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的侧殿前,永健帝看到郑才人的笑脸,兀自有些惊诧,但也只片刻。
他想,她是存心来取悦他的。
之前的拒绝,也只是一种手段而已。
他轻笑着扶过她:“郑才人今日,不怕朕了吗?”
看到郑才人脸上忸怩的表情,永健帝不禁宛尔。
不想这一切,均落到了杜筱菊的眼中。
她站在大殿的窗前,那窗半开着,挡住了她的脸。
她看到郑才人的转变,不禁吃惊,她原是多么淡漠的一个人,现在,却是如此的妖媚,原也是,为了得到他的宠吧,杜筱菊回身靠到窗上,闭上眼,把要滴出的泪忍了回去。
“你今日这样为他舍命,难保他今后不会相负于你!”想那时,刘昭明如此说。
杜筱菊想到此,却是静下心来,不该这样患得患失的,他与她有的,是生死相随,即使这一日,他与别的女人在一起,但他的心里,自是待她不同别人。
他是这后宫的主人,他有粉黛三千,又怎可能只宠你一人。
何况,那些女子,却是要千方百计的,夺了他去。
她想起那日在坤宁宫内,那宫女转诉的、太后的话:“若是只顾得妖媚惑主,哪里是得体的做法。”
她不禁苦笑,她何曾想过妖媚惑主,这个罪名却是白白的担了,而这后宫之中,连郑才人这样自视清高之人,都如此向皇上献媚,怕想妖媚惑主的,不止是一人。
再去看,那侧殿前已空无一人。
当日晚间,皇上就宿在郑才人处,并在第二日,就加封了才人郑子兰为嫔,赐号“贞”。
接连三日,皇上夜宿永和宫,只是,没有在杜筱菊处,而是在侧殿内,由郑才人侍寝。
杜筱菊再出永和宫,却是在身后总有嘁嘁喳喳之声,无非是笑她,当做了别人的垫脚石。
郑才人相貌如此出众,而她唯清秀而已,且有了身孕,不能侍寝,这宠,却是轻易地叫别人夺了去。
杜筱菊本也无意于此,夺不夺爱,争不争宠,在她,本也不屑一顾。
许是自觉有负于她,皇上竟是几日里都不曾来了。
这一天,皇上终于来了,他悻悻地走到殿内,见杜筱菊正坐在桌子前绣着一个肚兜,红色的布上,用着鲜艳的颜色勾络出一个胖娃娃抱鲤鱼的图案。
本来,他是真的不好意思来见她,但一推开门,就见她坐在窗下,夕阳透过窗子,笼在她身上,渡上一层暖暖的光晕。她是那样专注地绣着,根本没有留意到他进来,她的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一针一线,竟是下了全心的祝福。
他走到她身前,她才发觉,抬头看到他,她就坦然的一笑,也没有起身,只将手中的活计递与他看,“皇上,好看吗?”再自然不过的样子。
他下意识地接过来,低头看了下,突然就无限自责,他把那活计放到桌子上,伸手扶起她,她的脸上那依然淡淡的笑意,他有些失措,她怎么可以如此坦然,她不该怨他的吗?
“筱菊,朕……”他迟疑下,却是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