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越向南,杜筱菊发现身边的三人神情越放松,这几日不再急着赶路,每到州县,也早有店伙前来相迎,原来早有人将食宿安排妥当。
杜筱菊早就猜出他们口中的‘圣盟会’是武林中一个极为庞大的组织,而纪尘远作为‘左护法’,则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角色。有时与他们接触的不光是绿林草莽、商贾大享,这几日,竟也有官府中人来与他们相聚。
只是他们都极为隐蔽,商议事情也都背着杜筱菊,杜筱菊自是不便询问,只把疑问放在心上。
这一日,他们行到一个山谷中,谷中一条河流,清可见底,四人把马松了,让它们在河边饮水。
过一会儿,杜筱菊与纪尘远坐在河边的一块青石上歇息。叶清欢与许大光打了赤膊在河内冲洗,他二人向来不拘此小节,不像纪尘远总是一副谦谦君子样。
杜筱菊侧了脸,却听得叶清欢朗声高唱:“天作被,地当床,当中睡着咱好儿郎。姑娘俏,姑娘香,偏不爱咱响马的郎。……”许大光也高声与他相合,刹那间,整个山谷充盈着他们高昴且恢谐的歌声。
“杜姑娘,叶寨主倒是真心喜欢你的!”身后的纪尘远说,杜筱菊苦笑连连,“只怕筱菊要负了他了。”
“是不是曾经沧海,看你的样子,一定有着不同寻常的故事。”纪尘远说。
“都已经成了过去了。”杜筱菊说,她想问一下纪尘远的身世,但也止住了。有时,她觉得保持适当的距离,反倒会好一些。
就在这时,听到河水急响,杜筱菊抬起头,正是叶清欢骑着马从面前经过,见她抬头,叶清欢故意地用鞭子带起一溜水花,迎面补在杜筱菊脸上。冰冰的洒了她一身。
“哈哈……”叶清欢笑着骑远,许大光也大笑着追过去。
杜筱菊正要用衣袖拭去水珠,不想纪尘远递过一幅手帕,“擦擦吧!”他说,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杜筱菊接过手帕,擦去脸上的水,还给纪尘远时,见到手帕的一角上绣着一朵菊花,淡淡的黄色。手帕质地良好,绣功也颇为精湛。杜筱菊有些意外,因着那菊花,与自己的名字相符。
纪尘远并没觉出什么,只依旧塞到衣袖中。
“走吧!”纪尘远说,他站起身,口中打着呼哨,河边的两匹马便跑了过来。他翻身上马。
杜筱菊也站起身,刚要走到马前,正走过一个石头时,被上面的水滑倒,脚却正正地卡在两个石块中。
试着站起,脚扭得疼。“哎呀!”一声,杜筱菊弯下身子。
纪尘远跳下马,走了过来。
“别动,兴是扭到了筋!”纪尘远说,他蹲下身子,轻轻拽出杜筱菊的脚,却见只瞬间,那脚踝肿了起来。
“杜姑娘不要动了,肿得这样厉害,怕伤了骨头呢?”他试探着用力,杜筱菊疼得哆嗦了下,他放下心来,说:“还好,只是扭了筋,但也不能动,要消肿了才好!”他抬起头,见叶清欢与许大光早已走得远了。
“杜姑娘,要委屈些了!”纪尘远轻声说,弯腰抱起杜筱菊,放到马背上,他随后上马。
其时,春意微露,万物复苏。在这样的季节里,人心也是暖的,总会在无望中生出些念想来。
虽然被纪尘远拥在怀中,共骑一马,但杜筱菊明显地感到纪尘远的礼遇,虽然见他最初,他是怆慌的,奄奄一息的。而此时,他全然变了模样。这世间的一切,原是落不在他眼内的,他的人是飘逸洒脱,带着不问世事的出尘不凡。
流水淙淙,鼻间有春草萌生时淡淡的气息,纪尘远轻轻催马向前。二人间一时静默,都觉得要打破这沉静,却又都不知从何开口。
转过一个山坳,杜筱菊看到,叶清欢与许大光停马在前等候。越走越近,杜筱菊也越来越清晰地看出,叶清欢眼中的阴霾也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