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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太后认过
    就在杜筱菊要走进了火场之中时,听到身后的宫人一阵的惊呼,她停了脚,见到有人从火中走了出来。

    是两个人,一个背另一个在背上。

    杜筱菊看到他们走到自己身边来,她的目光全放在那被背的人身上,那是只穿着中衣的皇上,那原本白色的衣衫,已经又黑又黄。

    杜筱菊心内慌乱,不能自己,她扶到皇上的身子,为什么他垂着头,为什么他没有一点反应。

    “皇上,皇上!”她叫着。

    “娘娘!皇上没有事的,叫老奴背他出去,这里还是很危险的。”那个背着皇上的人说道,声音嘶哑。

    杜筱菊听他说道皇上没有事,就放松下来,随着他走到了宫外。

    太后等见到皇上被背了出来,就围了上来。

    “怀儿,怀儿,快叫太医来。”太后喊。然后有人抬了软架来。

    皇上被抬进了永寿宫,所有的太医都围在了里面。

    杜筱菊无力地坐在外殿的椅子上。

    过了许久,听到里面有人说:“皇上醒了,醒了!”

    太后忙走了进去,杜筱菊也跟在后面,只是被众人挤得离床远远的。

    皇上睁开眼来,见到眼前那一张张的脸上,都着关切的目光,只是,他在那些脸中寻找着,不是,不是,他的目光扫过了这些脸庞。然后就猛地抬起身来,但很快的又倒下,原是身子太虚的缘故。

    “怀儿,你醒了,感觉如何,哪里有不舒服吗?”太后在床边问着,她的手抚上皇上的脸,那脸上还有着火熏黑的痕迹。

    “母后,儿臣没事!”皇上说,他许久没有见太后对自己有如此亲密的举动。

    原从小开始,她就把自己当做皇位继承人来培养,从来都是不怠,永健帝对她,是敬多于爱的。

    “筱菊,筱菊怎么样,她……”皇上说,他不敢问下去,因着在面前,不见她。他的心内慌乱。

    太后听得他这样说,就回了头去,她看到杜筱菊站在众人之后,因着挤不到前面来,而踮着脚向这里看着。

    太后向她伸出手去,旁边的众人忙让开来。

    杜筱菊走向前来,她看到皇上微皱了眉,仿佛有不适之感,她看到他安然无恙,就放下心来。

    皇上此时也已看到了杜筱菊,他伸出手来:“筱菊……”

    杜筱菊忙接住他的手,他的手上缠满了纱布,她不敢用力,只轻轻地拖着他的手。

    “皇上……”杜筱菊不知如何说,只要他没事,就好。

    皇上见到她的脸就笑了,轻轻地说:“朕还以为,这一世再也见不到你了!”

    “皇上……”杜筱菊见他的笑脸,却是哭了出来。

    “筱菊,你怎么了,傻瓜,朕没有什么事的。只要你没事,朕就放心了。”皇上说,他见杜筱菊还在哭着,就着急的用手去抹她的泪,忘了自己的手上还有伤,动一下,就疼得叫了出来。

    “哎哟!”杜筱菊听到皇上吃痛的声音,就停了哭,抬起脸来看他,见他皱着眉,一手捧着那受伤的手。

    杜筱菊扶住他受伤的那只手上,心内疼他,就说道:“皇上,您还说我傻,您怎么往那火里冲,若不是庆伯救了您出来,您……”一时说不下去,就只剩叹息。

    太后在一边听得二人的话,就在心里惊叹。

    “静贵嫔,你也一夜未睡,去歇歇吧。”太后说。

    皇上听了太后的话,一时不舍,用另一手拉住了杜筱菊的手。杜筱菊看了他不舍的样子,就向着他笑笑,分开了他的手:“皇上,您也要好好的体息,筱菊就来看您!”

    杜筱菊站起身来,不想站得猛了些,头一晕就倒了下去。

    “啊!筱菊!”皇上忙起身,早有人扶了杜筱菊去,太医走过来,为她把了脉。

    过了片刻,太医说道:“没事的,只是一时急火攻心,突然的放松下来,就气急了心脉,躺一晌就会好了。”

    皇上听他如此说,就放下心来,看到几个宫人抬了她出去。

    待他收回目光时,却见太后正一脸心痛地看着自己。

    “你们都退下吧!”太后转过身去说,那些宫人都退了出去。

    “母后……”皇上见到太后的脸在瞬间变得严峻起来。

    “怀儿,你可知错!”太后突然说。

    “母后……”皇上有些诧异,不知太后为何如此说。

    “你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以不顾生死,就那样冲入火中,若有一差二错,你可对得起先皇,对得起列祖列宗,且不说你还是关系着国家的社稷的皇上,就是平民百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何况你身份尊贵,怎么可以为了区区一女子,就以身试险!”太后的话掷地有声,却是最严厉不过。

