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筱菊一直认为那庆伯很奇怪,以前在永和宫中之时,倒也见过他,虽然那时他也不甚惹人注意,但却不像现在这样,浑身透着神秘的气息。
尤其是那日,在击鞠场,他意外地救了自己,更让杜筱菊坚信,自己心中的猜测是对的。
“叶大哥,是不是你?”杜筱菊在身后急急的追问。
那庆伯却越走越快。他不想让杜筱菊看到。
就在这时,听得身后的杜筱菊一声惊叫,庆伯回过头去,原是杜筱菊走得急了,不想在曲廊处拐了下,正斜着身子要跌到水中去。
庆伯心内急切,暗叫道:“这个笨女人!”
他施轻功过去,险险地接了她要落入水中的身子。
不想抱她在怀中,还惊魂未定之时,庆伯却感到眼前一亮,原来,是杜筱菊伸手揭了脸上的布。
庆伯吃惊地看下去,那杜筱菊正看着自己微笑着。
“叶大哥,筱菊就知道是你!”她说。
叶清欢不想她也有这样狡猾的时候,将她放到地上。
“叶大哥,谢谢你救了皇上!”杜筱菊说,这一句谢谢,却是迟了这么久。
“我没有在救他!”叶清欢说。他看了看杜筱菊,只觉得自己为她竟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那日,他本是违了纪尘远的命来到宫中,到时正赶上永和宫火势正旺。他见到皇上发了疯似的冲入火海中时,已经是心惊,待看到杜筱菊义无反顾的走向火中时,就全是心疼了。
他悄悄的趁人不注意进了火中,还好皇上刚入永和宫中就被浓烟呛晕,所以很容易就被他背了出来。
出来前,他看到旁边有那个庆伯的尸体,之前他就曾与那庆伯打过交道,问过他关于宫中的一些事,所以认得。
于是他就抹黑了自己的脸,装作庆伯的样子。
他说自己不是在救皇上,是真的,在他心里,皇上是谁,生死如何,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是他见不得杜筱菊伤心欲绝的样子,更不想她死去,于是,他冲入了火海。
事后每每想起,他总是恨自己傻,但是没有后悔,若再重来,怕他也会如此做。爱屋及乌,却没有人能做到他这个样子。
他正想走出宫时,却被纪尘远找到。只告诉他一些事,让他继续留在宫中,做这个庆伯。
“叶大哥,你与纪公子都在这宫中,可是为了什么?”杜筱菊说,她有些担扰,但又说不出口,因着他们都曾几次救了自己。可是他们与皇上间的矛盾,却让她很害怕。
“哼,在为你的皇上担心吗?”叶清欢说,正在这时,他突然拽了杜筱菊手中的布巾去,在杜筱菊的惊诧间,戴到了自己的脸上,然后转身走开。
杜筱菊刚要拦住他,听到身后响起莺儿的声音:“娘娘,原来您在这里,叫奴婢好找。”杜筱菊只好止了脚步,等莺儿上前来。
这一日,杜筱菊从坤宁宫中回来,走到御花园中。
不想走到镜泊湖前时,却看到皇上正在那里,一个女子正在向他行礼,看过去,却是那七巧节相遇的妃子。
杜筱菊记得那日听到那妃子对皇上说是封了美人的,还不曾知道她的名字,因着平时从未见过她,她怎么在这里,而杜筱菊看到,皇上看着她的目光是那样的好奇,有着赞赏的神色。
正在这时,皇上看到了杜筱菊,便笑着向她走来,杜筱菊见那妃子抬起头来,也在看着自己,她是那样的清秀,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更透着一种优雅的气质,杜筱菊暗然心惊,她是这宫中的妃子中从没有的秀丽端庄,如空谷幽兰,可遇而不可求。
“筱菊,朕正要去找你,不想就在这里遇到了你。”皇上说。
杜筱菊向皇上请了安,皇上扶起她的手来,向着后面说道:“雁儿,来,见过你筱菊姐姐。”
那女子走了过来,向着杜筱菊盈盈行礼,杜筱菊也回了礼。
然后她听到皇上笑着对自己说:“筱菊,你可知她是谁?”
杜筱菊看着那妃子摇摇头,自己该认识她的吗?
