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晚间,皇上与杜筱菊一同宿在那农舍中。
一夜的温柔缠绵自不必说,至第二日清晨,杜筱菊还在睡梦中,皇上就已经起身,他推开门,见门外赵全已等在那里。
“回皇上,张将军有急报!”赵全一见皇上走出就说。
皇上把手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回手将门轻轻关上,指示着赵全走到侧面的房间内。
赵全见皇上在椅子上坐好后,就奉上了手中的快报。
张将军叫我们务必快些到他府上,怕圣盟会已经知道了消息,对皇上不利!”赵全说。
皇上将快报看了下,就点头应允道:“你们准备好,我们马上上路!”
杜筱菊翻了个身,手自然地向旁一放,却是身畔空无一人,她惊醒似的睁开眼,果然,床上无人,她心内一急,忙坐起身,惶惶然扭头,却见皇上正从桌旁站起身来,走过来。
他脸上带着笑,走近来,挨着自己坐下,脸上有着宠溺的笑。“筱菊,看你睡得沉,没有舍得叫你。”他说。
皇上的手自然地搂到杜筱菊的肩上:“你刚刚吓了一跳的样子!”皇上说。
“是,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杜筱菊说,她见皇上已经穿戴整齐,而自己,她不禁羞得满脸通红,她却是未着寸缕,光着身子,只齐胸搭着锦被。
皇上见她满面桃红,一片春光,不禁心荡神迷。失神刹那,他忙收敛心神。他抬起杜筱菊的脸,亲了下她的脸颊:“我说了,不会再离开你的。”
皇上拿过一身衣服,却是叫赵全买来的新衣,厚实的布料,简朴的样式。
之后,皇上亲自为杜筱菊穿好了衣服。
“皇上,奴婢自已来!”杜筱菊匆忙地说。但皇上却止住了她:“以前都是你为我更衣,现在,不是宫中,你叫我相公,我称你娘子,我们却只做平常夫妻。”
杜筱菊听到他的话,不禁眼睛湿润。皇上继续说道:“筱菊,我之前负了你,而此后,回到宫中,只怕也会护不到你,你我之间,只有这段时日,是全然的自在。”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说出这样的话来,该是怎样的心疼,对于一个心爱的女子,那种无力的感觉。
“皇上,筱菊明白,筱菊早就明白,筱菊不会怪您!”杜筱菊说,她任由皇上将衣服一一为她穿戴好,他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显得有些笨拙,但,也终于穿好了。
“明白了,还叫我皇上,叫我怀,或叫我相公!”皇上说,他笑着让杜筱菊转了个身,很满意的样子。
从房间中出来时,他们倒真像一对普通的民间夫妻。
赵全他们也全是平民打扮,齐刷刷地站在院子中。
皇上向赵全点点头,赵全便带着众人先从院子中出去了。
皇上挽着杜筱菊的手,从院子中走出来,坐到赵全安排好的马车中。
到中午,他们走到了一片田野间停下。
皇上扶着杜筱菊下了车,抬眼望,却是云淡风清。
前面有一条小河,蜿蜒流淌。流水的淙淙声,听来那样的悦耳。
田野中有三三两两的农人,却是在忙作,开始了一年的春耕。
赵全他们把马引到河边喝水。
皇上与杜筱菊坐到河边斜倒着的一截枯树上,手儿相握,眼儿对视。
听到远处有歌声传来,却是农人唱着江南小曲,曲调谐趣,声音轻扬。皇上不禁侧了耳倾听,因他倒是从未听过这样的曲儿。
杜筱菊见了他的样子,不禁轻笑。
“你笑什么,胆敢来笑我!”皇上说,他的手挠到筱菊的腋下,筱菊受不了痒,笑得身子乱颤,险些跌下去,亏得皇上扶住了她,看着她笑靥如花,皇上不禁亲了下去。
“他们都看着呢!”杜筱菊轻轻推拒着,皇上扭头,见那些侍卫都别着脸,低着头,连赵全的脸上都有忍着的笑意。
“相公亲娘子,天经地义,有什么羞的。”皇上虽如此说,但也不再有孟浪之举。
他的注意力又一次被那民调所吸引,不由得脸上露出痴迷的神情。
杜筱菊在他耳边轻笑道:“这样的调调,在我们这里很普遍的,连三岁的孩儿都会唱!”
皇上回过头来看着她,突然说道:“那你也会了,唱来听听!”
杜筱菊不想他这样说,有片刻迟疑:“不行,我不唱,好难开口的!”
“你唱是不唱呢?”皇上突然顽心大起,伸了手,做出要挠杜筱菊痒的样子。
“好,好,我唱,你不要再闹了!”杜筱菊求饶的说,她看到那些侍卫都走得远了些,她的手掠过额前的刘海,略想了下,就说:“我唱个小时听我娘常唱的那个,不过,你可不要笑我!”
“快唱吧,我不取笑你的!”皇上说。
杜筱菊轻声唱起来,声音低回,却是浓浓软语,别有韵味。
皇上听她唱道:“郎那个情呀,妾那个意,将着心儿绑一起。山一重呀,水一道,隔着天涯莫相忘……”
其时春意浓浓,美人在旁,软语轻歌,荡人心肠。
皇上一把搂住杜筱菊,感到不能自持的感动,却原来,这世间,有如此温暖的幸福,与权势、与钱财、与丰功、与伟绩无关。只是单纯的快乐,由心而发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