    皇上在太后的追问下,不知如何回。

    他冲入火中之际,全然忘了这些,此时听得太后的话,隐隐觉得对,黯然心惊,他不想自己对着杜筱菊,已情深至此。

    “你宠谁,爱谁,哀家本不欲过问,只是,宠要有度,如此因情而忘了自己的身份,却是不该。”太后说,她见皇上不语,脸上有悔悟之色,就说了下去。

    “这些日子来,你是不是也因着她而转了性,哀家见你荒淫无度,心内是疼的,哀家的怀儿,从不是沉迷于女色的君主。若如此流连床纬之间,岂是明主所为。”太后说。

    “母后,怀儿知错了。”皇上终于说。“只是,母后,筱菊不是其他的妃子,她是朕心中最爱的女子,经过这一事,儿臣更明了,儿臣不能没有她,如果没有了她,儿臣的心也会死的。母后,请您原谅儿臣的执迷不悟。儿臣也想不把她看得那样重,也不想被她牵了心神,只是儿臣试了,却做不到。母后,儿臣无用!”

    “怀儿,不要再说了,如此儿女情长,岂是明主所为,哀家只当你是一时情迷,只要想通了,就不会再痴迷。”太后说,她想起一事来,就问道:“还有,哀家始终没有明白,那静贵嫔一直温婉,也得你的宠爱,怎么这一阵子,就与你生分至此。”

    皇上听得太后问,就抬了头看她。

    杜筱菊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一睁开眼,就听到莺儿惊喜的声音:“娘娘,娘娘!您醒了,太医,太医!”

    片刻之后,杜筱菊感到手腕上搭上了一只手,冰冰的,过会,就听到有人说:“娘娘已经无碍了。只要将养数日,就会好的。”

    听着声音不是赵太医,也不是以往的任一个太医。

    他的背影有些熟悉,只是却不记得了。只见他转过身来,向着自己弯身一揖:“娘娘已无碍,臣下告退!”

    杜筱菊见他站直了身,他的脸虽然不曾见过,只是他的眼,带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敢问您贵姓,以前并不曾见过您。”杜筱菊问。

    “臣下姓伍,前日才调来太医署,娘娘自是不识。以后若有什么差遣,臣下定会不迟辛劳,为娘娘效力。”他说道,声音平平,似无起伏。

    他说完,就拿起了医箱,走出去前,回过头来,向着杜筱菊轻轻地点头微笑。

    见了他的笑,杜筱菊终于看出来了。那是纪尘远,虽然在下颚有胡子,额上也多了皱纹,但那眼神,那感觉,还是让她看了出来。

    是的,那就是纪尘远,半月前,他易容入得宫来,冒名顶替一个新入宫的太医。

    看着纪尘远走了出去,杜筱菊发了一会儿的呆,他竟这样轻易地入了宫中来,他原只是为了带自己出去的吗,就像他曾说的那样。

    “娘娘,您睡了有一会儿了,皇上刚刚还派了刘总管来问,您怎么样,刚刚,我叫宝英去回,您醒过来了,也好叫皇上不用担忧。”莺儿说。

    莺儿感到杜筱菊握着自己的手,是那样的用力,就忙说:“皇上没事的,娘娘,庆伯救了你们,皇上也没事。”

    莺儿把杜筱菊的身子倚好,拿过了粥来,让她吃一些。

    原来,杜筱菊此时却是住在萧婕妤的、重华宫的侧殿内。

    刚刚吃过了粥,莺儿拿了碗去,就听得外面宫人传,太后驾到。

    太后?杜筱菊想着,不知太后来这里为何,她起了身,走到殿门前,相迎着。

    “莺儿,扶你家主子,床上坐着吧。”太后见杜筱菊见了应,便吩咐莺儿。

    杜筱菊信她命,坐在了床上。

    太后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并退了所有的宫人。

    “静贵嫔可觉得好一些了吗?”太后问。

    “太后惦念了,臣妾没有什么的,躺一下,现今好得多了!”杜筱菊说,她见太后迟疑的表情,不知她要说什么,不会只是来看自己身子好坏吧。

    “哀家就直接说了吧,哀家来这里,是来说明一事的。不论哀家做错做对,哀家只是要说明一件事。”太后说。

    杜筱菊抬起头,见太后正看着自己,她的脸上终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

    “若不是出了火烧永和宫这件事,若不是看到皇上不顾及自己的去救你,哀家的这件事,是会烂在心里的。只是,哀家见不得皇上如此的苦。”太后说。

    杜筱菊有些不解,不明白太后到底要说些什么。

    “静贵嫔,自你回宫后,皇上对你宠爱有加,你却是为了何,突然地冷了皇上的心,你不说,哀家也知道,是不是,为了你失的那个孩儿!”太后说。

    杜筱菊听得她说到此,就有些惊讶,闭了眼,让心内的苦涩淡下去。

    太后见她悲哀的样子,也有些不忍,她走了过去,挨着杜筱菊坐了下去。“好孩子,是哀家错了,那孩子是哀家做的手脚。”

    杜筱菊打了个冷颤,她冷冷地看向太后,一时无法消受她的话。

    “原本,哀家是要将这件事烂到心里,哀家早知道了你对皇上的误会是由此起。但想着你仗着荣宠,而把怀儿拿捏在手掌之中,哀家不忿,只想若是你们之间死了心也好,不想,昨天,哀家见到怀儿对你的一片痴心,心惊不已,哀家不想他在这样的苦下去。这原不是他做的事,你错疑到了他的身上。”太后说。

    杜筱菊听到了这些话,却是如遭雷击,她忘了反应,只拿眼冷冷地看着太后,她在说什么,是她害了自己肚子中的骨肉,可是,她怎么可以如此的轻描淡写,如此的心安理得的说这些话。

    太后见了她的眼神,不理会她的恨意,只说下去:“现在,哀家来对你说,哀家虽做了不耻的事,但哀家不后悔,为皇室血脉,哀家自问做得无愧于心。怀儿始终是有着妇人之仁的,哀家却不允许这事上,有一丁点儿的差池!”

