，说董沐诚其实已经后悔娶了我，我虽然心里喷火，但还是用了最大的忍耐力把火气压下去了。

    后来她又提到我爸爸，一口一个“窦瘸子”，还说“窦瘸子”没教育好我，这次我忍不下去了，就回了几句嘴。

    没想到那天晚上她的情绪格外激动，当我说道：“你凭什么瞧不起我爸爸，我爸爸靠手艺吃饭，有什么丢人的？我爸爸腿瘸，可是心眼好使、实在。不像你，整条麻子街的人都知道你自命清高、酸文假醋”的时候，她浑身气得发抖，居然很反常地走过来打我了。要知道我婆婆以前是出了名的附庸风雅，全麻子街的人都知道的，我婆婆到哪儿都摆出大家闺秀的谱儿，最落魄的时候也还穿着旧时的旗袍上街。所以她平时虽然说话刻薄，却从来不会动手的，因为在她眼里，市井泼妇才会动手打人。可是那晚真的很奇怪，她居然就打人了，还揪住我的头发，打我的脸，动作之狠不亚于我们麻子街上那些凶悍的妇人。

    我当时完全没有思想准备，被她拽着打得有些懵，慌乱之间就扑腾了几下，没想到脚不知怎的就碰到她的腿了，结果她说我踢她，说我打她了。

    这事儿来得太突然了，等到我终于挣脱了她的胳膊之后，我就落荒而逃，跑出了家门。

    我在外面呆了一晚上，心里充满了恐惧感，我不知道她会怎么向董沐诚描述这件事情，董沐诚那样的大孝子，要是知道我如此冒犯了她的母亲，不知道会怎么说我呢。我正担心着，就接到董沐诚的电话，怒气冲冲地问我对她妈妈做了什么，说她妈妈写了遗书吃了安眠药自杀，被送到医院抢救去了。

    我登时惊呆了，赶紧赶到医院。最终我婆婆救过来了，可是她这么一闹，让我有口也说不清了，她完全成了无辜的受害者，我动手打长辈害她自杀的罪名也成了既成事实，当她在病床上醒过来，恹恹说出让董沐诚跟我离婚的时候，这个大孝子没有拒绝她的要求。

    就这样，我和董沐诚离婚了，整个过程显得不可思议。

    虽然因为多年的连根错节，我和董沐诚现在还藕断丝连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我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有了一个离婚的小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