那女子也笑着看着杜筱菊,见杜筱菊摇头,便说道:“姐姐,妹妹在入宫之前就见过您的。”
杜筱菊听到她这么说,更是一头雾水了。
皇上轻声的笑了,接口说道:“雁儿,不要再打哑迷了,你告诉她好了。”
杜筱菊听皇上口中叫她雁儿,如此亲昵,有些吃惊,不过‘雁儿’,这个名字却是有着些熟悉呢。
那妃子看着杜筱菊吃惊的样子,便说道:“雁儿初见姐姐时,姐姐是穿着男装的,与皇上在一起,不过,雁儿那时就看出来了,姐姐定是个美貌女子,果然,被雁儿猜中了。”
杜筱菊听她说自己穿男装,又想着记忆中,何时听到过‘雁儿’这个名字,突然就有些记起了。
那女子见她瞬间明了的样子,就说:“姐姐是不是有些想起了?”她淡淡地一笑:“雁儿就是那以棋会友的司徒雁儿。”
杜筱菊听到她的话,正验证了心中的那个猜测,除了吃惊外,还有些好奇。她看向皇上,皇上也是笑着看着自己。
原来这司徒雁儿却是国内屈指可数的富商司徒赢的孙女,司徒赢徒有万贯家财,但只有一子,娶妻生子,生下这个司徒雁儿,可怜司徒赢命中注定无后,那儿子与媳妇都是短命,不及三十的年纪却相继得病去世,只留下这个孤女。
这司徒雁儿却是司徒赢的掌上明珠,她甚是聪慧,不喜梳妆打扮,不喜女红书画,只喜弈棋为乐,那司徒赢差不多请了全国的弈棋高手,来教这个孙女,所以,早也是弈中高手。
司徒雁儿心思慎密,聪慧过人,想法也异于常人。这次入宫本不是她的本意,因着她的父亲做到了士大夫,所以她到了及笄之年,也要入宫的。她却是不愿,所以摆擂台,只求得一如意郎君,可惜搭了三天的擂台,只有皇上一人胜了她,原以为终身有拖,不想神女有心,襄王却无意。
失意之下,春天时节,顺了爷爷的安排,入了这宫中。只是她无意于做妃子,所以只深居宫中。
可巧也并未侍寝,所以不曾见过皇上。
那日在御花园中无意撞了皇上的就是她,她当时就认出了皇上。原以为天赐良缘,正自心喜。
可是,当她有心去打听来的,却是皇上只是个荒淫无度的君王,把一颗心也冷了一半。
而后来,在七巧节时巧遇,她便尽力去避开。
不想永和大火,却让她知道了皇上对杜筱菊的如斯痴情,一时却是呆了。
对着痴情如许的皇上,竟有些钦佩起来。
今日,她与自己带进宫中的丫鬟烟霞在御花园中闲逛,她找一个僻静之处看着棋谱。听烟霞说那残荷好看,就放下棋谱去湖边看荷花,看得乏了,就走回宫去。
到了宫时,才想起那棋谱还落在了湖边的亭子里,就自己走来寻。
不想远远的就见皇上坐在亭子中,正望了过来,要走已开不及,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请安。
“这棋谱是你的?”皇上对她说了平身后,问她。
“正是臣妾的。”司徒雁儿回道。
“好,你拿去吧!”皇上说,递了过来。
司徒雁儿低头接了过来,不想书到手中,皇上却不松了手,吃惊地抬头。
皇上正笑着看她。“朕是不是曾见过你。”皇上说。
“是,皇上,臣妾在七巧节曾与皇上相见过。”司徒雁只好说。
“朕记起来了。你说你是封了美人的,只是朕怎么不记得了,还有你叫做什么?”皇上说,终于松了手。
司徒雁儿拿了那棋谱在手,只得接口道:“臣妾叫做司徒雁儿。”
皇上看了司徒雁儿手中的棋谱,有了些失神,片刻这后,说道:“你与那司徒赢,可有关系?”
“回皇上,司徒赢是臣妾的爷爷。”司徒雁儿说。
“哦,果然如此。你是不是曾经摆过擂台。你可认得朕!”皇上兴致浓浓地说,他想起了那次弈棋赢得礼金的事。
司徒雁儿见皇上已然猜出了自己是谁,就不再隐瞒,只得说了实情。
正在这时,杜筱菊来了,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那日晚间,皇上宿在杜筱菊处。
皇上更衣后,见杜筱菊只看着烛光发呆,便走到她身后,揽上她的肩头,问她:“筱菊又在想什么,最近怎么老是见你想事的样子。”
杜筱菊将头歪在他的肩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皇上听到她叹气,就转过她的身子,低着头看她:“到底有什么事,你怎么这样的愁闷。”
杜筱菊见到皇上的脸,却怎么好去对他说,那叶清欢,纪尘远都在宫中,不知他们要做什么。还有,白天见到的司徒雁儿,她是那样的出众,牵人目光。
杜筱菊知道做为皇上的妃子,就不可能只让皇上在自己一个人身边,每当夜里一个人独宿时,就止不住的心酸。而皇上对司徒雁儿的欣赏,他看着她目光中的惊喜,让她也如扎了鱼刺在喉咙里,上不得,下不去,恁的疼痛。