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两个人都知道了,这句姐姐没有叫错,林若澜这一年里,刚好一十五岁,比着喜梅儿正小着一岁。
喜梅儿听她叫自己姐姐,心上不由得一暖,宫中人,多数会毕恭毕敬的叫自己一句:“喜尚仪!”
这样叫自己的,林若澜倒是第一个。
喜梅儿看着手上的钗,看到林若澜狠心舍得的样子,她想起那些宫人们传说的话,说她,小心巴结着管事的宫人,这一次,终是见识到她的钻营,可是,原来的不屑,现在,竟有些可怜她。
“既然这样的贵重,我更不敢收了!”喜梅儿要推托开。
那林若澜只如哭了一般:“我知道姐姐跟在皇上身边这么久,什么稀罕物没见过,定是瞧不上眼的,可是,姐姐,我身边再没有好的,以后,若澜有出头之日,断不敢忘了姐姐的!”
喜梅儿看着林若澜,林若澜苦笑下,自怨自哀般:“姐姐也嫌弃我吗?”
喜梅儿见她如此,便不好再推开,只是,喜梅儿终是想到了一点,她迟疑下,手抚上自己的发间,早起时,文司珍给的那个钗,还带在鬓角。
喜梅儿不知道,要不要真的帮她,可是,也拿了下来那个钗来。
“无功不受禄,我岂敢无故的受了若澜小主的钗,我这个,也是尚功局新近的式样,你即赠我金钗,我也还你金钗吧,再说,刘尚宫也说了,小主只可挑一样饰品,妹妹把唯一的钗给了我,总不好,光着头去选秀吧,这个,你定要带到选秀殿上去,记住了吗?”最后一句,切切的叮嘱,喜梅儿只望林若澜记住自己的话。
林若澜听得喜梅儿话中似有话,但却分明的,不想再说,她呆呆的看着喜梅儿向着她轻轻的笑下,就转身要进屋内去了。
这时,身后有脚步声,有两个宫人走近来,看到她在这里,吃惊的道:“你怎么进来的,快些的出去,这里,外人不得进的!”
林若澜看到喜梅儿正回过身来,要关上房门,她要向前再走几步,却被喜梅儿慢慢的摇头动作止住了。
喜梅儿看着林若澜发呆的样子,就笑着用手指指自己头顶,林若澜知道她还在提醒自己不要忘了钗的事,林若澜若有所悟,在那两个人的催促下,不舍的离开了。
喜梅儿看到林若澜走开了,她才关上门。
走回到床边,坐下去,心上还在犹豫,不知道自己这一举,是否能帮到她,或者,是不是真的是帮她。
就算是,真的进到宫中,能怎么样?谁又能保证此后是锦衣玉食,是荣华锦秀?后宫中,有的是脂粉堆中的刀光剑影,是珠玉钗中的争名夺利,她可有想过,比陷害,比刻薄更歹毒的事呢?
喜梅儿这时所想,到后来,不想,真的有一日,当头当面的问到林若澜头上,只是那时,她已经不是一个尚仪,而林若澜也不是一个待选的小主,两个人,立在华美宫殿之上,身后奇珍异宝,华阁美室,脸上,都少了此一时的清纯,而多了,数年宫廷生涯的沧桑。
易钗之事,到底是对还是错,她们都分辨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