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筱菊见到绿衣时，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吓了一跳。

    绿衣原本圆圆的脸蛋却瘦成巴掌大小，当她见到杜筱菊时，目光呆滞，但当她终于认出杜筱菊时，却一把抓住了她：“筱菊姑姑救我，我不要在这里！”

    杜筱菊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到院子角落里：“绿衣，你受苦了，如果我能帮到你，我一定会尽力！”

    绿衣干涩的双眼此时流出两行热泪，她接过杜筱菊递过的帕子擦着脸，“筱菊姑姑，你看我这身上，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你要是不来帮我，只怕……，筱菊姑姑，我不想死，昨天就有两个宫女被仗刑，好惨，现在我还能听到她们的求饶的声音。”绿衣哆嗦下，随即拉高自己的衣袖，杜筱菊看到那两条胳膊上斑斑鞭痕，原来圆乎乎的两条手臂，此时却瘦得不成样子。

    杜筱菊在心里咒骂那些始作俑者，有多少女子就死在他们手中。

    杜筱菊看过去，院中那些洗衣的女子，都像绿衣这样战战兢兢，唯恐一个过错，就被抓住重罚。

    正在这时，杜筱菊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虽然一开始并没有在意，杜筱菊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去，但很快回到她身上。

    杜筱菊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细细打量，却真的是她，许如烟，七年前由女官升为容华的许如烟。

    杜筱菊低声问绿衣：“那不是许容华，怎么会在这里？”

    绿衣依她言看向许如烟，她回道：“她不过才来两天，听说是因为得罪了皇后，看她那不忿的样子。听说已经降为常在，比姑姑你还低着两级。她的身子那样单薄，只怕熬不了多久。”

    “你可知怎样得罪了皇后？”杜筱菊问。

    “我也是听人说，好像是没有向皇后去请安。平日里也是不得宠的，可性子却是这样拧，只怕苦还在后头呢！”绿衣说。

    杜筱菊看过去，见许如烟一脸的怒色，身子还是如前般柔软如柳，轻盈如柳。

    记得她刚刚封容华时，自己也同了敬佛堂的众宫女去向她庆贺。那时她却是喜色满面，一一答应着要照应提携众姐妹。

    七年过去了，她容颜依旧，但却已成了下堂妾，却是连自己这样的女官都不如。

    “筱菊姑姑，其实还有一事，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绿衣说，她回转头，见身边没人，这才说下去：“还记得半月前皇上半夜睡梦魇了吐血的事吗？那一夜，真是吓死我了。”

    绿衣顿了下，接着说下去：“那晚，皇上同往日一样，早早上床安寝。半夜我听到他叫水，就走了过去，却见到原来是睡梦中的梦话。我放下帐子要走开，却不想皇上伸出手拉住我的手，‘到床上来。’，我当时吓傻了，见皇上还未睁开眼，但却始终不松开手。我只好依他的吩咐躺到了他的身边，皇上却侧过身子搂住我，他说‘筱菊，做朕的女人好不好？’，只说了这一句，就再没有言语，我只好在他睡熟后下了床。”绿衣轻叹了口气，当时的情景仿佛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筱菊姑姑，这件事我对任何人都未曾说过，筱菊姑姑，也怪我自己傻，已经有了这样的事，当那天在皇上的书案上见到你的簪子，我真不该脱口而出。筱菊姑姑，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不知皇上与你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知道，但请你救救我，在这里，我真的怕，只要到年底，我就会回家了，我不想死在这里。”

    绿衣说完，又一次哭了起来，她跪在了杜筱菊面前，一双手拽住了杜筱菊的裙子。

    “绿衣，你起来，我会帮你的，你不要这样。”杜筱菊不知怎样才好，急着要拉起绿衣。

    “筱菊姑姑，这些事我发誓，再不对任何人说。你救救我！”绿衣却是不起，只是央求着。

    “你放心，我定会救你出去，绿衣，你相信我！”杜筱菊说，她拉起绿衣，安抚地抱住她，但自己真的很无力，作出了这样的承诺，可她却不知该如何去帮她。

    在离开前，杜筱菊回头看了下许如烟，却见她不知做错了什么，被管事太临推得摔倒在地上，那些污水脏了她的裙子。有两名太监一边冷笑叫骂着，一边用鞭子抽打着她。

    离得太远听不到那太监说的是什么，但杜筱菊却看到，许如烟咬着牙忍痛，却是连求饶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