    杜筱菊听了这些话,就如置身于冰窖之中,曾苦苦想的,要拿了那凶手,为自己的孩子报仇,至此,却不成了。

    那凶手就坐在眼前,但她却奈何不了她。她一声冷笑,跪到了太后的面前。

    “静贵嫔,你这是做什么?”太后问。

    “依太后所言,杜筱菊这身子,也是不洁的,皇家岂能容得下,请太后赐死筱菊吧!”杜筱菊说。

    “你……”太后听得她言,有些气急,几经忍耐,才将心头的火压了下去,她站起身来,轻声说:“静贵嫔,看着你的样子,哀家或许是做得错了,但是,哀家说了,哀家是不后悔的,龙脉一事,不容混淆。你,好自为之吧。”太后说。

    太后走到门前时,回过头来说:“哀家这一世,却不曾对谁认过错,对你,也只是为了我苦命的怀儿,昨天,如果他没在那火场中出来,哀家也不会放过你的。只是,老天怜着你们,让你们都无恙,哀家也不忍让你们再有隔阂。静贵嫔,你恨哀家也好,不恨哀家也好,只求你,善待哀家的怀儿。”

    殿门再关上时,杜筱菊伏到那床上哭了起来。

    为那孩子,为自己,还是为皇上,她不知道,只觉得无限的委屈。

    尤其是想到,这段时日来,对皇上的猜忌,对皇上的拒绝,原都是错的。他也是说过的“朕还是没有那样狠的心,朕还没有你想的那样的不堪!”是自己,一次次的不听他的解释,只把两个人都推到了绝情的境地。

    哭了一会儿,她站起身来,穿好了衣裙,她推开门,莺儿正站在门外,原是听了她的哭声,没有进来,正在门外迟疑着。

    见她穿戴整齐的出来,莺儿忙问道:“娘娘,您这是去哪里?”

    “永寿宫!”杜筱菊说,她的脸上是那样的平静,其实心内却是激动的异常,她想见到皇上,现在就想见到。

    永寿宫内,永健帝看到杜筱菊走了进来,她的脸上有着毅然的神色,她走到自己的身前来,轻轻地跪在地上:“皇上,筱菊错了,皇上,筱菊来见您,这一世,只怕再也离不了您。”

    皇上伸手拉了她起来,将她拥入怀中,口中说道:“错的不是筱菊,是朕,朕不该一次次地伤你。”

    “筱菊,你同朕来。”皇上拉着杜筱菊到书案前。

    皇上将一张纸铺好,杜筱菊看着他一笑,磨好了墨,拿起了笔,递到他的面前,皇上接过来,却是左手,那右手被烫伤,还包着厚厚的纱布。

    皇上用左手在纸上轻轻地落笔,眉际是那样的专注,仿佛那写下的,是一生一世的诺言。

    只是因着是左手,有些抖。

    杜筱菊便两只手扶住了他的左手,她笑着回头,见皇上也笑着看她。她歪下头去,毅然地握着他的手写下去。

    皇上的那只手也围了过来,圈住了她,他的下鄂抵在她的肩头上,脸颊相贴,只觉心意相通,温馨无限。

    那宣纸平铺着,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千古得一人,生死永相随!”

    杜筱菊回过头来,皇上用手挚起她的脸来,两人深深地吻住彼此,杜筱菊放开了手,只听得笔落地的声音,她垂了手,任他把自己拥在怀中,深深的拥吻。

    第二日,皇上亲赏了那救自己的庆伯,因着在火中熏到了脸,他戴着帽子,蒙着纱来见驾。

    奇怪的是,问他要什么样的宫职可好,他只是说不用,原平日也只是在永和宫中侍弄花草,只要再做那些活计就好,至于封赏,他倒是无意。

    只好随了他的意,给了个虚职,多给了俸禄,因着他年岁大了,就叫他永住宫中,且有宫人来扶侍他,这对于一个宦官,也是一种最高的赏赐。

    天启十三年,宫中大火,有着奇花异草,珍玩珠宝无数的永和宫付之一炬。

    同年,宫中建起了一座新的宫殿。三进三开院,有人工的湖,天然的树,裁菊花无数,取名为“菊花堂”。

    永健帝,封爱妃杜筱菊,为菊花夫人,赐菊花堂居住。

    一时,菊花夫人荣宠无限,后宫之中,无人能及!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