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宫里的夜如此的漫长,且在这初冬天气,这夜又是如此的凉。
轻轻的,有更漏的声音传来。杜筱菊坐在床边,心如止水,她什么也不做,只是靠在床柱上,看着龙床上的身影发呆。
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动情,更不能动情。虽然皇上口口声声地说,她是他想要的女人,虽然她是多么的与众不同。
这漫长的宫中的夜,她平静地渡了十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独身只影,被冷衾寒。但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得象是从心里到外的寒。
“楚儿,朕想你!”皇上的那句话,让她幡然醒悟,她轻轻地摇首,然后泪就从腮上滑落。她轻轻地试去了泪,从小到大,她很少哭。在宫中,有那么长时间她都忘记了哭,而这些天里,她却哭得太多了。她想,真的不能心动,心一动,情一乱,就会受伤。
正在这时,却见皇上翻了个身,掀起一角床账来。杜筱菊擦了下眼泪,忙俯身向前,不知皇上有什么吩咐。
不想皇上却搂住了她,“到床上来,筱菊!”皇上说。
杜筱菊依言上了床。偎在皇上怀中。
“你又在哭了,”皇上的手摸着她的脸,把她拥得更紧些。
“你要让朕怎样做呢?看你刻意地隐藏自己的悲伤,朕真的好难受。”皇上说,他轻轻地吻着杜筱菊的秀发。
“谁是楚儿?”杜筱菊马上就想问出口,但还是按捺住心头的不愿,她把脸靠向皇上的胸口,听那里平静的心跳。“皇上,您对筱菊这样好,筱菊怎会悲伤呢?”
“朕虽然阅人无数,但对于女人的心,还是拿捏不住,筱菊,朕虽是一国之主,但对于自己所喜欢的女人,却从来都是无法真正的拥有。筱菊,朕怕你也会有一日离朕而去。”皇上突然说,杜筱菊感到有液体滴落到头顶,她想抬头,却被皇上抱得很紧,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皇上,只要您不嫌弃奴婢,奴婢会一直陪在您的身边。”杜筱菊说。所谓良人,不论皇上是不是她的良人,她却只有他的。
“筱菊,朕迎娶和嫔那一日,你是不是看到宁王与丽贵妃私会了。”皇上说,语音平静,仿佛事不关已。
“皇上……”杜筱菊心惊。原来皇上竟是知道的,那他那日的平静,却是全装出来的了。原来为丽贵妃与宁王私会掩饰的,却不是她一个人。
“筱菊,朕刚刚说,朕从未真正拥有过自己喜欢过的人。朕所喜欢的人,所爱上的人第一个便是丽贵妃。”皇上说,他在轻轻地叹气,杜筱菊听到这叹气,心在纠结。
满殿里徒留着这声叹气,杜筱菊以为皇上会说下去,但终究,皇上只是搂着她睡了过去,在他睡着前说:“杜筱菊,不要让朕醒时看到你不在这床上!”。
夜虽长,但有两个人相互慰藉,何尝不是幸事。但皇上并不能总是宿在永寿宫,这后宫里那么多女人等着他去垂怜,等着他去宠幸。
永健帝并不贪恋美色,但后宫还是有着许多妃嫔。除却得宠的丽贵妃,皇上常翻的牌子有萧婕妤、周婕妤,还有新封的和嫔和孙、赵两位修华。皇后的坤宁宫只在初一、十五才去。
宫中总是有着小聚会,杜筱菊就慢慢地熟悉了这些妃嫔。萧婕妤豪爽,周婕妤温顺,和嫔美艳。杜筱菊也看到了那两位颇得圣宠的修华。孙道莹柔弱,赵沁谊冷艳。杜筱菊也看到了那些不得宠的,有的习以为常,有的带着愁怨,唯独有一人,却是不同的,就是在丽贵妃宫中常常遇到的郑才人。
原来郑才人是丽贵妃姑姑的女儿,在五年前入宫,也只有二十岁年纪。她很美,甚至在这佳丽如云的后宫中,也淹没不了她的出众。更让人称奇的是她的态度,明显的不抿于众人。
杜筱菊奇怪,为什么这样的佳人得不到圣宠,而她似乎也不在乎,只淡淡地在一边看众妃嫔始尽心机与手段来博皇上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